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知晚冷下脸时，模样其实与平常无二，但就是能令人心中一寒，不自觉地退避起来。

眼下李俞灵就被这样的她所镇住，一时间消了气焰，连带着没了言语。

聂岚在旁看得皱起眉头，直在心中暗骂着女儿的不争气。

怕姜知晚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被家里轻易送出去的牺牲品罢了。

姜知晚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看出这个便宜妹妹似乎已经没话再说，耐心也终于在此刻殆尽，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聂岚本还有意过去替女儿找补两句，却不想姜知晚已然冷淡地命令李俞灵让开，接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没处发，聂岚只得转过身望回李俞灵，脸色不是很好：“俞灵，有事和你说，跟我上楼！”

李俞灵猜也不用猜，心知一通训斥怕是在所难免。为此她一边跟在聂岚的身后，一边也不满于自己刚才的发挥失常。

怎么就被姜知晚的三言两语、一个冷脸给吓住了呢？

不过对方在那时所散发出的气势，的确很足，简直和她平常表现出的样子大相径庭。

李俞灵恍觉，就连父亲在盛怒之时，都不及对方刚才给自己的压迫感要强烈。

上楼以后，李俞灵本已做好了挨骂的打算，却不想聂岚压根就没将她在言语上的那点儿失利放在心上。

毕竟她与姜知晚之间的接触，比起李俞灵来到底要多上那么几次，所以其实清楚对方并不怎么好对付。

让聂岚真正觉得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情。

“姜知晚刚才提到了你的信息素……”聂岚和李俞灵之间尚且隔着几米远，却能闻出有杜松的气息溢散出来。

她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次的伪信息素用多了吗？”

李俞灵自身闻不出信息素的气味，但听母亲这么说了，也就知晓了问题所在。她怕出现什么差错，连忙抬起手，在后颈的某处轻按了按。

那枚极其小巧的亲肤式仿真腺体，很快就被李俞灵取了下来。

李俞灵在仔细检查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向聂岚解释：“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零件松了而已。”

聂岚听了以后，原本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散了些，她坐在椅上，回忆了下刚才姜知晚说话时的神情，确认对方并没有得知什么隐情的迹象，才站起了身。

“那枚装置，以后要勤加检查才行，一旦出现问题，也好早发现早解决。”

李俞灵点了点头，三两下旋好那处松了零件，才将那装置重新贴了回去。对于聂岚所担忧的事情，她同样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不敢大意。

聂岚当初能嫁进李家，靠的就是李俞灵那一份被证实和李万财有亲缘关系的alpha出生证明。

如果让对方知道，李俞灵是冒充的alpha，她的真正第二性别其实是个beta，后果将不堪设想。

姜知晚今天所说的话，倒是间接提醒了聂岚：俞灵她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到底有些麻烦。

虽说通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自觉贴好抑制贴再出门，可难保不会遇到某些偶发情况。

聂岚为此沉思了会儿，直到无意间扫到李俞灵的手腕处时，心中有了主意：“我明天会托人买条信息素测试环给你，务必要每天戴在手上。”

信息素测试环可以自发检测周围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浓度，一旦数值超过预警界限，就会自主发烫，用以提醒使用者注意。

如此她就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也好视情况来作出适当的反应。

对于母亲的这个提议，李俞灵并没有什么意见，左右不过一个小手环，多在装饰上下点功夫，戴着也不怎么惹眼。

李万财派陆管家来寻聂岚过去时，母女两人恰好结束了交谈。

聂岚在临走之前，不忘笑着给自家女儿打了个包票：“你放心，不出半个月，妈一定会让你进了那跃沫娱乐的。”

她想，区区一个娱乐公司，既然姜知晚能进得，她的女儿自然也能进得。

等这话到了在李万财的面前说，难免添油加醋：“万财，我这海口刚才都给俞灵夸出去了，难道要我亲手打自己的脸吗？”

“你就想办法再逼一逼姜知晚，哪怕实际关系闹得再僵，好歹也是父女一场，明面上总该过得去吧？”

李万财尚且有些犹豫的时候，聂岚就只注视着他的眼睛，要他没办法作出推辞。

连带着那点儿甜润的桂花香气，也缓慢地勾上了男人的手臂，无声催促起来。

聂岚最是擅长察言观色，从男人舒展了些的眉头就能知晓，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也仍然很吃自己的这一套手段。

李万财这么多年来都有在坚持锻炼，因此中年发福之类的情况，在他的身上全然无法体现。

抛去他的那些浪荡事迹不提，他年轻时的那张脸，其实生得很好：是真正的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很吸引一众omega的目光。

其实若是见过李万财年轻模样的那些人，只要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俞灵长得和她父亲那时相像了个五六分。而这一点，则一直让聂岚很是满意。

毕竟人总是会对与自己相像的子女格外偏爱，李万财同样如此。

俞灵像他，所以李万财娇惯她，什么都会给她最好的。

而姜知晚那张脸，美则美矣，却是完全随了姜家的那个女人。

这注定了她得不到李万财的喜爱。

聂岚这般想着，心里也随之增添了几分莫名的愉悦感：无论如何，姜云瑾当年都没能和自己争得李万财的心，如今她的女儿，也同样没有争过自己的女儿。

如聂岚所料，李万财最终还是承诺了会想办法将女儿送进跃沫娱乐。

不过他人脉虽广，之前也有试过要多砸些钱为李俞灵换取一个面试进跃沫的机会，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成功。

李氏集团虽然有所资本，但终究不比沈氏，双方平常也没有任何合作，实在是难以搭上线。

李万财心知，若真想达成目的，想来还是要听从聂岚所说，从姜知晚那边下手。

可今晚餐桌上的那句“痴心妄想”，无疑又表明了对方的态度。

想说服姜知晚帮忙，并不容易，这惹得李万财禁不住重新皱起眉头，静心思索了会儿。

等他再抬眼时，总算是想了起来，自己这里，还真有可以和她作为交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