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茜接过课本，多莉从她领口探出头来，鳞片随着凯茜的情绪变成了忧虑的暗蓝色。

达芙妮把凯茜的书包递给她，“我们得赶紧走了，这节课在禁林边上，走过去至少需要十分钟。”

雪后的霍格沃茨银装素裹，十一月的寒风从斗篷下摆钻进来，凯茜不由自主地把围巾又裹紧了些。

雪地上已经有一串杂乱的脚印通向禁林方向。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集合地点走去，凯茜注意到海格还没出现，大部分学生都挤在一起取暖。

德拉科站在最前面，不停地抱怨着什么。

“他迟到了七分钟，”他大声说，银蓝色的眼睛扫视着人群，“我打赌他又去找什么危险的…”

“梅林！”他的话被潘西的惊呼声打断。

海格正从小屋方向走来，肩上还扛着半头死牛。

凯茜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到海格的脸上布满了黄绿色的伤痕。

“我们今天在这儿上课！”海格愉快地宣布，对着黑黢黢的禁林摆了摆头，“林子里密了点儿！不过，它们喜欢黑暗…”

“什么东西喜欢黑暗？”德拉科的大声问，他转向克拉布和高尔，“他说什么喜欢黑暗，你们听见了吗？”

凯茜感到多莉在她手腕上绷紧了身体，她轻轻抚摸小鸟蛇的头，低声安抚它：“嘶嘶…（没事的，只是海格又找了一些新朋友…）”

“都准备好了吗？”海格快活地扫视全班，“好。我为你们五年级留了一堂林中考察课，想让你们看看这些动物在自然环境中的生活。我们今天要学习的动物非常稀有，我想我可能是全英国唯一一个驯服了它们的人……”

“你确定它们被驯服了吗？”德拉科·马尔福打断他，他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反正这不是你第一次把野兽带到课堂上了，对吧？”人群中响起几声窃笑。

赫敏皱起眉头，罗恩和哈利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当然驯服了！”海格把肩上的死牛往上提了提，几滴血落在雪地上，“我花了六个月才赢得它们的信任。”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马尔福追问道，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芒，“该不会是你的'小'宠物给你的见面礼吧？”

海格的脸涨得通红：“不关你的事！现在如果你们问完了愚蠢的问题，就跟我走！”

他转身大步走进森林，学生们犹豫了片刻，最终三三两两地跟了上去。

周围的光线迅速变暗了，积雪覆盖的树枝在他们头顶投下诡异的倒影。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松针的清香扑面而来，凯茜走在潘西和达芙妮中间，多莉藏进了她的衣领，不安地动来动去。

“再走五分钟就到了！”海格回头喊道。

“你们觉得会是什么？”达芙妮小声问，“上次是炸尾螺，上上次是鹰头马身有翼兽…”

“希望不是八眼巨蛛，”潘西干巴巴地说，“我爸爸说禁林里有一整个部落。”

“肯定是吃肉的，”凯茜压低声音说，“什么东西能吃半头牛呢？”

她的注意力被一阵奇怪的窸窣声吸引了，不是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大型生物在树丛间移动。

凯茜停下脚步，多莉从她领口钻了出来，鳞片变成了幽深的紫色。

“怎么了？”潘西疑惑地问。

凯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有东西在附近，”她低声说，“多莉说它感觉到了…”

交错的树丛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但当她定睛看去时又消失不见。

海格在前方停了下来。

他们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家围成一圈，”海格指挥道，他把死牛扔在空地中央，“把你们的书包和其他的东西放在边上。”

学生们三三两两聚拢过来，哈利、罗恩和赫敏站在最前排。罗恩的脸色发青，显然是想起了炸尾螺们。

“它们会被肉味引来，”海格搓着手解释，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但我还是叫它们一声…”

他转身面对幽暗的树林，喉咙里发出一种凯茜从未听过的尖锐鸣叫。声音在林木间回荡，惊飞了一群乌鸦。

赫敏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而德拉科·马尔福则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海格又发出那种怪异的叫声，这次更加悠长。

一阵寒风刮过树林，纳威突然指向空地边缘的阴影处。

凯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初什么也没看到。

两棵扭曲的紫杉树之间，黑暗仿佛有了实体，逐渐凝聚成一对发亮的白色眼珠。

骷髅般的头颅缓缓显现，一对蝙蝠般的巨大翅膀折叠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两侧。

一只成年夜骐优雅地迈步向前，它低头嗅了嗅地上的牛肉，然后用尖牙撕下一大块肉。咀嚼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梅林的胡子啊…”凯茜轻声惊叹。

海格骄傲地说，“多美丽，是不是？”

“什么美丽？”德拉科大声问。

“他怎么不叫了？”潘西困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到底要看什么？”

凯茜转头看去，发现大多数同学都满脸迷茫，只有少数人目光聚焦在夜骐身上。

哈利正盯着那个方向，翠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西奥多·诺特站在不远处，苍白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而纳威则盯着夜骐甩动的长尾，表情介于恐惧和好奇之间。

“有人能告诉我看到了什么吗？”海格期待地环视众人。

赫敏犹豫地举起手：“是…夜骐对吗？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赫敏轻声解释。

海格严肃地说：“完全正确，格兰芬多加十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

拉文德·布朗尖叫了一声，帕瓦蒂·佩蒂尔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凯茜突然意识到，她并没有亲眼所见父母的死亡。

她亲眼见证过的死亡场面明明只有——她自己的。

“凯茜？”达芙妮碰了碰她的手臂，“你还好吗？你的脸色…”

“我没事，”她强迫自己微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现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夜骐最擅长什么？”海格问道。

潮湿的林地间传来一阵矫揉造作的咳嗽声，乌姆里奇从树丛间挤了出来，手里抓着那个令人熟悉的写字板。

“哦，你好！”海格挤出一个笑容，

乌姆里奇用她那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有没有收到我早上送到你小屋的字条？说我要来听你的课。”

“哦，收到了，”海格爽朗地回答，“很高兴你找对了地方！你能看到吗？我们今天讲夜骐…”

“对不起，”乌姆里奇突然把手拢在耳朵边，夸张地皱起她那对几乎不存在的眉毛，“你说什么？”

凯茜感觉多莉在口袋里绷直了身体，她按住小鸟蛇，防止它突然窜出来。

海格困惑地眨眨眼，“呃，夜骐！”他像对耳背老人说话般大声重复，粗壮的胳膊扑扇了两下，“长着翅膀的大马！”

乌姆里奇嘴角扭曲出一个假笑，羽毛笔在写字板上龙飞凤舞：“使用…笨拙的手势…”她故意念出声来，声音刚好让前排学生听见。

赫敏的耳朵红得像她的围巾。

“好…”海格转身面向学生，努力维持笑容，凯茜看见他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我说到哪儿了？”

“记性很差…”乌姆里奇又高声宣布，这次连躲在后面的拉文德·布朗都听得一清二楚。

赫敏气得直跺脚，被哈利拽住了袖子。

海格不安地瞥了眼那个不断被涂写的写字板，但还是勇敢地继续讲下去：“我正要告诉你们这一群夜骐是怎么来的。开始只有一匹公马和五匹母马。”他拍拍最先出现的那匹夜骐，“这个叫乌乌，是我最喜欢的，它是这个林子里出生的第一匹……”

“你知不知道，”乌姆里奇用她那种装腔作势的语调打断了他，“魔法部已把夜骐列为'危险动物'？”她刻意强调“危险”，眼睛眯成两条缝。

但海格只是笑笑：“夜骐不危险！当然，要真给惹急了，它们可能会……”

“对残暴…表现出快意…”乌姆里奇边写边念，羽毛笔划破羊皮纸的声音令人牙酸。

“不、不是！”海格急忙解释，“夜骐只是名声不好…人们过去以为它不吉利，对吧？只是无知。”

凯茜忍不住开口：“《神奇动物在哪里》中提到过，夜骐非常温顺。”

“没错，实际上夜骐很聪明也很有用，”海格继续讲解，“当它们被驯服之后，你就不会迷路了。方向感好得惊人，只要告诉它们你想去哪儿…”

“当然啦，得假设他们能听懂你的话。”德拉科大声插嘴，高尔和克拉布笑得前仰后合。

乌姆里奇纵容地朝他们笑笑，“请像往常一样继续讲课，”她用对待智障儿童的语气对海格说，“我要在学生中走一走，提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