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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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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洞洞的月依旧低矮地悬着,大约是分辨不出时间带来的迷茫感,阴差阳错的,就叫人觉得是半夜了。

“你的眼睛……”

“它走了。”

白藏打断了温岚时的话,眼神沉沉压着思绪。先前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脑海里满是刚才的场景:

三玉蝉摇了摇尾巴,瘦骨勉强支起的身子蜷缩起来,这样看来更是只有一小团。它毛色飞快地变换着,像受了什么影响,身子一点点叠得瘦削,竟然就那样消失了。

风声簌簌打进窗,也送来了些微的动静。那声音听不清楚,只有似有若无的声响,像是肆意畅快的笑,又窃了些迷乱的哭。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动静,仿佛饵料备足了,就要人上钩。

白藏偏头,低声道:“跟在我身后。”

也不知道人听清没有,他贴着墙慢慢走出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换了场景。

这里的变化让人察不清规律,眼下是灯光黯淡的街道,诸多商铺分布在两侧。中心的路灯似乎没有颜色,透明般的,投下薄如蝉翼的素光。

莫名的认知进入了脑海:这是春天。

路边的树上花怏怏垂着,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春一说。

先前那只小屋子已经隐入了夜色,像在时间里丢失了,不过在这个地方,大约也谈不上丢失,只不过是暂时的隐匿。

人没丢就行。这念头忽地跃进脑海,不着调得让人笑了笑。不过笑归笑,白藏并没有说话,他向来是话少的那个,情绪上的变化几乎纯粹靠温岚时来猜。

他从小就习惯了把情绪藏在心里头,以至于“说出来”成为了一种别扭又荒诞的选项。如果说话语是陈列在绘图上的颜色,那么从调色盘上开始,就少了一小块角落。

商铺的老板清一色挽着丧葬的孝布,从人到氛围都阴沉沉的。他们伫立在门前,死死地挡着门,好像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那群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胭脂无一错不错的,也完全不眨,眼睛根本不会干涩似的,眼里浑浊的黄色与血丝的颜色遍布在眼白,给谁送行一般。

这时白藏终于捕获了原先听到的那细微的声音,那是从身后传来的,一阵哭似的笑。

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的,乱糟糟的发丝垂落在身前,整张脸与身躯都盖得严实,让人看不出性别,只能从声音上大致判断出是名女性。

白藏心里说不上的奇怪,只是那人也完全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就那样轻飘飘地走过,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似乎这一场幻觉也是由她而生的,自那人离开后,这些阴恻恻的人也收了目光,顶着缠紧头颅的白布,一步一晃地跟上了。

白藏目送着他们离开,他心里有着说不上的奇异感,好像也想这样追随而去,好像要追上那女人,看一看她凌乱的长发下是何种神色。

但这里出现的一切都需要他警惕,时间秩序完全崩塌的地方,他的能力能否有用都不好说,更不要说随意追上这样一个摸不清底细的、显然实力不俗的人。

理智一遍遍告诉他没什么可看的,他才勉强将视线转移开,直到被人拭去了眼泪,听本该在他身后的人说:“怎么哭了?”

他哭了吗?

白藏茫然地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他自己都不明白细细密密扎来的窒息感是源于什么,只能闷声道:“没事。”

说罢他避开目光,打量起眼前的场景。

周身的商铺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这里又变回了原先青石与泥土错乱的村庄模样,不过位置还是变化了,原先的屋子已经看不见了,这周围只有一庭对比那袖珍屋子称得上大的院落,甚至圈养着不少鸡鸭。

屋内点着灯,微薄的一点光芒,在黑沉的夜色里总是惹眼。

这时白藏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抬头一望,原先压得极近的“月”,居然回到了高天之上。

从头到尾的变故,只有三玉蝉,与那个看不见面容的女人。

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约是直觉,不断同他诉说着,是后一种可能。是她的出现,让逼近的、说不清是不是威胁的东西,又减了几分吞噬他们的可能?

……是不是之后每次黑月逼得太近,她都会出现,会在自己眼前走一遭,随后又解除了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威胁?

白藏一时默然,随即又放下了这发散又没有根据的联想。

因为推门而出的,是他不久前见过的、已经确定死亡的人。

是楚苑。

那女孩模样还是和记忆里别无二致,她一身的现代装束,和他们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楚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出了门跑了几步,居然便那样消失了。

鸡啄着地上散乱的谷物,它们也不是寻常的鸡,喙啄在地上,又重又狠,发出了“笃笃笃”的声响,甚至一声比一声响,全然是帮着主人在赶客的姿态。

白藏置若罔闻,大步跨入了这间屋子。

楚苑的出现令他忍不住设想这里面是现代的布置,出人意料的,它表里如一,俱是木屑味弥散的装饰。

油灯轻微晃动着,打出摇曳的影子。床前倚坐着一个人,看她动作,是正给卧床的人擦拭身子。

布一次次浸进水里,拧干,又打湿,擦拭,又清洗。

那人对他们的到来无察无觉般,一味进行着手下的动作。

靠得近了,才闻到盆里的水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并不是秽物的臭味,而是腐烂的、没有生机的腥臭。

白藏皱了皱眉,微微倾身,看见了床上那人的模样。

不,根本不能说是人,而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那倚在床边的女子察觉了有人到来,斜了一眼,也不搭理人,只专心为尸体掖好了被褥,才开口道:“竟是客人,妾有失远迎。”

她这才回头,眼瞳里素净的、一派天真的哀凄:“家中事务繁杂,招待不周了。”

白藏刚想委婉地问问,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再一看床上的人,又成了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活人模样。

女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卧病在床的人,居然落下泪来:“妾听闻,这病是好不成了。”

她捻起帕子,轻轻拭泪:“不知贵客前来,是要向郎君讨了这债务么?”

白藏摇了摇头,他更想问的,是见了楚苑又见了他,这人是如何做到无视他们的装束,拿着古时候的姿态问询的。

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短暂地哑了火,幸好身边人看出了他的窘态,握了握他的手心,居然和这女子聊得有来有回的。

白藏趁着这关头,查看了屋子里的现状:主人家想必并不是一开始便穷困潦倒,而是半途家道中落的。

用具也是多人了,想来是主心骨倒了,一大家子便作鸟兽散了。

失望的是,这里并没有奇怪的痕迹,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白藏正要示意离开,就见那女人垂下眼,手轻抚着床上人的面颊:“我知他已逝了。”

这话砸进空气里,落雷似的,能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温岚时也卡了壳。

随着她这句话,床上的人又变换成了一副尸体模样。女人握着那只干瘪的手,慢慢道:“不然这掌心,为何这样温热,又这样冰冷……”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二位既不是债主,便是要问方才那女子的去处,她或许……身在织楼。”

白藏看着她敛眉低目的模样,万千疑问都停歇了,道了声谢,就要转身离去。

不料一直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女人忽地站起身来,缠足令她行动不便,她却在急切的步伐下跌坐后,又咬牙爬起来,面容扭曲地扑向他:“若是要想郎君摆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便是,最后一味……”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直直倒了下去。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温岚时还没来得及收回伸出的手,无辜地朝他摊了摊手。

女人瘫软着身子,这一下没有伤到要害,但本就行动不便的人如何也爬不起了。她怨愤的眸子淬了恨:“……为何?让人眼见了希望,又生生掐去?”

她又哭又笑:“妾与郎君,同生死……太久太久,妾已无力支撑……”

“同生死?”温岚时敏锐地低声重复道,只是还没听见更多的话语,就见她唇边溢出了鲜血,她竟是咬舌自尽了。

白藏蹲下来,手盖上她的眼睛,将人不瞑的狰狞模样抚成安详。

床上那人也随着她的死,彻底稳定在了尸体的样貌,从被褥里垂落的手青白惨淡,即使有油灯的暖色映着,也昭示了死去多时。

二人最后一同躺在红被里。

白藏查看过账簿,这家人将屋子里的东西尽数典当,唯有这床新婚被,卖了出去又买回来,像维持着某个说不清的梦。

白藏拉下床帷。短短的时间里其实生不出什么同情,荒诞、不可置信才该是主基调,更让人在意的,是“同生死”二字。

他大概对“楚苑”有了猜测。

白藏灭了屋子里的油灯,给了床上二人纯粹的安宁。他轻声重复:“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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