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海因里希朝她手中的两杯饮品抬抬下巴。其实他心中早已猜到了个大概。元/首高度赞同戈培尔部长应该控制舆/论的建议,下令让凯宾斯报社取代了法国的哈瓦斯通讯社,这事是个长官都知道。刚才那两个法国女人估计是她的同事,来这里吃饭碰巧遇上了。不错,还知道把人支走再说话,看来这半年多有长进。就是胆子还跟兔子一样小,一想到少女对上自己的视线那躲闪不及的样子,海因里希失笑。一个别人口中向来不近女色的党/卫军少校居然会在意一个中国女孩,自己对她的宽容在同僚中可都沦为笑柄了,郁栀居然还这么怕他。要不是路德的再三叮嘱,他才懒得管她
“海因茨,不是我说,要不是知道你对元/首的忠心,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爱上那位东方小姐了”施密特就曾大笑着拍着他的肩。“滚”海因里希仍记得自己当时不客气的挥开他的手,但也懒得争辩什么。施密特说得对,他对元/首的忠心天地可鉴,清者自清,帮好兄弟保护他的家人应该的,只不过他在将来才知道,这一护就是一辈子。多年以后,他和郁栀在一起了,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儿子和自己很像,不仅眉眼,性格也是,嘴硬的很。因为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人帅还会写情诗,妥妥一个风流才子,身边自然不乏爱慕他的女孩。当他看到这臭小子把追求他的女孩带回家见他们时还只说是玩得好的女性朋友,才惊觉当年的自己那隐晦的爱意也许早在初见时就已深埋心底,在漫长的年月中生根发芽,在他忽略的无数个匆匆瞬间里抽枝长叶,绿荫现于回眸间,一如他们重逢时候的那个夏天
“那两个法国女孩看到没?我没提过自己是德国人。刚才不好说话,你懂的”郁栀看了看腕表,怎么感觉和这猫头鹰在一起的时间过得这么快呢,她开始有点焦急,“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可能会起疑心。嗯?海因里希长官?您听到了吗?”
“嗯”女孩的手在他眼前晃着,把他从回想拉回现实。看来猜得不错,海因里希颔首,又突然问了一句“见到路德了吗?”
“见过了。”郁栀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这两兄弟之间的消息不应该比自己更灵通吗
“最近太忙了没有空回信”海因里希解释,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走吧。记住,不要乱跑,别让路德替你操心”
“好的长官,您慢走”郁栀一听到这句警告就知道自己解放了,开心的一鞠躬。她转身,独留给男人一个俏丽的背影。海因里希警惕性很高,站在风中四处看看,才折回刚才的餐厅
不过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一家远处商店里,有一双一直观察着他们的眼睛,此刻在眼镜片后泛着幽幽的冷光
“莎妮,我没想错,你果然不简单”克莱尔攥紧了手中为伪装而装满商品的购物袋,抄近路赶在郁栀之前回到了哈瓦斯通讯社
早在当初加入组织时,克莱尔就知道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是那时的她年轻不经事,不知局势险恶,可是他亲眼目睹组织里的前辈们以身涉险周旋于敌国高层,她才知道,大国博弈,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性何谈真心
郁栀在来到哈瓦斯通讯社的第一天,她就没有放下戒备。一个东/方人,在德国人的报社里工作,谁知道他口中所谓的身份有几分真假,组织因为德国人的疯狂镇/压已经损失不小,在这种敏感时期,他不敢赌,也赌不起。今天还是自己多留个心眼,先把黛安娜支走,去了那家商店。这很明显是个聪明的姑娘,还知道对他有所保留,可惜面对她,还是略逊一筹
克莱尔叹了口气,自从成为抵/抗组织的一员受组织调派潜伏于此,她高度紧绷的神经已很久没有放松过了 。她是被黛安娜父母爱德华夫妇收养的女儿,他们对他很好,对自己视如己出。可是克莱尔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已加入“自由法国”的事,她不愿连累黛安娜和养父养母。他们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小家,陪自己长大,就让自己化身拿破仑大帝手中的利剑保护法兰西,保护他们的余生吧
“克莱尔,黛安娜,让你们久等了。给”两个正在谈话的女孩刚回到位子坐下,郁栀就到了,双手递给两人点的饮品
“啊!莎妮你真贴心!布丁上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葡萄干!”黛安娜两眼放光
“不客气,克莱尔,你的”郁栀见克莱尔好像专注的在纸上奋笔疾书着些什么,也没有多想,就把那小瓶樱桃酒放在了办公桌一个不会被不小心碰掉的位置上
“话说,莎妮,我们以后尽量还是一起走。最近巴黎好像又出事了,一个人尤其是女孩不安全”黛安娜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美食认真地说
“黛安娜你别担心了,我们莎妮可是比特曼先生口中优秀的战地记者呢,什么场面没见过”克莱尔放下手中的笔,意有所指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郁栀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反驳,“勉勉强强吧”
一个下午的时光悄悄溜走,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陆陆续续的搭伙往外走
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克莱尔茶色的瞳孔里,有些看不真切,她委婉的拒绝黛安娜提出几人一起走的邀请。在两人走后,克莱尔冷笑一声,拿起自己桌上那瓶樱桃朗姆酒,没多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现在又不是在21世纪的中国,郁栀单身一个,当然没有小情侣们晚上出门散步幽会的雅兴,巴黎臭名昭著的治安情况他早已有所耳闻。吃过晚饭能在员工宿舍里待着他就绝不出去。在没有家人来信的日子,一页页翻看以前写的日记是她睡前最放松的时刻,信里夹着或新或旧的来信,亚瑟,路德,莱娜…不用揭开信封,他清晰的记得每一封信的主人…
时针已指向10点,郁栀上床休息。很不幸,她来到巴黎已经第n天了,该死的噩梦再一次来袭扰她,这次是一个女人,背对着他。郁栀在沃尔特那里鬼门关都去过了,自然不怕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她一步步走近,想看清是谁,却只见这神秘的女人转过头来,蒙着面纱,向她毫不留情地举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