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木瞧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多等一秒都恨不得掐死对方,叹气道:“我去试试吧。”
这还能等?等渭渊来了只剩下搬山的份儿了。
“师弟啊,你是没领会过,这种情况进去肯定保不全自己,想当年我去劝架鼻青脸肿的……不行不行,师兄可不能让你去冒险。”
“没事。”丹木眯着眼找到空中的两人,一根凤羽横插进去,叮啷一声劈开两道招式,紧接着又是两根凤羽化作千万羽针将两人分别围住,隔绝了光束和音刃。
“得罪了师姐。”丹木腾空而起,画符将地上的残花乱石全都归位,道:“收。”
羽针化作金绳索绑住两人带回地上。
姜荷哪里吞得下这气,破口大骂道:“哪个小崽子敢来劝架,不想活了是不是,放开老娘,今天我非要讨个说法!”
“罗刹娘娘,您消消气,我们东极山从未干过残害同门之事,这中间定是有误会的。”一个打扮干练的女子站在拾莲旁边,朝姜荷行礼。
罗刹娘娘……丹木额头青筋一跳,姜荷师姐已经这么坦然地接受这个称号了吗。
他这师姐喜好穿紫衣,脾气又火爆,以至于大家都叫她“紫衣罗刹”,真名倒是很少有人提起。
“师姐,有话好好说,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师父还在闭关,我代他来询问情况。”丹木狐假虎威这一套用得得心应手,说谎也能面不改色。
“谁!谁给师父告的状,玩不起是不是!”姜荷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锁定在炬归身上,“是你吧臭小子,挨打挨少了是不是?”
炬归连连摆手,苦笑道:“师姐,您说的哪里的话,怎么会是我呢。”
是他他也不敢承认啊。
姜荷作势要冲上来,奈何被金羽绑着,没施展出来,气道:“白眼狼的,给我解开!小时候真是白疼你了。”
丹木收了金羽,道:“得罪了,师姐。”
姜荷说的不错,他自小就跟着姜荷玩,姜荷和拾莲又总是打闹,因此他和两位师姐关系都挺好。
姜荷没好气地哼一声,看向拾莲道:“丹木在,我不带坏小孩,但这事我跟你没完。”
拾莲整理好衣服,和姜荷长得极像的一张脸上尽是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道:“不是我干的找我算什么账。”
说起来,姜荷和拾莲是双生子,五官相近,气质却截然不同。
拾莲冷静得像是没有感情一般,她仪态端庄,清冷出尘,总是一副君子做派,于是便有了“清风拂袖”的称号。
“我的爱徒接了你东极山的祈福,此后再不见踪影,身为东极山的主人,这事你必须管!”姜荷怒道。
“每日因为祈福而死的山鬼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既然陨落那便是实力不够,找我能给你什么说法?”拾莲跟姜荷讲不通,有点不耐烦了。
“你放屁!她什么实力我不知道吗,一个寻常祈福,怎么可能殒命,你咒我徒儿,当真心肠歹毒。”
“我心肠歹毒?”拾莲被姜荷踩中了尾巴,语气也不好了,“我心肠歹毒你算什么,菩萨心肠不成大器?”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漠无情?”姜荷说着又要拿起琵琶。
丹木眼看不对,急忙出声道:“师姐,你们别吵了,姜荷师姐不就是想知道徒儿的下落吗,拾莲师姐你让她找找就是了,何至于兵戎相见。”
“我没说不让她找,她上来就要找我打架我能怎么办。”拾莲收拾好情绪,道。
“你!”姜荷指着拾莲,最终也只是愤愤别开了头。
“找人可以,我要跟着,免得你在我的地盘又生出什么事端。”拾莲道。
“什么叫又生出什么事端,你会不会说话。”姜荷翻了个白眼。
丹木忙打圆场道:“师姐,不然我陪着你们去找?”
她们搭伙去找必然安宁不了,丹木跟着也好能从中调和。
“行吧,找人要紧。”姜荷道。
丹木松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位师姐就变成了这样,见面就掐架,虽不至于你死我活,但当真是苦了劝架的人。
渭渊到的时候战火已经平息了,丹木朝渭渊行礼道:“师兄,师父还在闭关,定天山无人看守,你若有空可否关照关照?”
“渭渊忙得很,找他不如找我啊师弟,我西平山近日没事,还有蒲迎在山中,我是闲人。”炬归拍拍胸脯道。
“各山直接相互照拂是应该的,我也可以去定天山。”渭渊道。
“诶呦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就交给我吧,你处理好北迦山的事就行了。”炬归大手一挥,把这事揽了。
渭渊没再争,只点点头道:“如果需要,随时给我传信。”
“麻烦师兄们了。”丹木忙道谢。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快去吧,正好和你师姐叙叙旧。”炬归道。
“月见最后有音讯的地方在仙德小镇,路途遥远,现在就出发吧。”姜荷催促了一句,转身腾空,直奔山下。
丹木朝炬归和渭渊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了。”
“快去快去。”炬归摆手道。
仙德小镇三面临水,是东极山区域内最具特色的小镇,两条大河交汇于此,滋润了这方圆百里。
这里比定天山湿润,丹木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
据说这里的人们大多信奉神佛,山神庙也是东极山中最多的,这才得名仙德小镇。
姜荷甩了张符在前面,那符带着他们七扭八拐,最后进了一处死胡同。
“真是奇怪了,寻人符会这样摇摆不定?”姜荷不死心,又散了几张符,无一不把他们带偏,而且每次终点都不同。
“会不会是这里家中都供奉神佛,受了干扰?”丹木猜测道。
“不应该啊,哪路神仙这么闲,也就只有山鬼才乐意管这些琐事。”
姜荷说的不错,除非当真有神仙下凡,不然他们的符咒必然不会被干扰。
“我来试试吧师姐。”丹木道。
姜荷也没别的办法,把月见的帕子给了丹木。
试了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真是不懂你们,都试了这么多次了还不死心,神仙下凡我是不信,找不到不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吗。”拾莲冷哼一声。
没受干扰的话,寻人符找不到的只有鬼了。
“嘴里吐不出好话就闭上你的嘴。”姜荷显然不接受这个猜测。
拾莲不再说话,闭嘴看两人瞎折腾。
姜荷用了所有能找人的法子,甚至用阵搜了整个仙德小镇,但依旧没有任何线索,月见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你这破地方真邪门,我都找了魂魄了,居然还没有,怎么可能啊,总不能已经去冥府了吧。”姜荷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拾莲轻嗤一声,道:“人都是长脚的,最后传来音讯在这儿,不代表定居在这儿,蠢。”
“那你想怎么着,你的地盘你查个人轻而易举,既然你觉得不在这儿,施展你的本事搜一搜啊,说什么风凉话。”
“师姐,你们别吵啊……”丹木刚想说要不换个地方找,就看见一个男人进了隔壁茶馆,身后还跟了个怨灵。
“师姐,你们快看!”丹木指了指那边。
两人也看见了,姜荷一眼就认出那是月见,呆滞了许久才喃喃出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喂,你再发呆就跟不上人了。”拾莲提醒道。
姜荷猛地清醒,拔腿就追了过去。
好巧不巧,一道士打扮的人拦住了他们的路。
那人背个破篓子,一张发黄的幡旗上写着“通天求神,破财消灾”的字样。
好嘛,假山鬼,真道士。
“我看三位面相都不一般呐,这位公子样貌堂堂,富贵之相,两位姑娘更是有福的命格,嘿,三位搭伙可就不妙了,今日必有血光之灾。”道士神叨叨地说着。
丹木听不下去了。编也不编点唬人的,随便学了两句瞎话就出来招摇撞骗,傻子才信。
“什么狗屁血光之灾,别挡老娘的道。”姜荷绕过道士就要走,却被一把扯住了袖子。
“别着急啊姑娘,我有破解之法,只要一个铜钱,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机不再失时不再来啊。”道士耍起赖皮,竟直接坐在地上拉得姜荷直不起腰。
“你这老头,无理取闹,说了别挡道,不要还硬塞,哪有你这么算命的。”姜荷着急,抬起一脚踹掉道士的手往茶馆跑去。
“诶呦诶呦,快来看啊,小姑娘欺负人,求我算命不给钱还按在地上给我一顿打,还有没有王法了——”道士顺势躺下,还不忘把他的破篓子卸下安顿在一旁。
丹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地人就多,刚刚拉扯间已经吸引了不少注意,道士再这么嚎一嗓子,很快他们就被围观了。
姜荷被围在圈子里没能跑出去,眼看她指尖冒光要动法术,丹木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偷着用就算了,人这么多,用法术可不妙。
“谁不知道你是个骗子,我刚刚可看见你拖着人家姑娘不肯放了,老东西,就知道祸害人。”人群中,一个妇人指着道士骂了起来。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少被这道士坑过的都指着他骂起来。
道士眼见不妙,爬起来灰溜溜跑了。
“姑娘啊,没事,那老东西就看你是外地人,专挑你们骗,下次碰上绕道走就行了。”妇人摆摆手,带着自己的小孩离开了。
姜荷朝妇人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谢谢您”,冲进茶馆扫视一圈,没在一楼瞧见人,于是直奔二楼。
“诶,姑娘,二楼去不得啊,二楼是我们小店的贵客,没空房了姑娘。”掌柜的边喊边从柜台后翻了出来,那滑稽模样,生怕姜荷扰了他的客人。
“给你,让我上去。”姜荷丢给掌柜的一袋银子,冷着脸道。
掌柜的掂了掂分量,谄笑道:“姑娘,不是不让你上,是真的没空房了,做事也要讲规矩对不对,你看要不你等等?”
“我不要房,我就看看。”姜荷道。
收了银两,掌柜的不好再拦,只嘱咐道:“那姑娘轻点声,别扰了别人。”
姜荷开了眼,能看到屋中的情况,来回看了两遍,根本没看见那个男人和月见。
“啧,人跑了!”姜荷要气炸了。
丹木觉察到了不对劲,如果是个凡人,月见跟着他做什么,而且姜荷搜了那么久都没查到月见的身影,是不是受了那人的影响?可他瞧着不是山鬼啊。
总不能真是神仙下凡了吧。
“至少证明人还在仙德小镇,再找找,总能碰上的。”丹木安慰道。
“天都要黑了,不能没日没夜地找吧。”拾莲出声道。
“不用你提醒。”姜荷略过她出了茶馆。
三人找了个客栈住下。
晚上,丹木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他总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
刚在北迦山走了一趟,那个阵让他惴惴不安,这件事会不会也有关?
他正想着,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是拾莲的房间。大半夜不睡出去做什么。
丹木一骨碌爬起来,等听到下楼声消失才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