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林师傅应该也会做。”
“那不一样,”宁离反驳,“林师傅是已经出了宫的御厨,他肯定有差别,我想知道御厨做出来是什么味儿的。”
他真是半点也不掩饰,想入宫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就这样大大咧咧,十分坦白的在裴昭面前说了出来。
裴昭垂下的眼眸里,神色有一些复杂。他早能够感觉到宁离的性子十分单纯了,想必在宁王府里毕竟是千娇百宠的长大,宁王对他是如珠如宝。
或许也并不如此,那些冰冷的宝物,怎能抵得上少年就在眼前灿烂一笑。
小郎君眉目灼灼,生机烈烈,动人之处,更比花艳。
裴昭说:“既然如此,你不如去给皇帝上一道折子。”
“不要不要。”宁离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他想不起我来,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干嘛自己要凑到他的跟前。”
裴昭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即便明知道宁离的性格,并不喜欢宫里拘束,也觉得莫名的不快。
“……你似乎不大喜欢他。”
宁离哼了一声:“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派出花鸟使到处采选秀女,哼,不要脸!”
裴昭十分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
“行之。”宁离小声唤他,“我就只告诉过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呀。”
这会儿意识到自己说的那话是大不敬了?!
“……老头子?”
他看着宁离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觉得额头突突突的跳,忽然间发现,似乎在宁离的认知里有一些偏差。
“是呀!”宁离点头,浑不觉错处。
裴昭慢条斯理的说:“当今陛下登基不过三年,如今二十有三,怎么能算得上是一个老头子。”
宁离呆了一呆,好半天了都不能够理解他说的是什么。
二十有三?……老头子?
愣了一会儿,宁离如梦初醒:“那老头子是……”
裴昭淡淡的说:“是上皇。”
宁离大惊失色,原来皇帝都已经换了一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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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看着他一脸震惊的表情,心里当真是五味陈杂,实难分辨。
他沉默了好一些时候:“你出身宁王府,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宁离有一丢丢的心虚,然后又变得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我被送到山里去养病啊。”
裴昭目光微微一凝:“你生病了?”
害怕他担心,宁离连忙说:“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已经大好了。”
裴昭应了一声,一时间却不言。宁离心中有些奇怪的惴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教他小心翼翼将裴昭望着。
好一会儿了,终于听裴昭道:“如今皇帝换了一个,不是你所说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续道,“不是你所说的老头子,你也还是不想吗?”
宁离摇头跟波浪鼓一样:“那我也不想。”
他说得那样的笃定,裴昭将他望着,竟有些难言的莫名。
修长的手指握着青瓷茶盏,好些时候了,裴昭终于问道:“宁宁,为何你这样抗拒入宫?”
宁离长长叹气:“阿耶说,我入了宫就要去武威卫当侍卫,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站岗,刮风下雨也没有假期……唉,我也不想上进,也不想在皇帝面前博个好脸,就不要也让我去了罢。”
他说的十分真情实意,颊边那浅浅笑涡里,都蕴起了愁云惨雾。裴昭顿时间想起这几天看到的暗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
这宁家的小郎君诶,当真是……
裴昭道:“按例你是要入宫的。”
“那也有早晚的分别!”宁离理直气壮,“反正他现在想不起我来,最好一直都不要想起来。我的名头这么差,就不要去祸害他的武威卫了,赶紧把我放回去罢。”
裴昭垂眸。
……其实世家子当去的是奉辰卫。
罢了,大抵在宁离眼中,奉辰卫与武威卫,也没什么区别。
裴昭道:“所以你整天都没有做正事。”
宁离必须给他纠正:“哪有?我也是很正经的好罢。”
正经在哪里?
裴昭案上还搁着参他的折子呢,边上并排着暗卫传来的暗报,宁离这一天天的,看把戏,听评书,就没有一件是正经的。
他当真是额头突突突的直跳,百转千回,终是按捺不住:“你这个模样,便是离开了建邺,回到沙州,又如何继承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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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地处要冲,地势险要,十分关紧。依照着宁离的这个性子,恐怕根本没有可能掌控起来。
宁离对此胸有成竹:“所以阿耶也没有指望我能管起来呀,阿耶让我入京,趁着这三年,好生找一个能替我打理王府的人呢。”
裴昭目光隐约间晦涩,无声将他凝望着。
半晌。
“你是想要在这京中迎娶一个王妃?”
宁离大惊失色:“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可别可别!”宁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从没这样的心思……行之,你不要栽在我的头上。”
裴昭轻哂:“没心思就罢了,怎么反应得这样激烈?”
……那不是突然被问着了么?!
宁离以前可从未想过这些,裴昭忽然间问他,他能答出个什么来?便说是年少慕艾……可他也从来都不曾慕过,也没人教他生出来这样的心思呀。
可恶,可恶,将他给问倒了!
宁离决不能输阵,冷不丁的问:“那你呢?我怎么没见过嫂嫂?”
裴昭淡淡道:“我孤身一人,从哪里去给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