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莱克宁来说这个夜晚是他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晚上。
在夜晚，浓雾弥漫的石拱桥上，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每次有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歇斯底里。
就当他快要撑不下去，打算打破约定离开的时候，一个粗犷的手拍了他的肩一下。
“啊！”莱克宁转过身，抚了一下心脏，“你吓死我了，斯莱德先生。你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名叫斯莱德的老人笑着对他说，“我随雾而来。”
“你在开玩笑。”
斯莱德耸了耸肩，“东西带了吗？”
莱克宁警惕的看向他，“底片你带了吗？企鹅人可是答应过给我的。”
斯莱德拿出一片小小的金属片，说，“都在U盘里。”
“终于，”莱克宁如蒙大赦，接过U盘，把怀里抱着的箱子递给白发老人，“终于能和你们这些杀手恐吓说再见了，你告诉企鹅人，以后我不会再为他工作。”
说完，他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但。
“砰！！”
一声枪响，精英范的背头男人翻下河，沿着河道缓缓飘荡，成了一具无名尸体。
“当然了，”白发老人，丧钟，斯莱德威尔逊抬着枪，笑着说，“你从此以后永远都不用为他工作了。”
在哥谭，河道中沉着无数像莱克宁一样死的不清不楚的无名骸骨，就算是蝙蝠侠也没办法让他们的灵魂安息，他只能将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死亡怪罪到自己身上，然后继续前行。
小丑和小丑女越狱了。
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查他们的去向，即便每一次他都没法查到，但他还是会去查。
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并追上了小丑。
他们前去的方向，是扎塔娜曾演出过的哥谭歌剧院。
蝙蝠侠蹲在歌剧院上空。
此时已过凌晨，午夜场的歌剧穹顶实在太高，太黑，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看向下方，吃惊的发现了三个他认识的人。
一位披着紫色披风的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莱斯利医生，一位戴着白色手套的摩登女郎——猫女赛琳娜，还有他的发小，像狮子一样拥有红色短发的男人，汤米埃利奥特。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在晚饭的时候收到了汤米的邀请。
“布鲁斯？你在吗？”
“汤米？”
“抱歉打扰了你，是这样，你有时间吗？”
“呃，大概没有时间，”当时他刚接到小丑出逃的消息，“如果你想邀我出去还是等明天的吧，我的儿子……他感觉不舒服，我得留下来陪他。”
“好吧，真遗憾，我本来想邀请你去哥谭歌剧院看零点场的戏剧呢。这下我只能邀请其他人去了。”
“抱歉，下次吧汤米。”
“好好照顾你儿子吧。”
原来他认识莱斯利医生和赛琳娜。蝙蝠侠心想。
今夜在歌剧院里上演的是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麦克白。
深红的幕布展开，深沉的布景出现在幕布后，那是一片于黑暗荒野中的营地。
麦克白的开场确实是弗雷斯附近的营地上。
原本应该有三位女巫出现，宣读命运的诗歌。
但，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荒原中的不是三女巫，而是一个穿着肥胖滑稽制服的小丑。
“来了！丑角来了——”她边唱边跳，在营地里蹦蹦跳跳，“我已经吃光了炒米糖！”
这可和三女巫的开场白相差太多了。
不用台上那家伙再有什么动作，蝙蝠侠已经感到不对劲，决定下去制止他了。
果不其然，那个家伙开始呵气，大笑，“哈！哈——哈——哈！嘿！哇哦！”
蝙蝠侠以为从里面钻出来的会是小丑，但他猜错了。
那身像是面粉袋的小丑装从中撕碎，穿着红黑小丑服的小丑女哈利奎恩华丽登场。
她大喊一声，举起左轮对天花板就是一枪。在前排座位上坐着的人纷纷拿出怀中面具，戴在了脸上。
“歌剧！悲喜剧！女士们混蛋们！今晚的演出有一点小小的变动！”小丑女笑着说，“不再是歌剧院用一千块一个座位的价格抢劫你们！而是换成我们来抢！我已经看过这出戏了相信我乡亲们！你们帮了大忙！”
突然她跳起闪到一边，躲开了蝙蝠侠的扑击，“哇哦！看看这是谁啊？蝙蝠侠！”
“束手就擒小丑女。”
“我才不要！这可是我的盛大首演之夜！谁也别想抢我风头！”小丑女尖叫着对手下大喊，“小伙子们！那个坏人想彻底毁掉我们的乐趣！来吧！搏个满堂喝彩！”
瞬间，歌剧院内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人们尖叫着匍匐在地。
而小丑女趁着蝙蝠侠忙于打击犯罪的时候翻上最近的包间。
汤米，莱斯利医生和赛琳娜都在那间包间中。
蝙蝠侠熟练地躲避枪子，用辣椒喷雾，浓烟，闪光弹和蝙蝠镖处理着这帮穿着西服拿着枪的乌合之众，将他们控制在舞池中。
而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小丑女身上。
有赛琳娜在，他不是很担心汤米和莱斯利的生命安全，无论小丑女想要做什么，赛琳娜都能保证她不能得逞。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场盛大的秀不是小丑来弄，没有看不起小丑女的意思，但在此之前她从未独自一人试过这种大场面。
又是一个超出界限的作秀。
这是那个他不知道是谁的对手给他下的谜题。
突然，汤米发出了怒吼。
蝙蝠侠立刻看向那个方向，发现小丑女手里拿着莱斯利医生的钱包，还有汤米的玉石项链。
——那是他妈给他的礼物，他从小就很重视。
汤米一定会跟着小丑女追下来，我得让她留在这儿！
蝙蝠侠趁着小丑女被汤米推下二楼的时候，扑向她。
哈莉躲开了，“啧啧啧，B先生，你是不是只知道按照剧本演，嗯？那就按照剧本‘演’下去吧！”
一颗巨大的木桩从旁冲来，击中了他的手臂——那只他摔下楼的时候脱臼骨折的左手——如果他的伤还在的话，这一下会让他疼的够呛。
——如果伤还在的话。
蝙蝠侠用那侧肩膀顶住木桩，反手把这东西扔了回去，把篝火砸塌了，接着他按住了小丑女。
“这不可能！”小丑女尖叫着，“他说过你受伤了！”
蝙蝠侠对着她那张苍白的脸怒吼：“谁告诉你的！”
“啊~啊~啊~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了小蝙蝠，”小丑女不慌不忙的说，“没关系，J先生有一个后备计划，尝尝这个！”
一阵绿色的雾气从她手中的防狼喷雾瓶里喷了出来。
蝙蝠侠被绿雾喷中，咳嗽起来。
不是笑气，是恐惧喷雾。
蝙蝠侠开始觉得眩晕，一种生理性的恶心涌上喉咙，接着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仿佛万花筒似得将他带进一个个他所恐惧的场景中。
小丑女爬起身，举起左轮，看着跪在地上的蝙蝠侠。
一种冲动出现在她心中，“也许来点即兴发挥对你有好处。”说着，她举起枪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这对烂事没开头之前我和毒藤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但现在帕米拉甜心被你抓了进去，也许我该抛开剧本把你的脑浆打出来。”
蝙蝠侠能透过那些场景看到小丑女，但头太晕，眼前太晃了，他的双手撑在地面上但地面就像是棉花似得软让他动弹不得。
“那就永别啦，小蝙蝠。”小丑女轻轻拨动左轮。
就当她要开枪的前一刻，猫女冲上舞台，一脚踹翻了她。
“烂构思，烂表演，烂舞台。”猫女落到地上，对小丑女低声说，“观众们想退票。”
小丑女一头撞在巨大的舞台道具上，她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阴阳怪气道，“哦，看看是谁来了？罗宾猫咪。”
“不！”猫女被激怒，狠狠踩出一脚，接着追上去就是一爪子，“永远不！”
小丑女避开了那一爪，但她头上晃荡的小丑帽被撕掉了一边，她也开始不爽了，“如果你不想要这个角色那就别演啊！神经猫！”
两人开始在舞台上展开追逐。
小丑女向右跑去，“姆加特罗伊德的天堂！”她踏上城墙，猫女紧追其后，“舞台出口！”
“在左边！”小丑女在左侧城墙，对右侧的猫女射出一颗子弹，猫女被小丑女击中了肩膀，惨叫一声从城墙上滚落。
蝙蝠侠看着赛琳娜从五米高的城墙上落下，他顾不得晕眩，冲上前去，接住了她。
剧院中的人们看着蝙蝠侠接住猫女，开始欢呼。
蝙蝠侠抱着赛琳娜，站稳脚跟，脑子终于清醒了。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蝙蝠侠望着台下的观众，心想，观众们相信我们是演出的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动作太神奇，又或者是因为小丑女的台词实在是太具有戏剧性。
不管怎么说，现在可以不用对这些人解释什么了。
他抱着猫女来到幕后，慢慢蹲下身，把猫女放在地上，拉开她的衣服，用手紧紧按住流血部位，另一只手从万能腰带里掏止血纱巾。
突然猫女按住了他的手，“蝙蝠侠……”
“躺着别动，你需要急救。”
“我知道……”猫女喘了口气，说，“但要是你……选择救我，而不是去追坏人……我发誓我会把你的眼睛抓出来。”
他沉默着，一只手依旧紧紧按着她的伤口，另一只手被赛琳娜死死按着。
过了一会，赛琳娜按住他手的力气减弱了，她虚弱的嘟囔，“我不是什么……你捡回去训练的孩子……”
蝙蝠侠抿起嘴，心想，你确实不是孩子。
莱斯利医生带着她的医疗箱跑了过来，接手了赛琳娜，对蝙蝠侠说，“我来照顾她，你去做需要你去做的事。”
他沉默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小丑女逃走的方向奔去。
后台长廊，小丑女抓着一个装着猫女首饰和汤米玉坠的袋子狂奔着。
“哈哈！今晚的演出就这样结束了！”她得意的笑着，“下次奎因女士会出现在《全身而退》剧目中！该剧由女主角亲自撰写！啊！”
汤米埃利奥特从一旁冲出，撞倒了她，“把你偷走的东西还给我！”
但汤米显然没有练过，没等他从那个袋子里取出玉坠，就被小丑女击中腹部倒了下去。
小丑女弯着腰对在地上蜷缩的男人嘲讽道，“是啊是啊，泡在冰水里的人想进地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进去！哦！好句子！不愧是我！”
说着她侧翻着离开了，“掌声！掌声！掌声！”
汤米捶了一下地面爬起身，追了出去，“还给我！”
两秒后，蝙蝠侠出现在这条走廊上，追着两人留下的痕迹，一脚踹开了后门。
“砰！”
蝙蝠侠一愣，他瞬间抬头望去，那不是铁门撞击墙壁的声音，他知道这个声音，知道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
不。
他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感觉一阵寒意，感到一种全盘皆输的感觉。
同时他听到了那个人标志性的笑声。
不。
他来到巷子前，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好友，那个前几天和他下了一盘又一盘军旗，和他讨论要怎么介绍伊本，邀请他来看歌剧的人，此时正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手里抓着那条玉坠，睁着眼睛，胸部流血。
他又感到了一阵晕眩，这回晕的更厉害了。
“不。”
蝙蝠侠看向蹲在尸体后的人。
是小丑。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你该有的登场方式！”小丑说着再次哈哈大笑，他挥舞着手里的假枪，对蝙蝠侠搭话，
布鲁斯听不到小丑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个瞬间他的理智被从街边照进来的灯光烧了个干净。
他的眼前闪过杰森凄惨的死状，芭芭拉粿着身体倒在地上的摸样，赛琳娜肩膀流血躺在地上的样子，以及眼前这一幕。
他感觉脑子里乱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