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香囊。再看湖边,醉梦泠正追着觅两哥哥跑,粉衣沾着芦苇絮,鱼尾发饰上还停着一只流萤,倒像是从水中跃出的小美人鱼。
"冷吗?"燕子严忽然将外袍披在她肩头,玄衣上的松香混着夜露的清润,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醉梦甜仰头望他,发现他睫毛上竟凝着细小的雾珠,像撒了把碎钻。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过,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指腹摩挲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甜儿,明日想去哪里?"
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的声音穿透薄雾:"自然是去看我打擂台!"白衣女子提着剑大步走来,发间银狼发饰上的铃铛震得流萤四散,"风,明日替我扛刀!"觅风无奈应下,狼形玉佩在腰间晃出银光。醉梦甜望着他们打闹的背影,忽然想起大姐曾说,她们九姐妹的本源图腾,原是天上九颗星子所化,而每个恋人都是命中注定的星辰相伴。
雾中的流萤愈发明亮,像谁打翻了银河。醉梦甜靠在燕子严肩头,听他低低哼着江南小调。金箔鸡形步摇与燕子玉佩在雾中轻晃,恍若两只穿越千年的灵禽,在这人间烟火里,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巢。而远处廊下,醉梦香已点起晨露灯,黄衣上的豹纹暗绣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在召唤晚归的人——那里永远有热茶、热饭,和说不完的家常。
归程的石板路上,夜雾将月光揉碎成银沙。醉梦甜踩着燕子严的影子前行,橙裙掠过沾着露珠的青苔,惊起几串细碎的水声。忽有夜风卷起她鬓边发丝,还未等她抬手,一片温热已覆上头顶——燕子严用宽大的衣袖替她挡住飘落的柳絮,玄衣下摆扫过她的绣鞋,带起若有似无的松香。
"明日卯时三刻,西街有早市。"他垂眸望向她,眼角细纹里盛着笑意,"听说有个老妪卖的桂花糖糕,比桃花酿坊的还香甜。"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红的笑骂:"冯广坪!你又偷藏梅子干!"红衣女子追着农场主跑,猫爪刺绣的裙摆扬起满地花瓣,惊得巷口打盹的狸花猫弓起脊背逃窜。
转过街角时,醉梦泠突然拽着觅两哥哥停步,粉衣上的鱼尾刺绣在雾中泛着微光:"快看!"少女踮脚指向墙头,几株晚开的蔷薇被夜露压弯枝桠,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倒映着灯笼的光晕,宛如撒落人间的星辰。醉梦青伸手去够花枝,青色长衫沾着露水,发间蛇形银钗随着动作轻晃,惊落的水珠正巧滴在何童捧着诗卷的手背上。
"当心着凉。"燕子严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外袍裹住两人交叠的身影。醉梦甜望着他领口露出的燕子玉佩,想起初次见他时,这块玉佩正系在染血的剑柄上。那时他说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如今却甘愿为她栖在这江南水乡。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腰间的剑穗,忽听身后传来醉梦熙的吆喝:"都快走些!莫要误了我明日扬名立万!"白衣女子挥舞着木剑,发间银狼发饰撞出清脆声响,觅风则默默替她背着沉甸甸的刀鞘。
行至醉府门前,门扉透出暖黄的光晕。醉梦香倚着门框张望,黄色裙裾上的豹纹暗绣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再不回来,母亲煨的莲子羹可要凉了。"聂少凯已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画卷,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稀世珍宝。醉梦甜正要迈步,腕间金铃突然急促作响——燕子严不知何时将新得的雏鸡金铃系在她发间,与金箔步摇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像只报晓的金凤凰。"他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醉梦甜抬眼望去,只见门内姐妹们笑闹着拥来,各色衣衫在夜色里绽放成绚丽的花簇。而身旁的燕子严正望着她浅笑,眼底的温柔比这江南春夜的月色更醉人,比屋檐下摇曳的风铎更绵长。
跨进醉府门槛时,檐下的艾草香囊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混着母亲林秀琪熬煮的莲子羹甜香扑面而来。醉梦泠率先冲进厨房,粉红裙摆扫过灶台,惊得灶王爷画像旁的铜铃叮当作响:“娘!我们捡到了会发光的流萤!”话音未落,醉梦熙已将木剑往八仙桌上一放,白衣上还沾着芦苇絮:“明日擂台赛,我定要让那狂妄之徒见识狼女的厉害!”
醉梦甜被燕子严引着在桌旁落座,橙衣掠过梨木桌面,金丝绣的雉鸡正巧与母亲新换的桌布上的牡丹纹相映。林秀琪端着青瓷碗走来,鬓边的银花随着动作轻颤:“都累坏了吧?快尝尝这羹,加了你爹新晒的桂花蜜。”她眼角含笑,目光扫过女儿们沾着夜露的衣衫,又嗔怪地看向燕子严:“严公子也不晓得替甜儿挡些风。”
“是我的不是。”燕子严接过瓷碗,指尖触到碗沿还带着的余温,“往后定护得她周全。”他舀起一勺莲子羹,吹凉了才递给醉梦甜,玄衣袖口滑落时,露出内里绣着的雏鸡暗纹——竟是照着她常戴的金箔步摇模样所绣。
饭桌上顿时热闹起来。五姐醉梦红举着空碗,红衣上的猫爪刺绣沾着羹渍:“娘偏心!甜儿碗里的莲子比我多!”冯广坪默默将自己碗里的桂圆夹给她,粗粝的手掌与她纤细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三姐醉梦艾则拉着苏晚凝,绿色裙摆蹭过对方衣角:“明日早市有新采的艾草,我们去多买些?”
醉梦香替聂少凯整理被风吹乱的发冠,黄色衣摆上的豹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少凯,明日陪我去绸缎庄?想寻些金线补补这幅《九凤朝阳图》。”书生何童正帮醉梦青擦拭裙摆的泥点,青色长衫与她的衣摆交叠,宛如两条缠绕的青蛇。
醉梦甜望着满桌烟火,碗里的莲子羹泛起粼粼波光。她低头抿了一口,清甜在舌尖散开,抬眼时正撞见燕子严专注的目光。他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羹渍,指腹的温度比羹汤更烫人:“慢慢吃,小心烫着。”窗外夜色渐深,檐角的风铎与她腕间金铃相和,在这方小小的厅堂里,织就了比春夜更温柔的梦。
卯时三刻,西街早市的梆子声准时响起。醉梦甜推开雕花窗,晨光像融化的蜜糖般淌进屋子,将她橙色襦裙上的金丝雉鸡纹染得发亮。楼下传来燕子严与父亲醉合德的交谈声,她探头望去,正见玄衣男子握着竹篮,认真听私塾先生讲解新得的字帖,发间束带被晨风掀起,扫过廊下新挂的艾草串。
"二姐!快些!"醉梦泠的声音从转角传来,粉红襦裙上的鱼尾刺绣沾着晨露,"严哥哥买了会转的糖画!"少女拽着觅两哥哥奔来,发间银饰撞出清脆声响,惊得院角的狸花猫竖起尾巴。醉梦甜匆忙绾起长发,金箔鸡形步摇还未别稳,便被燕子严温热的手掌托住后腰:"当心摔着。"他指尖捏着支新摘的芍药,轻轻插进她发间,"早市的花贩说,这叫'金玉满堂'。"
早市上飘着蒸笼的白雾,醉梦红正踮脚够摊位上的梅子干,红衣上的猫爪刺绣随着动作忽隐忽现。"广坪!帮我拿最高那包!"她回头朝冯广坪喊,却见农场主早已搬来木梯,粗糙的手掌稳稳扶住竹筐。醉梦香与聂少凯站在绸缎庄前,黄衣女子举着金线在阳光下细看,豹纹暗绣与他腰间的琥珀佩在光影里交相辉映。
"这匹月白绸配青儿的性子正合适。"四姐醉梦青轻抚着布料,青色长衫扫过案几,蛇形银钗垂落的珠串轻叩柜台。何童掏出钱袋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两人耳尖同时泛红,惹得掌柜的掩面而笑。三姐醉梦艾抱着新采的艾草,绿色裙摆沾着草叶,苏晚凝则举着油纸伞替她遮阳:"当心晒着,回去给你煮艾草茶。"
最热闹的当属擂台处。醉梦熙白衣翻飞,银狼发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木剑精准点向对手肩窝:"认输吧!"觅风站在台下,狼形玉佩随着他鼓掌的动作晃动,眼里满是骄傲。七妹醉梦紫倚着纳兰京,紫色襦裙上的狐尾刺绣随着笑声轻颤:"熙姐这招'狼啸九天',怕是要扬名江南了!"
日头偏西时,众人带着满载的竹篮往回走。醉梦甜捧着燕子严买的桂花糖糕,咬下一口,绵密的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他替她提着新裁的绸缎,玄衣下摆扫过青石板,突然停步指着天边的晚霞:"甜儿,像不像你绣的金丝云纹?"
暮色漫过西子湖时,醉府后院飘起袅袅炊烟。林秀琪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看着女儿们嬉笑着摆放碗筷。醉合德展开新得的字帖,老花镜滑到鼻尖,认真地给外孙辈讲解诗词。醉梦甜倚在燕子严肩头,腕间金铃与他腰间的燕子玉佩轻轻相碰,听他说着明日要带她去寻更香甜的桂花林。晚风卷起檐角的风铃,惊起满院欢声笑语,恰似这永不落幕的江南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