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手他都会突然从黑暗中闪出,得手后又退回黑暗,像只话不溜湫的黑鱼,蝉衣站在舞台的中央,被动地承受着一次次进攻。
就算蝉衣再怎么警觉,很快她身上也开始出现了各种伤口,远处望过去,就像是表面破碎的瓷娃娃。
黑衣人这时候开了口:“我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蝉衣对这种挑衅没多大反应,只是挑眉道:“是吗?那你看看你的脚下呢。”
黑衣人不以为意,带着一丝嘲弄,不经意间看了下自己脚下,剎时,他的眼神一变:“什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只见黑衣人脚心下,不起眼的地方,裹挟着一些轻烟,“依靠黑暗的人最终会死于黑暗,烟已经记录下你的运动方式了,该我还击了!”
一瞬间,蝉衣从原地消失,她已经摸清楚黑衣人的打斗习惯与瞬步特点,每次都在黑衣人退开处,提前等待,霎时攻守之势异也。
不过半刻,黑衣人就从黑暗中被逼出来,出来时他身上衣物的破损比蝉衣更厉害,他把双刃插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离他几米开外的蝉衣道:“还没有结束,哈哈哈…”说完他神经质地笑起来。
“比起正面对战,我其实更喜欢,藏于黑暗中,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但其实我啊…正面作战更强呢,在黑暗中起舞——冷月。”
说完,他的双刃合并,变成一个弯刀:“现在游戏正式开始。”
蝉衣对上始解了的黑衣人,应付开始吃力,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就像一轮冷月,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寒芒,冻的蝉衣四肢开始行动变缓,在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中,有时候慢0.1秒也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除此之外,黑衣人的刀挥动时,就像一轮月光一样闪烁着,光线让她的眼睛一直被晃。蝉衣在这时也是彻底明白了“冷月”的含义。
她的刀没办法始解,而朽木家调教出来的暗卫,是强于普通死神很多的,蝉衣在越来越迟缓的动作中,一下子被黑衣人近身,差点把她腰部斩断。
若不是她在战斗中锻炼出来的,对于危险强烈的直觉,她恐怕已经被拦腰斩断,但,就算如此,她也被冷月的刀锋砍到,她的右手手臂,鲜血喷出。
“你是打不过我的。”黑衣人很笃定的说。
蝉衣捂住流血的伤口,没有惊慌地回答:“是么?”
她在和黑衣人的对招中,开始有点零星的记忆回笼,那是不知何年何月,她看着年少的朽木白哉在庭院里,日复一日的练习。
那些动作就好像在她脑海中存在了很久,这个黑衣人的动作,激发了她的这些记忆碎片,一定是看了千百遍吧,才会如此深刻,她想着记忆碎片中那个少年额头冒着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朽木白哉的话,因为自己就好像看过千百年这些动作,而身为家主的,自然是学的是凌驾于整个朽木家之前的。
蝉衣闭上了眼,去避开那个烦人的“月光”,她回想着记忆中的动作,开始主动攻击。
她拿着刀的手,此刻好像覆盖上了一双少年的手,她的动作随着少年一起舞动,初时还有点滞塞,很快她的动作就开始连贯顺畅。
几百个来回后,“叮”的一声,黑衣人的弯刀落在地上,蝉衣的刀已经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她说。
黑衣人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懂为什么之前还被他压着打的人,突然就变得很厉害:“怎…怎么可能?”
黑衣人还想挣扎,被白哉呵退了:“你下去吧。”
尽管不甘心,他也只能退下:“是。”
蝉衣站在原地,她身上的伤,已经很多了,特别是右臂的伤口,正流血不止。
白哉也只是在赌,在漫长的百年中,蝉衣知晓了他会的全部招数,但,作为“不存在”的存在,白哉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像她自己所言“全都会了。”
白哉记得每次,自己学了新的招式,少女就会说:“每天练几千遍,我都会了,你也不累吗?”
“父亲说这,还远远不够…”少时的白哉回答。
“你父亲真严格啊…”蝉衣看着少年有点失落的脸,于心不忍,白哉的父亲有多严格,除了白哉和他父亲,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好啦,那下次老师过来时,我跟着你一起学,两个人学总比一个人快,你哪里有问题,我会给你指正的。”
于是后面几十年,他的学习、锻炼,都在另外一个人的监督下,飞快进步。
白哉的思绪回到现在,眼前这人,最开始好像是忘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才慢慢进入状态。
“队长,我赢了。!”蝉衣一身战损,但是笑容灿烂,她看到白哉,一下子走了过去,对他邀功。
没想到,白哉只是看着她的笑容,微微“嗯”了一声。
长老们这时候开口:“行了,家主,即使是你自己的人,就带回去好生管教吧,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对家族不利的事。”最后几个字,他们咬的特别重。
“我知道。”白哉闭了下眼,转身离开前说:“蝉衣,和长老告别。”
“长老再见。”蝉衣摆了摆手,笑嘻嘻跟着白哉离开。
离开的心情是喜悦的,蝉衣一路上哼着小曲,白哉也像心情不错,没有阻止她的噪音。
蝉衣没想到的是,白哉带她去到了一个庭院,庭院有一颗千年的樱花树,此时正含苞待放。
蝉衣看着这棵树,这是她第一次在不是幻境或者记忆中看到它,树叶微微摇动,好像在欢迎她的到来。
这一刻,蝉衣只觉得分外熟悉。
白哉在她身旁并肩站着,轻声说:“樱花,要开了啊。”
之后,白哉喊了朽木家的医生过来,蝉衣治疗后,因为过度疲惫,睡在了离樱花最近的长廊上,她的手还搭在长廊外檐,自然地垂下,她金色的头发在树影的摇晃下,金光闪闪,此时睡着的人,就像是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表情安宁眷念。
白哉走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她把女孩抱回了屋中,刚把人放下,脸上就被什么东西轻抚。
他用手抓住,然后打开,里面是一片粉色的花瓣,樱花树已经盛开,如同一场盛大的回归。
“二十年了,终于,又开花了。”
说完,他紧紧捏住了这片花瓣,希望这次樱花不要那么快凋谢。
蝉衣睡在了朽木府,此时三条街,恋次和露琪亚在一家居酒屋里,半天没有等来,他们想等得人。
第二日,蝉衣是在噩梦中惊醒的,虽然她忘了昨天的约会,但她的潜意识还记得,她给白哉留了个地狱蝶,没有打招呼,就冲了出去。
一路上,她到处打听恋次的住所处,还好,恋次是六席,很快,她就打听到了。
“咚咚咚”蝉衣敲着据说是恋次住处的门。
突然,一双手从她身手靠近,蝉衣身体本能,一下抓住这只手,一个过肩摔,干净利落。
等反应过来,看到倒下的人,才瞪大眼睛。
“啊…是恋次啊,对不起,我扶你起来。”蝉衣扶起了,还揉着腰的恋次。
恋次起来后,就把头转过去:“哼,你怎么来了?”
蝉衣一看恋次这态度,就知道他在生气,忙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昨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把和你们的约会忘了,要不这样,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哼…”恋次不语。
“那吃三天…吃十天?……好吧半个月,不能太过分,我身上没什么钱。”
“成交!”恋次一下子握住了蝉衣的手,“不过露琪亚今天去出任务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说起露琪亚,恋次爽朗的脸上有一抹惆怅,蝉衣敏感的捕捉到了:“露琪亚怎么了?”
“露琪亚她…她的处境不是特别好,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晋升成为席官,她总说自己没太大天赋。”
蝉衣想起漫画里,白哉对露琪亚的严格,也跟着叹了口气,想到同样对朽木白哉严格无比的前任家主。
“队长真是,自己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雨伞撕了。”
恋次连忙捂住蝉衣的嘴,“这里可是六番队,你竟然这样说队长?”
蝉衣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恋次把她放开,蝉衣知道恋次和整个六番队对白哉的崇拜,把话题转了转。
“希望露琪亚这次能够顺利归来,到时候,我会多劝劝她。”蝉衣没有自己和他们相处的记忆,不过,就像白哉一样,她对于他们也有股天然的亲近感。
恋次一下又变成爽朗大狗狗一枚,“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露毕竟露琪亚最听你的话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一路上,恋次分享这这些年他们身上发生的事,一路的波折与坎坷,听得蝉衣一阵唏嘘。
在静灵廷的日子,就这样安定下来了,在露琪亚还没回来的日子里,蝉衣忙成了狗。
主要就是因为朽木队长的磋磨,每天给她处理不完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