赛诺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他起身逮住一个路人同学，面色严肃地讲了一个冷笑话。末了来上一句：我是寒冰射手。

路人同学：“……”

提纳里扶额：“原来他也知道自己那些笑话很冷啊。”

“其实并不能全是。”赛诺走回来，“我认为领悟其中的笑点是一种锻炼思维的好方法。”

卡维笑出声来。

空瓶子再次开始转。几双眼睛紧紧盯着它，只有艾尔海森事不关己地低头玩手机。

“哦哦哦哦！”卡维突然激动地叫起来，使劲晃了晃艾尔海森的肩，“别玩了别玩了，到你了！”

艾尔海森抬眼，看见地上那瓶口正对着自己。

荧双眼放光：“请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艾尔海森随口点了一个，“真心话。”

卡维一边往嘴里塞橘子一边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快快快抽卡。”

荧搓了搓手，坏笑着从真心话卡牌堆里抽出一张。艾尔海森面色平静，看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变化。

“唉。”看清卡面后，她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没抽到她想问的问题。

卡维凑过去看，“什么问题啊？”

荧把卡转过来展示了一圈，再念出来：“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保护你的同桌吗？”

“？”卡维挑眉，“这什么问题啊，一点真心话的刺激感都没有。”

“附议。”

提纳里摇摇头：“我倒不觉得。这问题放普通人身上是没意思，但是这可是艾尔海森啊。”

空恍然：“有道理啊。”

妮露抿着唇，目光静静的。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听他们讨论自己，讨论了一轮过去，荧才再次回过头来要他的答案。

艾尔海森眼睛都不眨：“嗯。会。”

卡维嚼橘子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他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热情的好朋友们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荧咧着嘴笑：“嘿嘿嘿嘿有点像我在网上玩的虚拟男友的感觉。”

空：“？你在网上玩什么？”

“啊？没有啊。”

提纳里点点头：“很好的同桌情。”

赛诺蹙眉深思：“我觉得如果艾尔海森的同桌是提纳里，他肯定不会保护。”

提纳里：“啥？”

妮露依然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卡维：“……”

赛诺说到点上了。如果是别人……可惜他没来得及多思考，下一轮游戏又开始了，他只好暂时搁置想法。

赛诺的运气不大好，被转到好几次。一直玩到每个人都被指到一次，游戏才结束。

卡维运气好，始终没被指到。荧实在困了，但依旧不依不饶。

“哈……不行，你运气太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要不然你自愿来一局吧，玩完了去睡觉了。”

卡维也困了，欣然答应。

其他人看上去倒是精神满满，妮露一直不怎么说话，还在扒拉着荧的头发，已经编了又拆了不知道多少个发型。艾尔海森姿态随意地垂着头，一直在玩手机。

周围也没什么人了，还剩下点偷偷摸摸谈恋爱的小情侣，他们这一大群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方便，卡维选了真心话。

荧强打起精神，抽出一张卡。看清牌面的那一刻，她实打实地精神起来了。

“终于！真心话的经典问题！一晚上都没抽到，现在这样抽到了！！”

卡维被她叫得也精神了：“嗯？”

“哈哈哈哈哈哈——”荧把卡转了一圈，“问题就是，有没有喜欢的人？”

艾尔海森抬起了头。

几双眼睛都看过来，卡维眨了眨眼，有点莫名的紧张。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他还是没撒谎，诚实地点头：“有。”

“噢！——”荧捂住嘴。

妮露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一群人略显新奇地看着他。艾尔海森例外，还是那副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卡维咽了咽口水，“这个年纪还不许有个喜欢的人了……”

荧捂着嘴的手又捂到心口上：“没事，只是有点惊讶……”

妮露冷不丁道：“女孩子吗？”

“？”在场的人齐齐愣了一下。

赛诺冷静道：“问的很有道理，毕竟人有两种性别。”

提纳里：“……这不用你说。”

艾尔海森举着手机没动，直到它自动熄了屏。他垂下眼，余光里卡维还愣着，单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答：“一轮只有一个问题哦。”

妮露耳根红了，连连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冒犯了……刚刚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卡维又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荧却彻底不困了，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我们继续吧！我要继续问卡维问题！”

“他那个运气，玩到天亮都轮不到。”空站起来，“好了，荧，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妮露飞快地跟着站起来：“对！……我们，解散吧。”

她显然很后悔自己嘴快了问出那样的问题，扯着同住的荧就走。

最爱玩的走了，空收拾残局，提纳里留下来帮忙，其他人都离开了。

卡维伸了个懒腰：“坐得腰好酸啊——”

艾尔海森没说话。

卡维放松了大脑，走着走着又想起来之前那个被打断的念头。

“欸艾尔海森。”他问道，“世界末日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艾尔海森瞥他一眼，潜台词大概是问他在说什么废话。

卡维又问：“如果我很贱呢？我把你推出去挡刀你也愿意吗？”

“……”艾尔海森没答。

“问题问的只是同桌啊……如果你同桌不是我呢？你要保护别人吗呜呜呜。”

他“呜”的太虚假。艾尔海森不理他，他也习惯了，自顾自说下去。

“唉，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令人心寒……”

还感叹上了。

“你像个怨妇。”

“？怎么说话呢，”卡维仰起头，“我怎么着也是个男的，要怨也得是怨夫。”

“你还挺骄傲。”

“嗯，”上扬的尾音。卡维踩着地上的影子，“我都这么怨了，你还不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

艾尔海森不知道他的耿耿于怀是否认真。但是就算给了肯定的回答又如何呢，这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本心。

“愿意。”艾尔海森轻声说。

两个人已经走到帐篷跟前。卡维顿住脚步，转向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清：“什么？”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愿意。”艾尔海森避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

卡维瞪大眼，又追着问：“那第二个问题呢？你保护别人吗？”

“不保护。”艾尔海森说，“只保护你，不管你是不是我同桌。”

卡维半天说不出话来。艾尔海森又来了一句：“行了吧。”

“……”卡维笑了，“行了行了，我很满意。”

艾尔海森抽出口袋里的手。

回答是真是假，是否出自真心，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

晚上睡觉时，玩游戏时困得不行都人却无比精神。

艾尔海森不胜其烦，“睡不着出去林子里探险。”

“你也还没睡着呢？”卡维很惊喜。

“多亏了你滚来滚去。”

“不好意思啊。”卡维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我睡不着啊，可能是橘子吃多了。”

“这有什么联系？”

“没什么联系，我就给自己找个理由。”卡维的声音在黑暗里依然带着笑意。

“……”

半天没有回应，卡维小心翼翼：“艾尔海森，你睡着啦？”

“没有。”

“那咱们来聊聊天呗。”

“你确定？”

卡维和他聊天，纯粹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但卡维好像很乐意，连连答应：“确定确定。”

说要聊天，卡维就真的开始了。他还不停地提出问题，试图勾起艾尔海森的聊天欲望。

但得到的只有简单的回答而已。

他一个人说着说着，口干舌燥起来喝了口水，听着艾尔海森简短的回答，忽然就有些困了。

“我明白了……和你聊天……可以助眠。”

“以后失眠了……我就要找你……”

他呼吸渐渐平稳，看样子是睡着了。艾尔海森却睡不着。他能听到卡维和他同频的心跳，黑暗中卡维发丝回蹭到他耳侧，仅仅一点点，就让他难以入睡。

“……卡维。”

他低低呢喃。

意想不到的，卡维似在梦呓，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艾尔海森不知道他醒没醒。干脆顺水推舟，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

“TA是女孩子吗？”

“……”很久没有回答。

也许刚刚那一声模糊的应答只是梦呓。他逼着自己闭上眼睡觉，却听见旁边的人嘴里蹦出一句悄悄话般的低语。

“……是男的。……是男孩子。”

“……”

“…………”

艾尔海森彻底睡不着了。

·

第二天早上，卡维神清气爽地起床，发现艾尔海森不在。

“起这么早。”

他嘀咕了一句，走出帐篷时正巧看见艾尔海森就在不远处和老师说着什么。

提纳里也在旁边，满脸认真，频频点头。

两个人回来了。

“谢谢你啊。”提纳里说。

“嗯。”艾尔海森应。

卡维好奇道：“你们说什么呢？”

“早上差点被蛇咬了，还好艾尔海森拽了我一把。”提纳里似乎心有余悸，“不过刚刚老师是来通知的，本来是明天才回去，但是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会下很久，所以要提前回去了。”

“啊……”卡维很失望，“太可惜了。”

“确实，原定的很多活动都还没做呢。”提纳里笑，“不过，还是安全最重要。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天都已经变了。”

卡维这才注意到一大早就是满天的乌云。

“昨晚不是还那么多星星吗……这变天速度是不是太离谱了。”卡维仰头看了一眼，看到艾尔海森，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怎么这么早会跑到提纳里那里去啊。”

“刚好看到。”

“昨晚我感觉做梦听到你叫我名字了。”卡维挠挠头。

“那你应了吗？”

“忘记了……”卡维说，“我没说梦话吧？”

“……也许。”

“什么叫也许？”

“……”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