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袖护着药罐,生怕火苗燎到觅风换药时露出的伤口。
“二姐!快来瞧!”九妹醉梦泠的呼喊从厨房传来。醉梦甜牵着燕子严赶到时,正见小姑娘踮着脚往蒸笼里张望,粉衣上沾满面粉,发间银鱼发簪险些掉进面盆:“我和冯大哥学做了鸡丝面,燕子哥哥受伤要多补补!”五姐醉梦红倚在灶台边,火红裙摆扫过灶台,怀中狸花猫正盯着案上的咸鱼流口水。
突然,西厢房传来金属坠地声。众人快速走过去,只见醉梦熙单腿跪在地上,白发散落肩头,手中短剑指着窗棂:“有人!”她苍白的脸上满是警惕,狼形胎记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四姐醉梦青迅速挡在妹妹身前,青色裙摆无风自动,蛇形银簪泛起幽光:“莫慌,我去查看。”
燕子严正要跟上,却被醉梦甜拽住衣角。她望着他小臂新渗出血迹的绷带,金线绣的锦鸡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你不许去。”话刚出口,又觉自己太过任性,垂眸时却听见头顶传来轻笑。男人用未受伤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听小鸡的。”
这时,六姐醉梦兰抱着药箱从后门匆匆而入,蓝色襦裙下摆结着冰碴:“南宫润去请的大夫到了!”她话音未落,院中已响起马蹄声。醉梦甜透过雕花窗棂望去,雪夜中灯笼连成蜿蜒的红线,恍若天上银河落进了江南。廊下铜铃再度轻响,她忽然想起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却不及此刻,满院灯火里藏着的人间烟火,这般令人心安。
大夫提着药箱踏入西厢房时,醉府前院的积雪已被踩出凌乱的脚印。七妹醉梦紫斜倚在门廊朱柱上,紫色纱裙随风轻扬,狐眼漫不经心地扫过院外:“纳兰京带着侍卫在城郊布了暗哨,那些漏网之鱼插翅难逃。”她话音未落,忽闻厨房传来瓷器碎裂声,五姐醉梦红的尖叫混着狸花猫的炸毛声破窗而出:“冯广坪!你怎么把盐当成糖了?”
醉梦甜忍俊不禁,转头却见燕子严正盯着她笑。他随意束起的长发散落几缕在额前,染血的绷带裹着小臂,偏生那笑意温柔得能化了满院积雪:“在想什么?”“想......”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金线绣的锦鸡,“想明日雪停了,去长廊捡些梅枝回来插瓶。”话毕又觉这话太过小儿女情态,耳尖瞬间发烫。
屋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醉梦甜循声望去,只见九妹醉梦泠举着个歪歪扭扭的面团,粉脸上沾着黑芝麻,活像只小花猫:“我捏了只鸡和燕子!”小姑娘献宝似的将面团递到父亲醉合德面前,老先生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清瘦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倒比你二姐绣的还传神。”
这时,母亲林秀琪端着刚熬好的汤药从厨房出来,鬓边珍珠钗微微晃动:“都别闹了,让伤者好好歇着。梦甜,去把你房里的熏香拿来,这血腥味太重。”她转身时,衣角扫过三姐醉梦艾怀里的药碗,后者吓得一缩脖子,翠绿衣袖险些浸入药汁,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醉梦甜应了声正要走,却被燕子严轻轻拽住手腕。男人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掌心的温度透过油纸传来:“方才路过集市买的桂花糕,还热乎。”他说话时,呼吸间的白雾与廊下悬挂的冰棱相映,恍惚间又似回到那日长廊初遇。
八妹醉梦熙突然从西厢房探出脑袋,白发间缠着绷带,苍白的脸上却挂着不羁的笑:“二姐!等我伤好了,教你和燕公子练剑!”她话音未落,便被四姐醉梦青拎着后衣领拽回去,青色裙摆扫过门槛,惊起一阵雪沫。
雪仍在簌簌落下,将醉府的飞檐斗拱染成琼枝玉树。屋内灯火通明,药香、糕点香与众人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恍若一幅最鲜活的人间画卷。醉梦甜攥着温热的桂花糕,望着身边眉眼温柔的人,忽然觉得,这平淡日子里的琐碎与牵挂,便是世间最珍贵的圆满。
夜深时分,醉府的喧嚣渐渐平息。醉梦甜提着一盏绘有金鸡的羊角灯,穿过飘着残雪的回廊。檐角冰棱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恍惚间像是撒了满院的星辰。她驻足在燕子严暂住的厢房前,隔着雕花窗棂,看见屋内人影正往药碗里撒着什么。
“又在偷偷换药?”推门而入,暖烘烘的热气裹着艾草香扑面而来。燕子严慌忙藏起手中瓷瓶,玄色中衣松垮地披在肩头,受伤的手臂随意搭在膝头,耳尖却红得厉害:“哪有,不过是多加了些驱寒的姜片。”他说话时,发间玉冠歪斜,几缕碎发垂在眼尾,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
醉梦甜将食盒搁在案上,取出温好的桂花酒酿:“九妹非要我带来的,说能补气血。”她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金线绣的锦鸡在烛光下泛着柔光。忽听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惊得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醉梦熙单腿支在窗沿,白发被夜风吹得凌乱,手里还攥着半截断剑。
“嘘——”狼女竖起食指,苍白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来侦查地形,明日好翻墙出去找风哥算账,谁让他替我挡刀的!”话音未落,屋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三姐醉梦艾抱着药箱冲进来,绿色裙摆沾着泥点:“果然在这里!大夫说你伤口不能碰风......”她眼尖瞥见桌上的酒酿,立刻转移目标,“呀,还有甜食!”
正闹着,五姐醉梦红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都别吵了!冯广坪新烤的栗子饼出炉了!”火红身影旋风般卷进屋子,怀里的狸花猫不满地“喵呜”直叫,爪子还勾着半块没吃完的饼。紧接着,六姐醉梦兰抱着几本医书跟进来,蓝色襦裙下摆结着薄冰:“南宫润说这上面有加快伤口愈合的方子......”
屋内顿时挤满了人。七妹醉梦紫斜倚在门框上,紫色纱裙拖曳在地,指尖转着枚鎏金狐形耳坠:“热闹得跟元宵灯会似的。”她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举着个冰雕冲进来,粉衣上沾着雪水,发间银鱼发簪晃出细碎银光:“看!我雕了只鸡和燕子!”
醉梦甜望着满屋姐妹,忽觉眼眶发烫。燕子严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手指传来。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将世界染成一片苍茫,而屋内跳跃的烛火,映着众人或笑或闹的眉眼,恍若将岁月都酿成了最温柔的甜。
翌日清晨,雪霁初晴。醉府的黛瓦上堆着蓬松的新雪,屋檐下的冰棱在暖阳里滴着水珠,啪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惊得廊下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醉梦甜推开雕花窗,橙缎襦裙上的金鸡图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望见庭院里九妹醉梦泠正踮着脚,用竹竿敲打梅枝上的积雪。
"二姐快来!"小姑娘粉扑扑的脸上沾着雪沫,发间银鱼发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这雪水最适合煮茶了!"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狸花猫跑过,火红裙摆扫过廊下的铜铃,惊起一串清脆声响:"先别说茶,快来尝尝广坪新做的梅花酥!"
正说着,西厢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醉梦甜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熙单脚跳着,非要给自己绑护腕,白发间缠着的绷带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白布。"风哥呢?"狼女瞪着眼睛,"他敢把我丢在床上自己去练武,等我伤好了......"话没说完,三姐醉梦艾端着药碗追进来,绿色衣袖被扯得皱巴巴:"先把药喝了!"
前院里,父亲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正给聂少凯讲解《论语》,身旁的大姐醉梦香倚着明黄披风,豹纹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时不时望向练武场——燕子严正在教觅风耍剑,玄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玉冠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飞扬。
"小心!"醉梦甜下意识喊道。只见燕子严侧身避开觅风刺来的长剑,受伤的手臂却不慎牵动伤口。她快步跑过去,从袖中掏出绣着金鸡的帕子:"又逞强!"男人低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忽然笑了,伸手擦掉她脸颊上溅到的雪水:"小鸡护食的样子,比剑还厉害。"
这时,后院传来六姐醉梦兰的惊呼。众人跑去一看,只见醉梦紫正揪着纳兰京的衣领,紫色纱裙在风中翻涌如浪:"说!为什么把我的九尾狐灯摔了?"豪门阔少涨红着脸,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我、我只是想偷吃点心......"
母亲林秀琪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珍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都别闹了!快来帮忙包饺子,红儿去剁馅,艾儿调个酱汁......"话音未落,醉梦红已经抱着狸花猫冲向厨房,边走边喊:"这次绝对不会把盐当成糖了!"
夕阳西下时,醉府的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饺子。醉梦甜咬了一口,忽然尝到熟悉的甜味——竟是燕子严偷偷包的桂花糖馅。她抬头望去,正撞见男人温柔的目光,耳尖瞬间发烫。窗外,新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江南染成一片银白。而屋内,家人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的碰杯声,混着饭菜的香气,编织成最温暖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