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脸颊泛起薄红:“谁看你了?不过是瞧着苏公子今日画得格外慢。”她凑近时,发间珠翠轻响,瞥见扇面空白处已添了只衔着荷梗的玉兔,双耳竖起,眼睛点着金粉,倒与她晨起时睡眼惺忪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前日见你对着西湖发呆,便想把这抹绿意留在扇上。”苏晚凝说话时,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如飞,墨色深浅交错间,荷花的骨朵儿竟似含着晨露。忽听得院外传来金铁相击之声,伴着醉梦熙清亮的喊声:“觅风!接我这招‘天狼啸月’!”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妹一袭雪白劲装翻飞,长剑带起的风掀起廊下纱幔。她的恋人觅风则持着木剑含笑避让,偶尔轻巧拨开剑招,发间的狼形银饰在阳光下闪烁。醉梦艾看得入神,忽觉肩头一沉,苏晚凝已将新画好的扇子轻轻搁上:“当心着凉。”
扇面上,水墨荷花亭亭玉立,荷叶间藏着两只交颈的白兔,其中一只爪子还勾着朵未绽的花苞。醉梦艾指尖抚过纸面,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及大姐与聂少凯在福州置办田产的事,心里莫名泛起涟漪。正出神时,苏晚凝忽然轻声道:“下月庙会,可要去看河灯?”
风穿过竹帘,卷起案上的宣纸边角。醉梦艾望着他耳尖的薄红,忽然觉得廊下的蝉鸣都温柔起来。远处传来醉梦泠的歌声,混着厨房飘来的糖藕甜香,将这个暑热的午后酿成了蜜。
雨过天晴,蝉鸣在柳梢愈发清亮。醉梦艾将沾着雨珠的茉莉花插进青瓷瓶,回身便见苏晚凝立在廊下,天青襕衫半湿,却还握着羊毫在扇面描摹。他发间的墨玉簪沾着几片柳叶,倒像是故意缀上的装饰,见她望来,唇角勾起一抹温柔:“三姑娘瞧,雨后荷花倒比往日更娇俏了。”
醉梦艾凑近时,裙裾扫过潮湿的青石板,绣着兔纹的裙摆泛起细碎涟漪。扇面上,墨色荷叶托着将绽未绽的花苞,叶尖还悬着颗圆润的水珠,倒与方才西子湖的景致一般无二。她正要开口,忽闻院外传来马车辘辘声,夹杂着醉梦甜清亮的嗓音:“二姐带了扬州的云锦回来!”
雕花木门吱呀推开,醉梦甜裹着藕荷色披风跨进院子,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颤,手里捧着的织锦匣子还沾着雨水。“这趟去扬州可算没白跑!”她抖开匹月白云锦,上面银丝绣的凤凰栩栩如生,“燕子严说这料子衬三妹的肤色,偏要我捎回来。”
醉梦艾脸颊发烫,余光瞥见苏晚凝笔尖微顿,在荷叶旁添了只垂耳的白兔,爪子正扒着云锦边角。还未开口,院角突然传来“砰”的声响——醉梦熙的长剑不慎脱手,正砸在青石上。“好你个觅风!竟敢偷袭!”八妹的白衣沾满草屑,却依旧灵活地翻身避开,发间狼形银饰映着水光,闪烁如星。
笑声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扑棱棱掠过苏晚凝新画的扇面。醉梦泠踩着积水跑过来,粉裙下摆溅满泥点,手里却举着串晶莹的水晶鱼:“觅两哥哥做的!说挂在床头能梦见龙宫!”她将水晶鱼晃到醉梦艾眼前,又好奇地凑近扇面,“苏公子,这兔子也想游进水晶宫吗?”
苏晚凝搁下羊毫,指尖不经意间蹭上墨痕,却笑得温柔:“它啊,是想给荷花仙子送云锦。”话音未落,醉梦红晃着腰间的猫形玉佩踱过来,艳红的裙裾扫过苏晚凝的画案:“说得这般风雅,倒不如明日去湖上泛舟,采些新鲜莲蓬回来。”
晚风掀起半干的竹帘,送来远处评弹的琵琶声。醉梦艾望着扇面上相互依偎的兔与荷,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忽然觉得连廊下未干的水渍,都泛着蜜糖般的甜意。苏晚凝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她相撞,又慌忙低头蘸墨,耳尖的红晕却比天边晚霞还要艳丽。
暮春的柳絮飘落在湘妃榻的软垫上,醉梦艾用帕子轻轻拂去,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剥莲子的清甜。她今日换了件新芽绿的襦裙,腰间系着苏晚凝送的银丝绦,上面缀着的小玉兔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廊外的紫藤花开得正好,垂落的花穗在竹帘间投下斑驳的影。
苏晚凝身着浅灰色长衫,袖口绣着半隐的墨竹,正全神贯注地在扇面作画。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发间的白玉簪将乌发束起,几缕碎发却调皮地垂落额前。砚台里新研的墨汁泛着幽幽光泽,羊毫笔尖悬在扇面,似在斟酌下一笔的走势。
“又在画荷花?”醉梦艾提着裙摆走近,发间茉莉香混着窗外的紫藤气息,“前日画的那把,被九妹缠着要去了,说是要挂在床头。”她歪头看向扇面,只见荷叶边缘已勾勒出几只栩栩如生的红蜻蜓,却不见兔子的踪影,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失落。
苏晚凝抬眼,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三姑娘莫急。”他笔尖轻转,在荷花旁的荷叶上点出个毛茸茸的白团,寥寥几笔,一只竖着长耳朵、抱着莲子的兔子跃然纸上,“这次画的,可是专属三姑娘的玉兔。”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白色劲装沾满草屑,长剑随意地挎在腰间:“三姐!觅风新制了把软剑,我拿来给你瞧瞧!”她瞥见苏晚凝手中的画扇,挑眉笑道:“哟,苏公子这兔子画得倒是传神,就是不知能不能躲过我这剑?”
醉梦艾被逗得轻笑,接过画扇轻轻摇晃。微风拂过,扇面上的荷花仿佛在碧波间摇曳,兔子灵动的眼神仿佛要从纸面跃出。她忽然想起今早母亲念叨着大姐和聂少凯在福州新开了布庄,二姐跟着燕子严学做扬州点心,而自己......
“下月湖畔的荷花该开了。”苏晚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到时候我们去采些莲子,再画一幅真正的荷塘月色,可好?”他说话时,耳尖微微泛红,却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
醉梦艾脸颊发烫,低头掩饰着笑意,手中的画扇摇得更急了。廊外的紫藤花被风卷起,落在苏晚凝的画案上,倒像是特意为这幅水墨荷花添上的点缀。远处传来醉梦泠银铃般的笑声,和着苏晚凝作画时笔尖轻触扇面的沙沙声,在暮春的午后织成一曲温柔的歌谣。
斜阳将廊下的青石板染成蜜色,醉梦艾膝头摊开一卷《花间集》,却无心翻阅。她望着苏晚凝的背影,浅绿襦裙上的兔纹刺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发间新换的翡翠簪子映着余晖,在他画案投下细碎光影。苏晚凝今日穿了靛蓝锦袍,腰间绦子松松系着枚青玉兔佩,每当执笔蘸墨,玉佩便轻叩砚台,发出清越声响。
“三姑娘又走神了。”苏晚凝忽然转头,桃花眼含着笑意,笔尖悬在扇面却迟迟未落,“莫不是嫌我画得太慢?”他话音刚落,廊外传来车轮辘辘声,紧接着醉梦香明艳的嗓音穿透竹帘:“聂少凯从福州运来的漆器到了!姐妹们快来挑!”
雕花木门被推开的瞬间,醉梦艾瞥见大姐鹅黄裙裾掠过门槛,腰间豹纹刺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朱漆匣子,身后跟着满面笑意的聂少凯,手中还提着两筐荔枝。“这对并蒂莲漆盒,正配三妹的性子。”醉梦香将匣子递给醉梦艾,目光却落在苏晚凝的画案上,“哟,苏公子这荷花,倒比福州西湖的还水灵。”
苏晚凝谦笑着点头,笔尖突然在扇面轻点,墨痕晕染成片荷叶。醉梦艾打开漆盒,里面躺着一对白玉耳坠,雕工精巧的玉兔捧着莲籽,恰似苏晚凝笔下的灵动模样。她耳尖发烫,余光瞥见苏晚凝耳后也泛起薄红,手中毛笔却稳如泰山,又添上只衔着藕花的白鹭。
“二姐的桂花糖糕好了!”醉梦泠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她粉色襦裙沾着面粉,发间的鱼形发饰随着奔跑晃动。她身后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的觅两,手中木盘盛着冒着热气的糖糕,甜香瞬间弥漫整个院落。醉梦熙趁机抢过一块,雪白劲装蹭过苏晚凝画案,惊得他笔尖一抖,在扇面溅出个墨点。
“苏公子莫恼。”醉梦红晃着腰间的猫形铃铛走近,艳红裙裾扫过青石,“且将错就错,画只偷吃墨汁的兔子如何?”众人哄笑间,苏晚凝垂眸轻笑,笔尖在墨点上勾勒,须臾间,扇面多出只圆滚滚的白兔,正抱着墨锭啃得欢快。
暮色渐浓时,琉璃灯次第亮起。醉梦艾倚着苏晚凝新画的扇面,望着院角追逐流萤的醉梦泠与觅两,听着醉梦紫与纳兰京拌嘴,忽然觉得这样的黄昏比任何画卷都要动人。晚风卷起纱幔,扇面上的水墨荷花仿佛在月色中舒展,而那只偷墨的兔子,正与她隔着纸面相视而笑。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湘妃榻上洒下菱形光斑。醉梦艾揉着惺忪睡眼坐起,白兔绒毯滑落肩头,露出月白中衣外新换的豆绿褙子,袖口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针线的清香。廊下传来苏晚凝研墨的细响,她踮着脚凑近,见他今日换了藏青直裰,束发的银丝绦上垂着枚新雕的玉兔坠子,随着动作轻晃。
“醒了?”苏晚凝头也不抬,笔尖在素白扇面悬停,“早市买了新鲜的荷露,兑在墨里倒有股清甜味。”他侧过身时,晨光勾勒出他睫毛的弧度,醉梦艾瞥见案头放着个青瓷小碗,浅碧色的荷露里还漂着两片嫩荷叶。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醉梦兰抱着一摞书卷冲进来,湖蓝色襦裙沾着露水,发间的鼠形银簪晃得叮当作响:“三姐!南宫润从书院带回了绝版的《齐民要术》,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苏晚凝的画扇上,“呀!这只兔子在荷叶下乘凉的模样,倒像极了前日偷啃我点心的那只!”
醉梦艾被逗得轻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褙子上的绣线。苏晚凝搁下毛笔,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尝尝?早茶铺子新出的莲蓉酥,特意留了最上面那层。”酥皮在晨光中泛着油润光泽,掰开时滚烫的莲蓉险些溢出,甜香混着墨香,将清晨的空气染得软糯。
忽然,院角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举着长剑追着觅风跑过回廊,雪白劲装猎猎作响:“站住!昨日教你的招式还没练熟!”她转身时,剑穗扫过苏晚凝的画案,惊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当心!”醉梦艾惊呼出声,却见苏晚凝眼疾手快,宣纸已被他拎起,墨点正巧落在荷花旁,晕染成片浮萍。
“倒是添了几分野趣。”苏晚凝望着扇面笑意加深,笔尖轻转,浮萍上多出只歪头张望的白兔,爪子还沾着墨渍,倒像是被突然闯入的剑客惊到。醉梦熙凑过来,长剑拄地,挑眉道:“苏公子这兔子,倒比我还机灵几分!”
廊下响起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檐下啄食的麻雀。醉梦泠提着裙摆跑来,粉裙上绣的银鱼在阳光下闪烁:“觅两哥哥捞了红鲤!母亲说中午做糖醋鱼!”她忽然瞥见画扇,眼睛亮得像西湖的水波,“苏公子,下次能不能画个兔子划船采莲蓬呀?”
晨风穿过竹帘,卷起案上的宣纸边角。醉梦艾咬着莲蓉酥,望着苏晚凝认真作画的侧脸,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忽觉这样的清晨比任何珍宝都珍贵。远处传来私塾孩童的读书声,混着厨房飘来的烟火气,将平凡的日子酿成了诗。
盛夏的蝉鸣在柳叶间此起彼伏,廊下的竹帘被热风掀得哗哗作响。醉梦艾斜倚着湘妃榻,浅绿纱裙上绣的月桂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腕间的白玉镯碰在青瓷茶盏上,发出清泠声响。她望着案前作画的苏晚凝,见他今日换了件竹青色长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月白中衣,发间束着的墨绿绦子垂在背后,随着动作轻摆。
“苏公子又在画荷花?”醉梦艾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角的兔形刺绣,“前儿送九妹的那把扇子,她整日宝贝得不行,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话音未落,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来,醉梦熙提着长剑闯进来,雪白劲装被汗水浸得微透,发间狼形银饰沾着几片草叶。
“三姐!快来看我新练的剑法!”八妹话音未落,长剑已挽出个漂亮的剑花,“觅风说我这招‘狼啸长空’,连当铺的大铁门都能劈开!”她动作太大,带起的风差点掀翻苏晚凝的画案,惊得醉梦艾急忙起身去扶。
苏晚凝却稳如泰山,笔尖在扇面上轻轻一转,将险些泼出的墨点化作荷叶上的露珠。“八姑娘的剑法精进不少。”他抬眸轻笑,桃花眼里盛满笑意,“只是苦了我这扇子,又要添个意外之笔。”说着,笔锋在露珠旁勾勒出只蹲坐的白兔,正好奇地望着那滴墨珠。
这时,院角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泠蹦蹦跳跳跑过来,粉紫色襦裙沾满水渍,发间的水晶鱼发饰晃得晶莹剔透。“三姐!觅两哥哥带我去捞鱼,结果我掉进湖里啦!”她举起湿漉漉的衣袖,又凑到画案前,“呀!苏公子画的兔子好可爱!能不能再画条小鱼陪它玩?”
苏晚凝笑着点头,笔尖在扇面轻点,荷叶下顿时多出条摆动尾巴的银鱼。醉梦艾看着两人专注作画的模样,忽觉心间泛起丝丝甜意。她转身倒了两杯凉茶,递给苏晚凝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惊得她耳尖瞬间发烫。
“小心烫。”苏晚凝接过茶盏,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搁下毛笔,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早市买的桂花糖糕,还热乎着。”酥皮在阳光下泛着油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