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白图依旧让她们出去放风。
两人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趁着放风一路狂奔。
天渐渐暗下来了。
两人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利用森林中的植物当掩体。
距离太阳下山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寨子里的人并没有大面积找她们,白图应该是觉得她们跑不了多远,所以没有通知寨子里的人。
“爬完这个小山,上面就是平坦的山路。”
张雨莹边说,将缠在腰间的爬山绳索解开,递给凛冬一个。
系绳子的时候,凛冬忽然察觉到有妖靠近。
她微微偏头,白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贴在张雨莹背后,上手帮她系着绳索:“这个是这样系的,学会了吗,姐姐?”
张雨莹的手跟着身体已经僵硬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我就教你这一次,一定要记住啊,姐姐。”
白图的手擦过张雨莹耳边,将她脸颊旁纷乱的碎发拨弄到耳朵后。
如此疼惜的动作,却激起张雨莹一阵阵颤抖:“白图……”
“天太晚了姐姐,我们回家去吧。”
白图牵着张雨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往高楼所在的地方走去。
路过凛冬时,白图瞟了她一眼。
一瞬间,蛰伏在心脏处的蛊虫开始发作,啃食着她的心脏,折磨的她吐出一大口血。
凛冬跪在地上,捂着心口。
张雨莹回头看向她,一脸担忧。
以往这个时候,她不敢说话,但见凛冬被折磨的快要死去,她第一次张口求白图:“白图,救救她吧,求你了……”
白图没有理会张雨莹,只是在走了很远之后,丢下一句话:“想活命的话就跟上来。”
心口的蛊虫没有那么疼了,凛冬才站起来,脚步踉跄追上两人。
回到竹楼上,凛冬被白图用绳索捆在隔壁兔子窝里,无人问津。
她抱着那只只吃胡萝卜的兔子,戳着它的脸:“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他……”
隔壁传来东西摔落的东西,凛冬即使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两人的动静。
“为什么总是要跑?”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除了养兔子,离开我你还能做什么?”
“姐姐,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穿嫁衣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一定很美。”
“所以姐姐这条腿,等我们成亲后,我再打断好了……”
“至于凛冬……”
“别担心,她嫁人后也是可以过来和你一起养兔子的。”
凛冬抱起兔子盖在自己耳朵上,不想听隔壁的声音。
可张雨莹近乎崩溃的尖叫还是闯入她的耳朵:“不要……不要过来,我不要吃!”
张雨莹的拒绝向来不管用,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干呕声,白图还是得逞了。
凛冬闭着眼靠在墙上,感觉到有人靠近,才睁开眼。
“你不是来爬山的。”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我死,不然你们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里。”
凛冬忽视他的威胁,转移话题:“你爱她吗?”
“与你无关。”
“不爱的话,何必强求呢,她不快乐,你也不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不快乐?”
“那你笑一笑,证明给我看。”
丧着一张脸的白图:“……”
白图被凛冬的话气的无语,转身就走。
凛冬见状,拔高了声音:“姐姐就是姐姐,是不可以成为妻子的!”
白图:“……”
“不是,你真走了,给我把铁链子解开啊,我上厕所怎么办?”
凛冬扯着铁链子嚎叫了许多次,口干舌燥了白图也没有理会。
张雨莹收拾好情绪,端着一杯水来看她,并试图帮她解开铁链。
凛冬喝了一口水:“你没事吧?”
“他给我喂了一条蛊虫,我没感觉到身体难受。”
“成亲定在哪一天?”
“三天后。”
凛冬抓起张雨莹的手,给她把脉:“到时候我们再跑吧,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我们还能跑得掉吗?”白图像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她身后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
“可以的,相信我。”
凛冬的话有着安抚的魔力,张雨莹的心安定下来,打起精神筹备下一次逃跑。
等她在自己身边抱着兔子睡着后,凛冬往外传递信息:
三天后,开车来山顶接我,记得带上那位客人。
初四,宜结婚。
山谷里出现第一缕天光的时候,寨子里的人就忙碌起来了。
凛冬翻了个身,抱起一只兔子压在自己耳朵上,继续睡觉。
一旁张雨莹听到了竹楼外嘈杂的声音,爬起身来到窗边,看到下面的人在张贴各种大红喜字,筹备各种喜宴菜品的时候,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折返回屋,见凛冬还在睡着,过来将她摇醒:“凛冬,凛冬……”
“怎么了?”凛冬坐起来,随手将兔子抱进怀里。
“在外面打工的人今天全都回来了。”饶是感觉到凛冬的自信,张雨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晚上吧,等天黑了。”
这大白天的,还在办婚礼,要是新娘子跑掉了,这一寨子的人不得把谷底翻个底朝天。
被张雨莹叫醒,凛冬再也睡不着,又开始扯那些绑着自己的铁链。
这几天白图一直没放她自由,每天折腾完张雨莹后,就跑过来和她待一会儿。
她一张口说话,对方就溜得比兔子还快。
整的她都有点自闭了。
下面忙得不可开交,身为这场婚礼主角之一的白图倒是有了闲心跑上来。
见张雨莹在凛冬这里,二话不说拉着她去隔壁。
很快隔壁又传来东西摔落和张雨莹挣扎的声音。
凛冬:“……”又开始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这三天内,张雨莹已经被白图这样逼迫着吃下十几只虫子了。
听到隔壁没了动静,凛冬动了动身体,盘坐着等白图过来。
白图来到她这里,依旧不说话,只是捏着她的手腕把脉。
“把出来什么了吗?”凛冬看着白图凝重的表情,“给我把链子解开呗,我要下去吃席,天天跟着你吃素我实在是受不了,我要吃红烧肉,我还要吃兔子!”
“我看你吃素吃的还挺开心的。”白图甩开凛冬的手,把禁锢着她的铁链子解开。
凛冬揉了揉自己被铁链磨红的脚腕,在白图离开后去了隔壁找张雨莹。
屋子里的东西又摔碎了不少。
张雨莹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脸色因为疼痛变得煞白,还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凛冬蹲下,为她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又往她身体里输送了一些法力。
很久之后,张雨莹体内的蛊虫安静下来。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凛冬蹲在她身侧为她把脉:“还是和之前一样,白图喂给你的那只蛊虫被你身体里的情蛊吃了。”
张雨莹摸着心口,感受着那份余痛,痛意衍生出的浓烈恨意在她的心口蔓延开来。
以前,她是喜欢过白图的,像对弟弟那样喜欢。
可是这些年,白图已经彻底变了样子,他也变成了和寨子里一样的恶魔。
她对他的喜欢也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恨意。
等她离开这里,她第一个就把白图送进去。
看她没有什么事情,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凛冬站起身:“等下会有人送食物上来,你多吃一些,晚上跑的时候才有力气。”
“好。”
没过多久,白图带着食物和嫁衣上来,让凛冬监督张雨莹换上嫁衣,化好妆容。
凛冬将那件嫁衣展开,披在张雨莹的肩膀上:“换衣服吧。”
张雨莹这才伸手,在凛冬的帮助下换上那件竹寨特有的嫁衣,化好妆,戴上头饰。
白图没有走,一直在门口等两人出来。
在看到张雨莹身着嫁衣,被凛冬扶着走出来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迎上来,盯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很多个日夜的人,毫不保留夸赞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张雨莹没说话,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图仿佛看不见,伸出手邀请她和自己一起:“仪式要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张雨莹看了一眼凛冬,在她示意下伸手搭在白图手上,和他一起站在新建的楼梯上。
白图看着下面筹备的人们和红毯,问:“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张雨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
“姐姐还真是健忘啊。”白图语气种浮现出一些责怪之意,“小时候,我答应过姐姐,一定会让姐姐幸福的。”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等今夜过去,姐姐就会拥有幸福了。”
这话落在张雨莹的耳朵里像天降惊雷,她盯着白图嘴角那抹笑意,只觉得寒意从和白图相牵的那只手开始蔓延至全身。
如果今夜她和凛冬逃离失败,她就会被情蛊控制,彻底沦陷。
到那时,她就不可能再拥有真正想要的幸福了。
“走吧姐姐,我们先去祠堂给父亲磕头。”
纵使心中千百个不愿,张雨莹还是被白图拉着走完了婚礼的全部流程。
因为是族长的成人礼加婚礼,寨子里的人都格外重视,办的也就仔细隆重许多。
等张雨莹再回到竹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白图给她喂了一只虫子后,就下去和其他人喝酒去了。
酒宴一直持续到很晚,趁着下面的人喝得正开心,还没想起开灯的时候。
凛冬带着张雨莹跑了。
两人来到上次逃跑被抓住的地方,张雨莹一边系着登山绳索,一边频繁往身后看,生怕白图又凭空出现。
白图确实是出现了,但是是在她快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才出现的。
突然的一声“姐姐!”吓得张雨莹脚滑差点摔下去。
她猛地回头望去。
白图站在数十只火把中,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神色,令她看不透。
她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闷痛,脑海中不断冒出留下来的念头。
在她要松开手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道雷声。
晴朗的星空不知何时开始乌云密布,闷雷阵阵响起,将她的脑中的想法吓回去。
凛冬趴在她头顶,朝她伸出手:“张雨莹,把手给我!”
她毫不犹豫将手搭了上去。
落地后,她一秒都不敢休息,拼命朝着远方的山顶跑去。
凛冬跟在她身后,听到雷一阵阵落下的声音,顿住脚步,转头往回看去。
每一道天雷都精准的落在谷底的寨子里。
她转回头看了一眼张雨莹。
张雨莹正拼劲全身力气向前跑着。
那条被打断的腿一点也没有拖累她,她借着雷落下时的光亮越跑越快,越跑越高。
凛冬没管她,拔腿往寨子所在的地方跑去。
白图还站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不动,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晕的到处都是。
火势伴随着风越来越大,慢慢将他们的身体包围在其中。
“凡有妖邪祸世者,天道必降以雷火,雷涤其魂,火灼其身,打入轮回历九九八十一劫,遍尝六道众生之苦,方准碎其神魂归于天地。”
“以前只听伯母这么说,还从未见过,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不过轮回就算了,他们还是更适合当我的食物。”
凛冬瞥了眼走到她身边停住的人:“阵法是你教白图的吧。”
“真聪明!”阿凛微微一笑,“听说烤兔子很好吃,你要和我一起下去尝尝吗?”
凛冬没理会她,眼神一直落在谷底的白图身上。
许是目光太过强烈,白图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将视线转了过来。
一人一兔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