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摊上几颗麦芽糖,"何止夜光纱!前日我见苏公子在绣坊,盯着兔形绣样瞧了足足半柱香!"
苏晚凝白皙的面庞瞬间涨成晚霞,连耳后细小的绒毛都透着红意。他慌乱后退半步,腰间玉佩撞在石栏上叮咚作响,引得路过的孩童驻足张望。醉梦艾见状,忙扯了扯他衣角,腕间翡翠镯子轻碰发出清响:"莫听她们打趣..."话未说完,肩头突然一沉——苏晚凝竟伸手将她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耳垂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时,湖心画舫骤然绽放万千流萤般的孔明灯。醉梦红欢呼着拽起冯广坪往湖边跑,火红裙摆掠过青石溅起细碎水花;大姐醉梦香倚在聂少凯肩头,鹅黄披帛随风舒展,宛如金色蝶翼。醉梦艾仰头望着漫天灯火,忽觉掌心一暖,苏晚凝的手指悄然穿过她的指缝,两人交握的手被灯笼映得忽明忽暗。
"阿艾..."苏晚凝喉结滚动,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他另一只手摸索着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一对玉兔衔月的银簪静静卧在靛蓝丝绒上,簪头红宝石眼睛与醉梦艾耳坠遥相呼应,"生辰那日见你盯着摊子上的银饰发呆..."他话说到一半,被远处炸开的烟花声吞没,却将锦盒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跑。
醉梦艾攥着银簪追上去,绣鞋踏过满地花灯残影。她的月白裙摆掠过苏晚凝的长衫下摆,惊起满地细碎的月光。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七妹醉梦紫的银铃,二姐醉梦甜的娇嗔,混着画舫上传来的丝竹,将这江南春夜酿成一坛醉人的酒。
醉梦艾攥着银簪追到拱桥边,苏晚凝背对着她,月白长衫被夜风吹得鼓起,像只欲飞的白鹤。她轻喘着扯住他衣角,发间玉兔簪子的流苏扫过他手背,"你..."话未出口,苏晚凝猛然转身,眼底跳动的烛火比天上星辰更灼人。
"阿艾,我..."他喉结滚动,忽然瞥见她鬓边被风吹散的发丝,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拂,指尖却在触及青丝的瞬间僵住。远处传来醉梦熙的笑骂声,混着觅风无奈的叹息,惊得栖息在柳梢的夜枭扑棱棱飞起,翅尖掠过湖面,荡碎了满池灯火。
"这簪子..."醉梦艾低头摩挲着玉兔温润的银身,红宝石眼睛在月光下流转着暖意,"该配什么样的衣裳才好?"她抬眼时睫毛扑闪,像振翅的蝶,映得苏晚凝呼吸一滞。少年慌忙别开脸,却见她耳后的翡翠耳坠轻轻摇晃,与手中银簪相映成趣。
"用...用那日的雪色绸缎?"苏晚凝脱口而出,耳尖通红。他想起送来蜀锦时,醉梦艾专注丈量布料的模样,素手捏着软尺在绸缎上描摹的弧线,比西子湖的涟漪还要动人。此刻她发间的玉兔簪子微微晃动,倒真像只活过来的小兔,狡黠地望着他。
"好啊。"醉梦艾轻笑出声,声音比画舫上传来的琵琶声更柔。她忽然凑近,发间茉莉香萦绕在苏晚凝鼻尖,"不过苏公子要帮我个忙——明日陪我去布庄挑金线,要能衬这红宝石的。"她说着晃了晃银簪,惊起苏晚凝一阵慌乱点头,差点碰掉头上的玉冠。
这时,醉梦泠蹦跳着跑来,粉裙上的珍珠流苏叮咚作响,"三姐!八姐说要去抢灯谜头彩!"她眨巴着水润的杏眼,忽然瞥见两人交握的手,狡黠一笑,"原来在这里说悄悄话!"话音未落,醉梦红的笑声从远处传来,火红裙摆掠过桥头,"苏公子可莫要被我们家艾儿骗去当绣娘!"
夜风裹着桂花香拂过,醉梦艾望着苏晚凝被打趣得通红的脸,忽然觉得裁衣的乐趣又多了几分。或许该在新衣的领口绣上并蒂莲,再用金线勾勒出兔子与白鹤嬉戏的纹样——就像此刻,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融成江南春夜里最温柔的诗行。
翌日晨光漫过雕花窗棂时,醉梦艾正伏在绣架前,指尖捏着金线在雪色绸缎上比划。案头摊开的画样里,白兔衔着金线缠绕的莲枝,白鹤振翅掠过流云纹,连缀着的珍珠小穗都仔细标注了位置。忽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慌忙将画样拢在袖中,耳尖却不自觉地发烫。
"阿艾,该去布庄了。"苏晚凝立在门边,今日换了件月白底色绣着暗纹的长衫,腰间新系的翡翠绦坠子正是她前日随手送的小物件。他目光扫过案上凌乱的丝线,落在绣架上若隐若现的兔形纹样,嘴角不自觉上扬,"母亲托人带了苏州的双面绣样,说是..."话未说完,醉梦泠像阵风似的卷进屋子,粉裙沾着露水,发间还别着朵新鲜的芍药。
"三姐!五姐说布庄新进了会发光的纱!"小丫头拽着醉梦艾的手腕直晃,转头瞥见苏晚凝,狡黠地眨眨眼,"三哥也来当苦力搬布料呀?"话音未落,醉梦红倚在门框上轻笑,火红襦裙上的金猫纹样随着动作闪着光:"何止搬布料,怕是要帮着选颜色——昨儿见某人盯着茜色丝线,像盯着心上人似的。"
苏晚凝耳尖瞬间涨红,慌乱间打翻了案头的胭脂盒,朱砂红泼在雪白的绸缎边角。醉梦艾望着洇开的红痕,突然眼睛一亮,拈起金线在染污处绣了朵并蒂莲,针尖起落间,白兔与白鹤的轮廓愈发清晰。"这样倒省了画花样。"她抬头轻笑,发间玉兔簪子的流苏扫过苏晚凝手背,惊得他差点碰倒烛台。
行至布庄时,日头已爬过中天。掌柜见是熟客,忙捧出压箱底的织金锦缎。醉梦艾专注地比对金线色泽,素手在绸缎间翻飞,青绿色衣袖扫过苏晚凝手背。他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鬼使神差地拿起匹淡青色绸料:"这个...配你上次做的披风可好?"
"哟,苏公子比绣娘还懂配色!"醉梦紫不知何时现身,紫色广袖卷着甜香,腕间银铃叮咚作响。她指尖挑起匹流光溢彩的波斯纱,映得醉梦艾的脸忽明忽暗,"不过依我看,这匹萤光纱倒适合裁件衬银簪的里衣..."话未说完,苏晚凝已慌乱地将布料塞回掌柜手中,转身时撞翻了角落里的竹筐,各色丝线滚落在地,缠住了两人的衣摆。
醉梦艾蹲下身捡拾,发间玉兔簪子垂落的流苏拂过苏晚凝手背。当她仰头递还丝线时,正对上少年慌乱又温柔的目光。窗外忽然飘来柳絮,落在雪白的绸缎上,像极了昨夜河灯里未写完的诗句。
暮色浸染西子湖时,醉梦艾抱着新裁的衣料回府,苏晚凝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手中油纸包裹着她最爱的桂花糕。途经绣坊,橱窗里陈列的双面绣屏风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苏晚凝望着倒影里醉梦艾发间晃动的玉兔簪,喉结不自觉滚动。
“明日寅时,我来帮你绷绣架。”他突然开口,惊飞了柳梢栖息的雀鸟。醉梦艾转身时,暮色为她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光,青绿色襦裙的衣摆被晚风掀起,露出绣着白兔脚印的月白色衬裙。“当真?”她眉眼弯弯,“可别像上次裁衣,把丝线缠成乱麻。”
话音未落,七妹醉梦紫的笑声从垂花门飘来。紫衣少女倚着朱漆门柱,手中把玩着新得的鎏金狐形香囊:“三哥这是要拜我们家艾儿为师?不如连管家之道一并学了——昨儿见他在绸缎庄算错银钱,倒像个被迷了眼的呆子。”苏晚凝耳尖通红,攥着油纸包的手指节发白,引得醉梦艾抿嘴轻笑,伸手接过桂花糕替他解围。
掌灯时分,醉梦艾独坐绣阁。案上摆着新裁的衣片,雪色绸缎上金线勾勒的白鹤振翅欲飞,白兔衔着的莲枝旁,她特意用朱砂红丝线绣了朵并蒂莲。烛火摇曳间,苏晚凝白日里笨拙挑选丝线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他认真比对色泽时睫毛低垂的样子,竟比最上乘的绸缎还要柔软。
“三姐!”九妹醉梦泠突然推门而入,发间珍珠流苏沾着夜露,“母亲说西市新开了家胭脂铺,明日我们...”话未说完,目光落在案上的绣样,“呀!这兔子和三哥送你的簪子一模一样!”醉梦艾慌忙用帕子盖住绣样,耳尖发烫:“小孩子家,莫要乱说。”
夜深人静时,醉梦艾重新展开衣料。银针穿过金线的瞬间,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透过窗纱望去,苏晚凝正站在月桂树下,仰头望着她的绣阁,手中提着一盏新扎的兔子灯,烛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每次望向她时眼底的星光。
醉梦艾望着月下提着兔子灯的苏晚凝,绣阁里的烛火忽然被穿堂风拂得明灭不定。她慌忙起身去关窗,发丝间的玉兔簪子随着动作轻晃,铜镜里倒映出自己泛红的脸颊。指尖刚触到雕花窗棂,却见苏晚凝仰头一笑,灯笼上的白兔耳朵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恍惚间与她图腾虚影重叠。
“阿艾!”苏晚凝压低声音唤她,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抛上二楼。醉梦艾下意识接住,掌心传来温热——是刚出炉的梅花酥,甜香混着酥皮碎屑从纸缝溢出。她探头张望时,正撞见少年耳尖通红,结结巴巴道:“路过点心铺...想着你爱吃。”
楼下忽然传来嬉笑,五姐醉梦红不知何时倚着月桂树,火红裙裾扫过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苏公子这‘路过’,怕是绕了三条街吧?”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提着木剑窜出来,白色劲装在夜色里翻飞:“别打扰他们!风哥还等着我练剑呢!”两人打闹着跑远,惊起满树栖息的流萤。
醉梦艾捧着梅花酥回到绣架前,咬下一口,酥脆的甜意漫上舌尖。她望着案上未绣完的衣料,忽然灵机一动,拈起金线在白鹤羽翼旁添了串流萤纹样。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窗纱上,与苏晚凝提灯而立的剪影遥遥相对,仿佛两只交颈的飞鸟。
子时更鼓响起时,苏晚凝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去。醉梦艾取过素帕,在上面绣了只衔着梅花的小兔子,又缀上两颗珍珠当眼睛。她将帕子轻轻抛下,看着少年慌忙去接,结果兔子灯险些倾倒,烛火燎到他鬓角的碎发。
“当心!”醉梦艾惊呼出声,却见苏晚凝举着帕子傻笑,月光照亮他眼角眉梢的温柔:“明日...明日我带新到的蜀锦来!”他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却像颗种子落进醉梦艾心里,与案头针线、手中甜酥一起,酿成江南春夜里最绵长的牵挂。
次日清晨,薄雾如纱笼罩西子湖,醉梦艾推开窗,便见苏晚凝已候在月桂树下。少年的月白长衫沾着晨露,怀中却小心翼翼抱着三匹蜀锦,最上面那匹竟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把昨夜的星河揉进了绸缎。
“寅时三刻就到了。”醉梦红倚着门框轻笑,火红裙裾上的金猫绣纹随着动作一闪一闪,“我瞧着他连打哈欠都盯着你的绣阁,活像只守窝的兔子。”苏晚凝耳尖瞬间涨红,脚下踉跄半步,险些摔了怀中锦缎,惹得刚巧路过的醉梦泠笑得前仰后合,粉裙上的银鳞配饰叮当作响。
醉梦艾忙下楼接过蜀锦,指尖触到苏晚凝微凉的手背。他慌忙后退,却被门槛绊住,整个人跌坐在青石阶上,发冠歪斜,露出额前几缕碎发。“没伤着吧?”醉梦艾蹲下身,发间玉兔簪子垂落的流苏扫过他鼻尖。苏晚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如擂鼓,结结巴巴道:“不、不妨事,倒是这匹...”
“这匹荧光锦最衬你。”醉梦紫不知何时现身,紫色广袖轻挥,卷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甜香,“裁件衬银簪的襦裙,保准比画舫头牌还要夺目。”说着,她朝醉梦艾眨眨眼,腕间银铃清脆作响。
众人簇拥着进了绣阁,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将未完工的衣料染成暖金色。醉梦艾展开荧光锦,苏晚凝凑过来时带起的风,将案头绣样吹得哗哗作响。她突然想起昨夜绣的流萤纹样,脸颊发烫,慌忙用剪刀压住图纸,却不小心划破指尖。
“当心!”苏晚凝一把抓住她的手,动作之快惊得醉梦红“哟”了一声。少年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小心翼翼裹住她的手指,耳垂红得滴血:“我、我随身带着金疮药...”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拎着木剑闯进来,白色劲装沾满草屑:“好啊!背着我们偷偷养伤!”
绣阁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闹,醉梦艾望着苏晚凝认真包扎的模样,听着姐妹们的打趣,忽然觉得晨光里的绣阁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案头的银针在日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等着将这份温柔,细细密密地绣进岁月的针脚里。
正当绣阁内笑语喧天时,忽有清脆的竹哨声穿透晨雾。醉梦泠踮着脚尖扒住窗台张望,粉裙上的珍珠流苏跟着晃动:“是觅两哥哥的信号!他说给我带了东海的夜光珠!”话音未落,人已像尾灵活的小鱼般窜出房门。醉梦熙见状,随手将木剑往肩上一扛:“正好找他切磋新学的招式!”白色劲装猎猎扬起,眨眼间追着九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
“没个姑娘家的样子。”醉梦香倚着门框轻笑,鹅黄襦裙上的暗纹豹形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她身旁的聂少凯默默将一盏温茶放在石桌上,目光始终追随着恋人的眉眼。醉梦甜则细心地整理着案头散落的丝线,橙色衣袖扫过苏晚凝僵直的脊背,促狭道:“苏公子的包扎手法倒是娴熟,莫不是早有准备?”
少年的耳尖瞬间烧透,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他慌忙松开醉梦艾的手,却不慎碰倒了一旁的针线筐。银针与彩线倾泻而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