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栀万万没想到,和黛安娜的这一面之后,竟然会是永别。他眼睁睁的看着几朵xue花在黛安娜身上绽放开来,却无力阻止什么。克里斯蒂安嘲讽的看了一眼那群教授和游行队伍一眼,对于他们的自不量力实在感到可悲,然后让士兵们押着自称是策划人的法国男孩走了
游行队伍一连si伤几个伙伴,就连他们的老师也因此死于非命。人群沉默了一会,慢慢的,不时有人走出,上前跪在他们老师的面前不发一言。还有更多的人则自发聚集在那位教授和黛安娜周围。更远处,换岗巡查的德国士兵对此指指点点,放肆的讥笑着。郁栀也想最后一次看看黛安娜,等到那些教授们各自把自己的学生领走,她才拨开围着黛安娜的圈子挤进去
郁栀还是没能见到黛安娜最后一眼,这也算对他的一种解脱吧
“啊?您是那位东方小姐吗?您的朋友黛安娜让我托话给您,她说谢谢您能来见她,在他的房间里有给您的一封信”郁栀正想着如何让黛安娜在天堂得到安息,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事了。一个满脸疲惫的青年轻轻用手指碰碰他“这是她房间的钥匙”
“谢谢。我想知道,你们会怎样……”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串冰冷的物件,又看看它同样已经冰冷的主人的身体。他这么多天努力抑制的泪水,在此刻决堤,“纪念他”
“我们会将他的yi体火化,然后收集她的骨/灰,在胜利后为所有像他们这样的英雄建立一座烈士陵园,他们在法国人民的心目中将永存不朽。如果,我能坚持到那一天的话,我会亲自来告诉您”
“好,再见”“再见”
郁栀一路魂不守舍的往回走着,路过商店,才想起自己要买的信纸。走进一家商店,她根本没有挑选的心思,随便拿过一本就去付了钱
“孩子,你怎么了?”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店主是一个面目和善的老太太
“没……没什么,多少钱?”郁栀不想过多透露什么,当然也就没心思搭话
“这个,两法郎”女店主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群盛气凌人的德国兵今早还从她面前的街道上经过呢。眼前的这个华人小姑娘估计是个失去了热恋中的情人或者男友的少女,至少也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出于好心,她低声安慰,“一切都会过去的,上帝会保佑他”
“您说的对”,听到那个人称代词,郁栀就知道这法国老太太肯定误会了。多说无益,郁栀强颜欢笑的道了谢
幸好耽搁的不算太久,游行示威这么大的事,比特曼先生应该也知道了,回来的晚一点大概也不会责怪自己
按照那个青年说的,她取出钥匙直奔黛安娜宿舍门口。她轻轻推开女孩的房间,一切物品都像主人生前那样摆放的整整齐齐,他的桌上甚至还有初次见面时自己送给他的钢笔,很新,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爱惜。笔下,压着一封信
郁栀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可是当她读完第一句话,每滴带有回忆的泪,还是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曾经不泛丝毫涟漪的心湖里
“莎妮,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向你当面道歉,可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天堂还是地狱?我希望是前者,可是我曾经伤害了那么善良美好的你,上帝也许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其实,真的,我个人早就原谅你了。在姐姐xi牲后,我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法国,中国,还有…德国,他们都在为反法西斯事业而奔走。我知道你也许不是,但也绝不可能甘为纳粹走狗,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我多想等战后听你亲口解释给我听,可惜,我等不到了。如果10月27日那天,如果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如果,你还是碰巧出了门,也许我会托人带给你我的钥匙,这封信,能不能看到就一切都看上帝的旨意了。最后谢谢,你的钢笔,书写体验很好,我很喜欢!”
郁栀攥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手指逐渐发白。直到冰凉的液体啪嗒掉在手背上,掉在薄薄的信纸上,他才清醒过来,使劲掐一下自己的手臂。痛,好痛,不是梦……
黛安娜也走了,她在巴黎彻底没有朋友了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绝望到顶点的时刻可以这么狠心
比特曼先生叹口气,他是看着郁栀这孩子这一路起起伏伏过来的。日耳曼民族欣赏有能力有才干的人,他就很喜欢郁栀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韧性和毅力,又是社里面的小辈,他就把郁栀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这些天的工作做得虽说没有漏洞百出,可总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出彩了,他不忍心责怪。但这样下去不行,他拨通了好友弗里茨的电话,把情况大致一说
“这…让我想想”弗里茨社长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偌大一个报社,调动人员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在这个四处战火纷飞的时期,谁愿意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东方姑娘四处奔波呢?
他为难地把目光投向正在工作的众人,当掠过莱娜的时候,“嘿,伙计,我想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莱娜,等一下”下班的时候,弗里茨社长叫住正往外迈着欢快步子的姑娘
“社长,您找我?”莱娜有点心虚,总不能是自己摸鱼被发现了吧。他有时候偷懒是偷懒,没给社里做多大贡献,至少任务也是保质保量完成了,不算添乱啊……
“孩子,你愿意去法国吗?”弗里茨社长问的直接,让莱娜有些发蒙
“为什么?我在波兰挺好的,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说实话,他最近并不是很想去巴黎,前几日又和沃尔特吵过,昨天他被调去巴黎,莱娜都还没来得及开香槟庆祝自己耳根清净呢,被调去偶尔肯定得撞上
“莎妮的事”
“社长,抱歉,您说什么?莎妮?!她怎么了 ”,该不会这么巧又和沃尔特起冲突了吧
“别紧张,和你哥哥没关系,是法国人…”弗里茨社长尽量讲的清楚明白一些,“事情就是这样,和莎妮关系最好的姑娘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
“社长您放心,我去” 莱娜一听好友这个状况,态度立刻来了个360°大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