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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DAY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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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厚重而绵软的被子,身体陷进床垫。

文森特捏着小熊睡衣的耳朵,慢慢凑过去,额头贴上明昕的背脊。

“睡前故事,要不要听?”文森特在她身后问。

以前问你吧,你什么都不肯说,眼下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你却又要讲故事了。

勉强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明昕艰难点头。

“要听。”声音饱含困意。

“你知道的,我是个流浪琴师,居无定所。”

“在来到斯德洛格前,我遇到了伙吉卜赛人,我用小提琴与他们的风琴合奏,然后他们邀请我住进大篷车。”

等等,这走向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吉卜赛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还以为只是文学创作的产物。

明昕从迷蒙中清醒了点。

作为睡前故事,这种童话般的走向多少有些过于提神了。

不过文森特的故事向来真假参半,听一听就好了,没必要深究。

“……在你上一站的故事里,也有一位像我一样的未婚妻吗?”明昕很快抓住重点。

“没有。”文森特马上答。

“好的。”明昕说。

“真的没有,”文森特有些急切地辩驳,“我的未婚妻,从来只有你一个。”

他往前凑了些,胸膛虚虚笼住明昕的脊背,左手环过她的身体,捏住她戴着订婚戒指的指根。

这个距离就有些暧昧了,明昕屏息,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面对文森特,拯救了被对方的呼吸惹得酥麻的后颈。

“我说好的,我相信你。”明昕回道。

文森特闭了闭眼睛。

半晌,文森特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

“那天他们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上跳舞唱歌,晚会结束后,我爬进隔壁的大篷车。”

那是个装修得十分有东正教意味的房车,深蓝的底色上挂满浅色的金饰,熏香浓厚。

车子正中的水晶球后,有看不出年纪的占卜师在阴影里端坐。

似乎对文森特的到来毫不意外,占卜师微笑着拢了拢肩上的毡毯,率先开口。

“您好,远方的来客。”

赶在文森特打招呼前,占卜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塔罗牌横向推开。

“选一张你的命运之牌,愿基督指引你回归本心。”

既来之则安之,文森特从善如流地落座,指了指最左边。

占卜师开牌:“歌德。”

文森特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占卜师却笑笑不说话,甚至把眼睛也闭上了。

“她的意思应该是让你掏钱吧,”明昕接过话头,“说你印堂发黑,除非买她的符,拿回家烧了温酒送服,保你平安顺遂,百病不生,不要668,不要998,只要五万块一口价。”

文森特笑出声。

“猜对了,那天我的确交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

放下最后一枚硬币,占卜师终于吝啬地睁开眼睛,将他的钱统统拢进帽子里。

干枯的手指细细摩挲文森特选定的塔罗牌,水晶球的辉光影影绰绰,连带着占卜师的神情也跟着变幻莫测。

就在文森特终于耗尽耐心,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占卜师再次开口。

“您的一生,注定会被歌德的话语裹挟。”

“哪一句?”

“我爱你,与你无关。”

纵使文森特再怎么涵养良好,这时候也被占卜师溜得有点生气了,他不太在乎钱,却在乎时间,要不是在占卜师这里耽搁太久,他早就与营地里的其他人打得火热,这时候至少能得到半首歌的故事。

不想再听占卜师废话,文森特转身就走,只在推门前礼貌点头。

“多谢女巫小姐的谶言,我会多注意一点,别在流浪中爱上什么人。”

“您不会的,”占卜师在他身后说,“流浪是我们的天性,却只是您的幌子。”

门开了一半,又被文森特关上了。

“您说什么?”

占卜师毫不惊讶,对文森特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再说。

“您虽然是流浪琴师,却不是流浪者。我们流浪者只会寻找短暂的落脚之处,不会寻找永恒的归宿,您与我们的目的是完全相反的,不是吗?”

被初次见面的女巫道破真心,文森特无来由地察觉到一阵恐慌,突然意识到眼前人才是车队真正的领导者。

好在他早已习惯伪装自我,文森特强自镇定下来,露出惯有的含情脉脉。

“那在我找到归宿前,”他说,“请允许我跟着车队旅行。”至少拖到我听完所有人的乐音。

占卜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又慢慢变得温和,像包容万物的湖泊。

“……吉卜赛人不会拒绝热爱歌唱的朋友,”占卜师最后说。她递给他一枚硬币,“您可以暂时留下来了。”

不过后半的故事文森特没有对明昕说。

他只说:“我从占卜师手中买到一枚硬币,你见过的,就是经它指引,我才会来到斯德洛格。”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明昕快睡着了,却还在含糊地回应,“不过你旅行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安全哦……斯德洛格……这两天倒是很安全……好多黑西装的治安官……”

文森特嘴上说的是:“好,睡吧。”

心里想的是:当然安全了,那些人都是我雇来的。

*

第七日。

白鸽扑棱棱抖动翅膀,在漫天湛蓝中飞向远方。

教堂厚重的橡木门被修女推开,欢迎天南海北的信徒前来祈求内心的平静。

教堂后门,文森特坐在沐浴着阳光的台阶上,在给明显是小孩子使用的小提琴调音。

“所以呢?你给你的阿姨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漂亮的折纸?”文森特问道。

他身边围坐着许许多多的黄毛小孩,有的咀嚼着手指,有的摆弄着衣角,在听到文森特的提问后,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红皮肤小孩咯咯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乳牙。

“是的!阿姨很惊喜,对我说谢谢,还给了我一块巧克力呢。”

“我也为阿姨准备了生日礼物,”黑皮肤小孩马上接话,又瘪瘪嘴,“但她好像不太喜欢我的虫子标本。”

坐在台阶的另一边的明昕侧着头,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文森特,嘴角勾起温和的微笑。

出门的时候文森特简单给她讲了下,这间圣瓦拉教堂和梅耶根市的那种作为旅游景点的教堂不同,它更接近于孤儿院的性质,收容了十数名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前来帮忙,并在主的见证下教导他们的成长。

这批孩子的吃穿用度大多依赖慈善捐献,文森特刚来斯德洛格的时候,正巧看到孩子们在摆弄走音的儿童用小提琴,于是仔细问过,得知这是很久以前某个乐器商捐献的残次品,自那之后,文森特便和教堂的神职人员混了个脸熟,偶尔空了过来帮孩子们调音。

暴雨过后的天空极为晴朗,文森特沐浴在阳光下,是与壁炉旁的他完全不同的气质,纯洁又澄澈,犹如从彩绘玻璃窗中降临人间的圣使,他认真地聆听身边孩子的声音,像对待平等的大人,整个人都是温润的,眼神专注而清亮,就像一枚精细打磨的璞玉,被太阳镀了层毛茸却神圣的金边。

明昕贪婪地看着他,看他站起身,架起那只对他而言小得有点滑稽的小提琴,今天的听众只有孩子与鸟儿,文森特却依旧拿出百分百的态度,在教堂下,在草地上,向人世间倾泻出那只有他能演奏出的音符。

就算不懂音乐,明昕依旧听得出那如潮水般澎湃汹涌的感情,那是一种灵魂上的共鸣,她的情绪被迫随着他的演奏而起伏。直到最后一个小节结束,屏息听完的明昕忙鼓起掌来,对鞠完躬起身的文森特比出两个拇指,只觉得眼眶微微潮湿,毫不意外自己会对这样美好的人第一千次心动。

同样鼓掌的还有从教堂侧门出来的神职人员,眉宇间沉淀着经年累月的慈悲,他对明昕说了句什么,将手里巨大的纸袋交到她手中。

明昕没听懂,求助似的看向文森特。

“他说这是孩子们的救济餐,让你帮忙发给他们,”文森特说,“当然,也包含了你和我的两份。”

明昕连忙道谢,打开袋子看了眼,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国产盒饭,而是非常经典的白人饭,各种各样的塑料包装,大多是面包豆子果汁之类,相当冰冷。

“怎么了?”文森特凑过来看了眼,抓出一份递给刚刚的红皮肤缺牙小孩,“拿去给你妹妹。”

明昕实在是不爱吃凉的,她把纸袋塞给文森特,用英语问小孩们:“谁今天做了个好孩子?好孩子除了能吃到袋子里的食物,还能吃到教堂门口流动餐车的热狗。”

小孩们听不懂,面面相觑。

在场唯一听懂的人只有文森特,他眼尾挑起来一点,仔细看着明昕,眸光灼灼。

然后直起身,把明昕拽起来,替她用当地的语言重复了遍,又率先表态,高高兴兴地蹭到明昕身后站着。这句明昕听懂了,大概是‘我是第一个’的意思,有文森特带动,小孩子们纷纷跟上来,一窝蜂地涌向流动餐车。

“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费。”明昕笑着对老板说,又从对方手中接过二人份的热狗,分给文森特一个。

“烂好人。”文森特接过。

“噢,现在想悔婚也来不及了,我的未婚夫。”明昕调笑道,又咬了一大口。

有点烫,也不太合胃口,但不管怎么说,比冰冷的白人饭好吃多了,至少它是热的。

眼看着文森特也咬了口,明昕含糊地问他:“怎么样?”

文森特舔掉嘴角的红酱,垂眸看一眼残缺的热狗,又抬眸看一眼腮帮鼓起的明昕。

“我很喜欢。”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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