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蝉屋中,唐誉丰推门而入,何玉蝉立刻出声质问,“丰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娘,你竟然找人关着我,不让我出门。”
“母亲,当年给二弟治伤的大夫范明辰是不是你找来的,是不是你指使他在汤药里做手脚,以至于二弟伤了心肺,落下病根无法痊愈?”
何玉蝉闻言睁大眼睛,退后两步,“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你要把范明辰藏在庄子里,还藏的如此隐秘?”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他了?他人呢?”
唐誉丰沉着脸,不愿意相信真的和母亲有关,追问:“真的是你做的?”
何玉蝉深吸口气,坐下,开口道:“是不是唐北云和你这么说的?这些年他就一直怀疑我,我看他可怜不和他计较罢了。当年他本就伤得不轻,还用得着我找人害他!给他看病的又不是只有范明辰一个人,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大夫。”
唐誉丰皱眉,母亲的样子似乎不像说谎,“那你为什么藏着范明辰?”
何玉蝉解释道:“范明辰和我是同乡,他在老家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求到我这里想找个躲避的地方,我念在他给你外祖父治过病,这才收留他的。”
“母亲,他现在可是在我手上。”唐誉丰试探的开口。
何玉蝉眼睛一瞪,“那你让他过来和我对峙,看他能说出什么?”
“您真的没骗我?”
“你,”何玉蝉气急,“我骗你干什么,我又没做过。好他个唐北云,这些年我可没亏待他。他们母子三人一起出门,结果就他一个活着回来了,他自己命硬克死了亲娘和亲弟弟,现在又来冤枉我害他,我看他是病得不轻,脑子出了问题。”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他们是遇上了劫匪,和二弟有什么关系,当时他只有八岁。”
“八岁怎么了,说不定是他为了活命把母亲和弟弟挡在了前面,要不然劫匪怎么不把他扔下悬崖,从小就这么歹毒,怪不得家里没人待见他,也就你善良,还替他说话。”
“母亲!”
何玉蝉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母亲,我会查清楚的,希望您没有说谎。”
何玉蝉一拍桌子,“怎么?我要是说谎了你还敢给我治罪不成?你这个不孝儿,我可是你亲娘。”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查清楚,我不想别人冤枉您,可若是您有错,我还纵容您,便是更大的不孝。”
“你”
“母亲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给我回来,气死我了。”
唐誉丰关上房门,俞江他们已经回来了。
“少爷,范明辰跑了,我们和二少爷的人都没能找到他。”
“继续找。”
“是。”
唐北云的身体情况不好,第二天自然是没有同大家一起上山的,惹得唐誉阔和唐玉水对他一阵冷嘲热讽,唐松气得差点没和他们打起来,还好有唐誉丰在,那俩多嘴的人才没有变本加厉。
夏知安见到唐誉阔和唐玉水轻视的态度,觉得那天对唐北云说的话重了,有心想道歉,只是唐北云压根不搭理她,连他的屋子都不能进,对此,陆回和莫听的态度还好,唐松却对她吹胡子瞪眼的,一口咬定她把自家少爷给气着了,害得他家少爷病又重了。
在庄子上住了几天,一行人收拾齐整准备回城,唐北云和唐松进了马车,陆回和莫听驾车,见夏知安别别扭扭的站在马车旁,陆回给她使眼色,‘上去啊!’
结果夏知安刚要抬腿,唐松便打开窗户来了一句,“少爷说马车里坐不下了。”
夏知安气死了,找的什么破理由!
陆回和莫听对视一眼,陆回尴尬地看夏知安,耸了耸肩。
其他人的马车都慢慢动了,就留下唐北云这辆停在原地,要走不走的,车上车下就这么僵持着。
车里的唐松看看少爷的脸色,小声说,“少爷,要不让她上来吧,这儿离城里挺远的,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回去,多危险呐。”
唐北云紧闭着嘴巴不开口,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在夏知安身边停下。
“知安,上我这辆吧,回去再说。”唐誉丰示意关望,对方会意,拿来了马凳,夏知安看了一眼唐北云马车上的窗户,发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上了唐誉丰的车。
唐松尴尬地叫了一声,“少爷”
唐北云胸口起伏,闭上眼睛,高声道:“走!”
湖边
“唉~~~”
盼春和小莲都扭脸,看向坐在中间的夏知安,无奈地摇头,自从和二少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愁眉苦脸的。
“知安,你说你错怪二少爷了,那你去给他道个歉不就行了,你知不知道,现在落云院太压抑了,我打扫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二少爷那脸阴沉的都滴水了。”
“我也想,可是人家不搭理我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那天听唐松自言自语,”盼春凑到知安耳朵边,低声道:“他说你让少爷伤心了,少爷昨晚发热,昏睡的时候说胡话,问你为什么要偏向大少爷之类的,出什么事了,怎么还和大少爷扯上关系了呢。”
夏知安摇头,“一言难尽。”
小莲在一旁看着两人亲密地说悄悄话,把她排挤在外面,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小声问,“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小孩子别问。”
小莲闻言眼圈都红了,吸吸鼻子,生气道:“我才不是小孩。”
夏知安和盼春一愣,“你怎么了?”
两人对于小莲的反应有些意外,都看向她,小莲见两人的眼神,好像觉得她无理取闹似的,更加委屈了。
“你们干嘛总是背着我说悄悄话,有什么我不可以听的?你们就是嫌弃我不聪明还胆子小,不想和我说。”
“哪有嫌弃你?”
闻言,小莲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开始掉眼泪,“那为什么你们两个都在落云院,就把我一个人仍在厨房,分明就是不喜欢我。”
夏知安和盼春对视一眼,没想到小莲有这样的想法,看这样子,应该想了不是一两天了。
盼春皱了皱眉开口,语气中带着责怪,“你怎么这么想呢?”
夏知安扯扯盼春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转身给小莲擦掉眼泪,“你也想来落云院?怎么不和我说呢,那我去求二少爷,让他把你也调过来。”
小莲抽抽搭搭的,听到夏知安这样说,虽然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可是委屈却少了,小声说:“二少爷不是不理你了吗,你怎么求啊。”
“我直接冲到他屋里,往地上一跪,扯开嗓子就哭,‘二少爷啊,求你把小莲调过来吧,我没她不行呀’,我脸皮多厚,磨都能磨到他同意。”
听到这话,小莲‘噗嗤’一声乐了。
夏知安捏捏她的小脸蛋,“呦,开心啦。”
小莲使了使小性子,又被夏知安哄好了,现在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不好意思地扭着手指,“我从小就脑子笨反应慢,别人都不喜欢我,来了这里遇到你们才有了朋友,你们待我好,我喜欢你们,怕你们嫌弃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没事,我以前还怕你被欺负呢,没想到我们小莲还有点小脾气,真好,是吧盼春。”
“嗯,我也觉得不错。”盼春伸手揉揉小莲的头顶,见小莲笑得挺开心,不禁看向知安,遇上这种情况,要是知安不在的话,她估计要和小莲吵一架了,因为她性子里没有小莲的敏感,也没有知安的委婉柔和,她不能理解小莲话中隐藏的脆弱,也学不会像知安一样有耐心的安慰人;不过就在刚才,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却又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也许她以后可以试着改一改?
夏知安见小莲恢复如常,倒是认真了起来,问她:“你想来不?我真能去说,到时候咱仨成天在一块腻乎着。”
小莲仔细想了想,说道:“其实厨房挺好的,林叔很照顾我,从不让我干重活,现在还教我做糕点,等我学会了做给你们吃,我就不来了,本来我也是怕二少爷的,我们现在天天见面也挺好的。”
“行,那你什么时候想了再说。”
“好。”
小莲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夏知安让他们想想办法,怎么讨好唐北云。
盼春素来不会讨好人,想出的法子也不行,“要不你给二少爷打扫打扫屋子,房间干净整洁了,二少爷心里不就舒坦了吗。”
“知安姐姐,要不你亲手给二少爷做些饭菜吧。”
“呵呵,我确实会做饭,但是只限于填饱肚子,味道不怎么样。”
“那你就亲手给她熬药,然后喂他喝,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了,我病的时候特别想让我娘抱着我哄我,可是我娘都去抱弟弟了。”
夏知安捏捏小莲的脸,“这个倒是可取,不就是把药都放进去,然后几碗水煎成几碗水之类的,很简单。”
小莲和盼春都赞同地点头。
煎药的任务呢,不是唐松就是陆回,唐松那厮和唐北云一个鼻孔出气,看见夏知安都绕道走,只能从陆回那里入手了。
“陆大哥”
正在给炉子扇扇子的陆回身体一抖,“夏姑娘,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听着怪别扭的,我也没比你大几岁。”
“好吧,陆回,我想讨好二少爷,药我来熬。”
陆回噗嗤一乐,“想明白了,不和少爷闹别扭了?”
“一直是他闹别扭好不好。”
陆回摇头,“少爷的事情我知道的没有唐松多,谁让我来得晚呢,但是少爷人不坏,不是那种随意冤枉人的,我看得出来,他有心病,不好治啊,你要是觉得他不好相处,干脆就别往上凑了。”
“我从来没觉得他不好相处,不就是有碰不得的心事吗,那我以后不碰了,他想说的时候我再听不就好了。”
陆回闻言倒是觉得意外,他还以为对方是着急着把事情都翻出来,好去开解少爷呢。
“行吧,你等会,药好了你端过去就行。”
“谢谢陆回,那,唐松那里”
“我一会去屋里把他拎出来,你再过去。”
夏知安高兴地直点头。
等药熬好了,夏知安亲眼看到陆回把唐松拉出了院子,这才从屋里走出来,结果刚出屋就被人拦下了。
拦住夏知安的是莫听,从进入唐府到现在,莫听从来没和她说过话,刚开始她以为莫听不会说话,但是后来看到他和陆回交谈过,那肯定是健康的,所以她觉得莫听可能是不待见她,只是后来陆回和她说,莫听一直都这样惜字如金,才知道他本性如此。
现在见莫听拦住自己,夏知安还挺意外的。
“请问有事吗?”
莫听低头看了看汤药,吐出两个字,“有毒。”
夏知安大惊,“怎么可能?方子是唐北云亲自开的,药是陆回亲手熬的。”见他盯着自己,赶紧摇头:“我可没下毒。”
“药方有问题。”
“啥?药方是唐北云亲自开的,难道你的意思是他给自己下毒?”
莫听点头,不等她再多问就转身离开了。
夏知安在原地站了良久,碗里的汤药都凉了,她深吸口气,端着它进了屋子,还特地关上了门。
进去的时候唐北云正靠在床上看账册,见到进来的是夏知安,顿时冷了脸。
“出去。”
夏知安可不听他的,现在她火气正旺着呢,上前将托盘重重往床边凳上一放,指着汤药问:“这是什么?”
“夏知安,你闹什么,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夏知安毫不示弱,居高临下地盯着唐北云的眼睛,加重了语气,“我问你,这是什么?”
“你做什么?”
“说!这是什么?”
唐北云气急,摔了账本。
“药”
“这不是毒药吗?”
唐北云眼神一闪,手掌不自觉握成了拳头,“胡说什么,我让你出去!”
夏知安端起药碗,“行,没毒是吧。”说着就要往嘴里送。
唐北云皱眉,一把打碎了药碗,“你疯啦?”
这是承认了,夏知安要气死了,“这句话我送给你吧,唐北云,你是不是疯了?我问你,这些年你给自己开的药是不是都有毒?”
“不关你的事。”唐北云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