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外婆
桌上的饭菜被扫荡一空，无一幸免。
陈广宇毫不客气地对余岚吩咐道：“你去洗碗。”
余岚不服气：“我是客人。”
“你是蹭吃蹭喝的人。”陈广宇眼神威胁。“你不洗，我回头就跟表哥说…”
“好，我洗。”余岚听到那个人，立马就蔫了。
她动手收拾，把碗筷挪到一起，走向厨房。
“我去帮她吧。”梁知看着面前摆放的一大桌碗筷，于心不忍。
余岚看着出现在洗碗池边的梁知，不由地询问：“你干嘛？”
“来帮你呀。”梁知卷起袖子，拿起挂钩上的洗碗帕。
余岚：“…谢谢。”
水流声哗哗作响，顺着碗边向水槽。
两人各自清洗着手中的碗碟，气氛安静。
“你跟陈广宇真的是朋友关系吗？”余岚打破沉默，凑到梁知耳边问道。
梁知擦碗的手一僵，脸上笑容尴尬：“是啊。”
“那你是不喜欢他？”余岚停下手中的动作。
梁知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梁知微微用力握紧了洗碗帕，鼓起勇气问出口：“那你呢？你不喜欢他吗？”
“我？”余岚用手指着自己，一脸震惊。“怎么可能，哈哈哈哈。”
梁知：“……”
余岚表情俏皮，眼神中却难掩落寞：“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个人不喜欢我。”
梁知话还没问出口：“那你…”
余岚表情无奈：“我喜欢的其实是他表哥，但是我妈就想撮合我跟陈广宇。”
梁知：“阿姨不知道吗？”
“就是知道才这样。”余岚已经习以为常，讲述的时候语气平静。“他比我大了一轮。”
“所以我妈就想搞替身文学吧，得不到表哥，表弟也行。”她说完后，整个人像是一颗卸了力的气球，双眸失去了神采。
下一秒又打起了精神，脸上笑容狡黠：“所以我不能报复我妈，只能恶心陈广宇了。”
有的人看上去是一杯绿茶，实际上好像只是…单纯的报复心重。
“你在说我什么坏话？”陈广宇脑袋从门口偷偷探出。
余岚收起笑容：“我们女孩子的悄悄话，你别管。”
“她说我什么了？”陈广宇自然接过梁知手中的碗，拿起旁边的厨房纸擦干。
梁知摇头：“没什么。”
等待收拾完毕后，五个人整整齐齐瘫在客厅发饭呆。
侧头看向旁边的四人，余岚扶额无奈：“我来这就是为了看你们发呆的吗？”
陆嘉嘉：“你刚不也在发呆吗？”
“要不我们找点什么事儿做？”徐超突然睁开眼睛。
陈广宇提议：“要不出去玩？”
“我拒绝，我玩了一下午冲浪，好累。”陆嘉嘉整个人绵软无力，呈大字瘫在沙发。
余岚：“……”
空气一度十分安静，没有人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或许。”
突然，梁知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想玩游戏吗？”
陈广宇坐起身来：“什么游戏？”
梁知：“瞎子摸鱼。”
“可以！哇，好久没玩这个游戏了。”陆嘉嘉突然兴奋起来。
余岚好奇：“那是什么？”
“就是一个蒙眼抓人的游戏。”徐超解释。
余岚语气兴奋，脸上充满期待：“好啊，来玩啊。”
一轮石头剪刀布过后，输的彻底的梁知扮演了抓人的角色。
她拿起墨色眼罩遮住眼睛，眼前光线刹那间消失，世界漆黑一片。
游戏开始，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梁知用手探着前方，侧耳倾听房间里的声音动向。
突然，左侧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侧着头仔细锁定着那人的方位。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踏出脚步，左侧那道声音动静也跟着焦急了起来。
“红灯。”梁知及时发出静止口令。
声音一下子消失，凭借着脑海中记忆的位置，慢慢摸索过去。她伸出手在空中不停地试探，脚下的步子也从左往右滑动着走，不放过一分一寸的可能性。
“嘭。”
脚下突然踢到到了一个硬物。
她顺着声音缓缓往下摸去，手上的触感有些柔顺轻薄，有些像是运动布料的触感。
梁知蹲下身，想要进一步把手探去。
面前却突然发出了很细微的推搡音。
她掌心传来的触感变得粗厚，纹路倾斜像是某种斜纹棉布。
？
梁知内心疑惑，这好像跟刚才不是同一个人。
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她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向上，一路摸到了另一种柔软的触感。
梁知把手当作眼睛，仔细地描摹面前的人的眉眼。
眉毛浓密，眉骨突出，双眼之间的鼻梁高挺。
继续往下，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唇角处。梁知内心一颤，赶紧移开手。
手指划过清晰的下颌线，勾勒出深邃的轮廓。颈部皮肤的触感光滑，梁知指尖往中间移动，摸到了明显的凸起。
身前的人明显有些紧张，喉结微颤，伴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我认输。”前方声音传来，低沉而又沙哑。
陈广宇眼神注视着面前的梁知，视线对焦在她粉嫩的唇色，光滑水润。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
梁知揭下眼罩，光线一瞬间涌入眼眸，她微眯着双眼，望向身前的人。
暖黄的灯光从陈广宇头顶洒下，连带着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泽。
眼神像是一潭泛起涟漪的泉水，明亮而又幽深，注视着她。
梁知害羞移开眼神，余光中徐超的灰色运动裤一闪而过。
“该你了。”她把手里的眼罩递出去。
游戏进行了几轮，最后是以徐超和陆嘉嘉老是轮换互抓到对方中结束。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每次都是你。”陆嘉嘉置气摘下眼罩，一下坐到地上。
余岚打开手机查看：“我要走了，我妈催我回家了。”
说完后，她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一溜烟就不见了。
“你，不用送送她吗？”梁知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些担心。
陈广宇解释：“没事，不用担心，坐个电梯就到家了。”
一声响亮的哈欠声传来，陆嘉嘉眼睛耷拉着：“洗洗睡吧。”
·
洗漱完毕，看到床上的人已经躺好了，梁知放轻动作，掀开被子钻进去。
“你收拾好了啊？”本来在被子里的陆嘉嘉，侧过身来突然出声。
梁知被吓的瞪圆了眼睛，她轻拂着胸口：“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有啊，我在刷手机。”陆嘉嘉拿着手机的手从被子里伸出，展示在她眼前。
梁知躺到床上，手摸到床头的开关：“那我关灯会影响你吗？”
陆嘉嘉：“你关呗。”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剩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
“梁知，你真的有考虑过陈广宇吗？”陆嘉嘉突然开口。
梁知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要学着不拒绝他嘛，我也能感觉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有变化的。”陆嘉嘉难得认真，开始剖析起来。“但是好像你们的进度条又很微妙。”
梁知思索了一会儿，勇敢坦白道：“其实，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我既胆小又自卑，害怕受伤。所以每次关系前进一些，我又会手足无措。”
她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我今天发现，我好像变得贪心了，我想要我跟他的关系不止于此。”
陆嘉嘉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样其实对他很不公平的，虽然作为你的朋友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但是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这么久了，他对你的喜欢是旁人一看就心知肚明。就算他不害怕受伤，但是受伤的滋味还是很难过的。”
陆嘉嘉侧过身对着梁知：“所以你还不够贪心，你要再贪心一点。”
梁知被这段话点醒，自己一直躲在保护壳里，享受着陈广宇带来的爱意的滋养。她从始至终没有回馈过什么，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带入陈广宇的视角，她会很难过。
夜晚万籁俱寂，思绪却在脑海里叫嚣不停。
梁知在思绪中沉沉睡去，她决定明天醒来过后，要更主动一点。
梦里，还是那个雨夜，小女孩对着远去的背影，失声痛哭。
只是这次，梦的最后小男孩牵起了小女孩的手，温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珠。
·
床头的手机连续不停的发出震动声。梁知睡得迷迷糊糊，眯着眼睛伸手取过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着‘母后大人’的备注，右上角的时间才不到早上六点。
“喂。”梁知了眼旁边熟睡的陆嘉嘉，放低声音。
“宝贝，外婆去世了。”梁母努力稳住声线，却还是能听出嗓音中的沙哑。
梁知觉得自己好像还没从梦中醒来：“……哦。”
“你快回来吧，我已经给你定好最早班的机票了。”梁母麻利的安排着事务。“你记得先回家换身素色衣服，再来…殡仪馆。”
“好。”梁知回应。
挂掉电话，梁知大脑麻木的处理着指令。
她来不及过多悲伤，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
轻轻合上客房门，梁知拉着行李走向客厅，她看向陈广宇卧室的门，眼神踌躇。
算了，等他醒来再说吧。
正当梁知准备往门口走的时候，她听到卧室门推动的声音。
转头望去，睡眼惺忪的陈广宇站在门口。
他表情懵懵地看向梁知：“你这是怎么了？”
“我…”梁知话语停顿，深吸一口气。“外婆去世了。”
陈广宇眼神一下子清醒，语气着急：“那我陪你回去。”
他立马转身，想要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