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摸了摸下巴，对着空无一物的屋子说话，“我这样坑人是不是不太好？”
“也不对，我只是没说完而已，要怪就怪他警惕性太差吧哈哈。”
墨菲斯躲在原初看着伊本爽朗而健康的笑，头皮和脚趾一起发麻，不得不硬着头皮现出身形。
“哦，原来你在啊。”
墨菲斯心说，我敢不在吗？
但是伊本好像真的有些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他，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呃，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说真的我感觉有点尴尬。”
墨菲斯默默的看他。
伊本摊了摊手，眼睛往侧边瞟了一下，“怎么了？过去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会自言自语怎么了？该死的，会自言自语就这么奇葩吗？”
突然伊本顿住了，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奇葩哈哈哈！自言自语的奇葩哈哈哈！对不起我没想到笑点会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哈哈哈哈哈哈……”
墨菲斯的表情逐渐扭曲，然后像是被戳破的气泡一样消失了。
伊本大笑了一阵之后突然想起来，“等下，好像是我说梦里见的。”他的嘴角又勾起来了，“好尴尬，”他捂住嘴，低头又笑了两声，“好尴尬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强行把笑意憋了下去，他捂着脸吐着气说，“我得改掉这个毛病了，我的新家人不会喜欢这个……呼……不要笑伊本韦恩……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这项技能了……不要笑……”
过了一会他放下手来，看向通往现实的窗口。
看着达米安爬进游艇，哆哆嗦嗦的勒自己脖子止血，摸着下巴侧侧头，“嗯……刚才哈莉在最后一段路无缘无故加快了脚步，所以我才没说完话。”
达米安低声骂了几句，伊本清清楚楚的听着，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希望他下次别上来了。”
伊本又咋嘛了一会 ，还是没忍住咧嘴笑了，看着哈莉骂骂咧咧的自己包扎肩膀，他心情很好的拿出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可惜我不会有现在的记忆去见证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突然他的后脑勺一疼，一阵尖锐的哀嚎声穿过脑子，他捂了捂脑袋，调整窗口，找到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他吹了个口哨，“不愧是老爸。”
阿卡姆疯人院。
蝙蝠侠来到那个“最终房间”，在踏上地板的瞬间，一种感觉突然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他注定会先一步抵达这里，然后从这里冲出阿卡姆。
就像上次一样。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接着捏紧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选择这一捷径。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这座阵法，还是因为这条路是摧毁小丑计划的快捷通道。
如果他想要节省一些时间去应对伊本交给他的任务，他就必须选择这条路。
这一认知让布鲁斯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代表着伊本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正大光明的利用了这点，只对他使用了能力，提前将他传送到了这个房间。
简直就像是这些超级罪犯一样。
只不过罪犯利用这点试图阻挡他，拖慢他的脚步，而伊本，伊本在所有情况下都给了他更高效、简单的方法。
比如说传送他到这个房间来，比如说给了他们那本“虚空录”。
但即便知道自己被牵着鼻子走，我还是得按照伊本的步调行事，因为这样做最方便。
可怕的人。
蝙蝠侠蹲下身触碰地面，那些起伏的痕迹。
就像上次一样，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断裂的指甲和大量干涸的血迹。
这是有人花了巨大心血的证明。
他不太清楚这个阵法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要如何毁掉？蝙蝠侠可太知道了。
他后退两步，将爆炸蝙蝠镖扔到阵法中心。
三秒后，阵法不再完整。
烟尘和碎石块从中间的空洞叮啷咣当的滚了下去，悉悉索索的烟尘全掉到下面去了。
蝙蝠侠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在上一次急冻是塔楼的守塔人。
他不由得探头望了望空洞下方。
哦，还行，中间部分是镂空的，没有炸穿到楼梯上。
而急冻先生维克多弗里斯此时就站在塔楼门口。
听着中空部分叮啷咣当的声音，疑惑的皱了皱眉。
蝙蝠侠在空洞旁边立了一会，感觉有些累。
心累。
这是种，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件事不会太难做，但这件事会让他很烦的那种心累。
不，不能这么想布鲁斯，蝙蝠侠不能产生这样怠惰的想法，这会让我丧命。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调整好心态，在冰川拔地而起时打开门飞奔了下去。
维克多就像上次一样，并不想和他对抗，象征性的抵抗后就被他制服了。
蝙蝠侠拘着维克多，试图问清楚他放弃的理由，“为什么不抵抗？”
维克多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还没有混账到阻挡一位父亲去救他的孩子。”
蝙蝠侠沉默片刻，把维克多捆好，拖到显眼的墙角，打算一会回来把他送进牢房。
他记得上一次这些罪犯的位置，而就像他记得的那样，他一个接一个的找到了他们。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从后方出现，整个肃清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蝙蝠侠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这些罪犯有多熟悉，但没有一次比现在顺利。
他经常干偷袭这事，可是像这样“正大光明”的偷袭还真是头一次。
还有在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些上一次没有看到的东西。
是杰森来时的那条路。
在他踏入那个房间时，看到了缄默正指挥着被胁迫的工作人员在往上拉着什么。
起先，他没有把注意力分给那些被拖拽的“大件东西”上，而是潜伏过去先给了缄默下巴一拳，把他撂倒。
工作人员趁机跑了个干净。
缄默被压在地上时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瞪着眼睛拧着脖子，去瞅蝙蝠侠，“你怎么在这儿？！”
蝙蝠侠看着缄默那双熟悉的眼睛，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被吊在半空中的那“大件东西”打断了。
“蝙蝠……”
“蝙蝠陛下……”“蝙蝠陛下万岁。”
“蝙蝠陛下万岁。”
“蝙蝠陛下万岁。”
“蝙蝠陛下……”
蝙蝠侠怔住了，他的眼睛向上看去，借着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那个“大件东西”是什么。
是人，也是“画布”。
人皮画布。
画着的东西是他最大的梦魇。
杰森死亡的全过程。
突如其来的恐惧和暴怒让蝙蝠侠的理智一瞬间化为灰烬，那些对托马斯埃利奥特这个人的不解和惋惜通通转为恨意，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伸出手一把攥住缄默的风衣领子，一拳砸歪了他的鼻子。
“为什么！”蝙蝠侠咆哮着把缄默拽了起来，那枚曾被哈莉抢走的碧色玉佩从他的领子里滑了出来，但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因为他已经知道缄默是谁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托马斯埃利奥特！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这么恶心我！”
缄默咳嗽了两声，眼睛里飘着和蝙蝠侠一样的焰火，“你哪里惹到我了？！布鲁斯……蝙蝠侠！你还不明白是吗！”
喊完他喘了两口气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你还没窥见幕帘之后的东西……是了，因为条件不足。那我给你一个记忆点吧，兄弟。”
“鲍勃凯恩大桥，一个雨夜。”
“托马斯，韦恩医生，”我的父亲，“尽了全力去挽救埃利奥特夫妇。”
“对，没错，就像你许诺的那样，”缄默突然睁大眼睛，“但是他在我的父亲身上失手了，剩下我和我妈，拉钩上吊布鲁斯……”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布鲁斯咬牙切齿，“一个儿时没能兑现的承诺？”
“不……”缄默笑了起来，“不，我从来没有为你爸让我爸死在手术台上生气，我气的是他让我妈活了下来。”
布鲁斯的眼角抽了抽，“……什么？”
布鲁斯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直到目前为止，他对于埃利奥特的印象还是那个会为了母亲给他的玉佩和他翻脸的乖孩子。
会追逐超级英雄的好玩伴。
会担心自己好友儿子的好叔叔。
还是那个患者口中负责，伟大的外科医生。
他有想到可能是那次车祸让埃利奥特变成了这样，因为他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这种伤痛会伴随一辈子。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托马斯埃利奥特变成这样的原因竟然完全相反。
“那一晚，是我坚持要他们的司机留在家里。雨夜……一根被割断的刹车线路……”
布鲁斯忍不住加重了手劲，压的埃利奥特呼吸一滞，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想要我的父母死掉，布鲁斯，可你的父亲毁了这一切。”
“闭嘴。”布鲁斯盯着埃利奥特，盯着一个恶魔。
“你不知道，你是有多幸运才成了孤儿。”
“闭嘴！”
“所有的钱都归你花，可我却得慢慢熬——慢慢的——熬上二十年，才熬死了我妈。”
“托马斯！”
“二十年，我得一直装成乖儿子……”缄默咳嗽了两声，死死盯着布鲁斯，“你知道这有多煎熬吗？你这个该死的，幸运儿。”
蝙蝠侠看着埃利奥特，或者说，缄默。
慢慢放松了手，站起身来。
他站在黑暗中，看着躺在地上，脸上缠着绷带，看不清面目的人，四周突然充满了水汽，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当时他在家里，温暖的家里，听说汤米在门外就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大雨天的你跑这儿干吗？脑子坏了？】
小布鲁斯的语气还挺欢脱，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发生在他的好兄弟汤米的身上。
【出了……出了事故。我的……妈妈和爸爸……他们的车……】
小小的汤姆站在雨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凄凉，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布鲁斯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电影情节，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伸手拉住了湿透了的汤米。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哥谭市医院床边的窗子上，大人们在他们身后低声说话，以为小男孩们听不到。
但布鲁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低语声也好像近在耳边。
【我试图提醒埃利奥特先生。那样的雨夜，道路湿滑。我本该开车送他们……但他坚持要和太太单独外出。】
【克拉伦斯，你不必自责。意外难免。他们会接受最好的医治，托马斯老爷会尽力挽救他们的生命。】
而男孩们，男孩们依偎在塑料凳子上，勾住小拇指约定了一件事。
【我父亲在那，汤米，不会出事的。】
【……你发誓？】
【拉钩，上吊，一百年。】
小拇指松开了，接着他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
【谢谢……布鲁斯……】
汤米……是带着希望说的这句话。
布鲁斯注视着缄默喘息着站起身。
但是最终，我辜负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我发怒，他像一只困住的小兽一样扑了上来，给了我一拳。
【骗子！你保证过！你发了誓！】
【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布鲁斯？为什么？】
不，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证词”。
——那一晚，是我坚持要他们的司机留在家里。
——那样的雨夜，道路湿滑。我本该开车送他们……但他坚持要和太太单独外出。
缄默说是他要司机留在家里，但司机，克拉伦斯说是埃利奥特先生坚持要单独外出。
还有。
他的目光落在缄默胸前晃悠着的玉环。
他母亲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