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衣襟。两人僵在原地,听见彼此慌乱的心跳声混着江水拍岸,惊得远处钓鱼的老翁直摇头。
“别动。”苏晚凝喉结滚动,修长手指轻轻解开簪子,却没松开揽着她腰的手。醉梦艾抬眼,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温柔,像极了昨夜倒映在河面上的碎星。忽然,对岸传来熟悉的笑闹声——八妹醉梦熙站在芦苇丛里,木剑指着他们直乐,九妹醉梦泠举着荷叶遮阳,粉色裙摆沾满泥巴,显然是踩着水追过来的。
“三姐的耳朵红得像糖画!”醉梦泠的喊声惊飞一群麻雀。苏晚凝轻笑出声,温热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下次...换我翻墙去寻你?”晨雾散尽,朝阳跃出江面,将两人重叠的影子,长长地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夕阳给渡口的芦苇渡上一层蜜色时,醉梦艾正蹲在溪边给苏晚凝补衣裳。青绿色的丝线穿梭在玄色布料间,她特意在针脚里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玉兔。对岸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吆喝,夹杂着九妹醉梦泠戏水的笑声,惊得水面的鸭子扑棱着翅膀游开。
“又在偷偷绣什么?”苏晚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市集回来的烟火气。他放下沉甸甸的竹篓,里头滚出几个红彤彤的石榴,还有块裹着油纸的桂花糕。醉梦艾慌忙把绣帕藏到身后,耳尖泛红:“谁、谁要吃你的糕点。”
“那我给七妹送去?”苏晚凝作势要拿,却被她眼疾手快按住。少年笑着挑眉,发间的翡翠兔簪在余晖里泛着柔光。自从上次送了发簪,醉府的姐妹们见他都多了几分热络,连最严肃的大姐醉梦香,都默许他出入后院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两人。五姐醉梦红抱着团红布闯过来,猫耳兴奋地抖了抖:“快来帮我瞧瞧!冯郎从杭州带回的云锦,做嫁衣可好?”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妥,吐了吐舌头:“说错了说错了,是做新衣裳!”
醉梦艾感觉脸颊烧得厉害,低头继续缝补。苏晚凝却认真打量起布料:“这牡丹纹样配五姑娘的性子正合适,若是...”他突然顿住,耳尖通红,惹得醉梦红咯咯直笑。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唤人吃饭的声音,惊起一群归巢的寒鸦。
暮色渐浓时,醉梦艾抱着洗净的衣裳往家走。苏晚凝执意要送,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路过染坊时,他突然停住:“下月生辰,想要什么?”醉梦艾望着天边的晚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要你...要你别再把衣裳刮破。”
“就这个?”苏晚凝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柳絮,“那我明日就去学绣花,也好帮三姐分担。”话音未落,巷口突然窜出个白色身影——八妹醉梦熙扛着木剑,身后跟着浑身湿漉漉的醉梦泠。
“苏公子又来蹭饭?”醉梦熙挑眉,狼尾得意地晃了晃,“今日厨房炖了鱼汤,不过...”她故意凑近,压低声音:“若是敢让三姐掉眼泪,我这剑可不管你会不会绣花。”醉梦泠举着半块桂花糕,认真点头附和,发间还沾着水草。
醉梦艾又羞又急,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苏晚凝清朗的笑声,混着姐妹们的打闹,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远处的捣衣声若隐若现,一下又一下,像是谁在轻声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秋蝉渐歇的傍晚,醉府后院的桂花树落了满地碎金。醉梦艾蹲在井边淘米,翠色罗裙下露出绣着白兔的软缎鞋尖,忽听得院墙外传来熟悉的竹哨声,惊得她差点打翻木盆。踮脚望去,苏晚凝正攀着老槐树,玄色衣袖被勾出道口子,怀里却牢牢护着油纸包好的糖炒栗子。
“当心摔着!”醉梦艾慌忙搬来竹梯,却见少年利落地翻身落地,发间翡翠兔簪沾着几片桂花。他得意地晃了晃油纸包:“排了半柱香才买到的,听说...”话未说完,厨房方向传来“哐当”巨响,九妹醉梦泠顶着满头菜叶冲出来:“三姐!五姐说要把栗子做成桂花酿,我拦不住她!”
醉梦艾转身时,腰间突然一紧。苏晚凝半搂着她避开飞溅的淘米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去我船上躲躲?新得了批江南的云锦,给你裁冬衣正合适。”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拎着木剑从假山后跃出,狼眼瞪得溜圆:“又想拐带三姐!先过我这关!”
暮色漫过青石板时,一行人闹哄哄地涌向西子湖畔。苏晚凝的商船泊在芦苇深处,船篷挂着串用贝壳穿成的风铃,随着晚风叮咚作响。醉梦艾摸着云锦柔软的纹路,忽见布料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的纸,上头歪歪扭扭画着两只兔子,旁边写着“生辰快乐”——下月初三,竟是她从未提起过的生辰。
“别看!”苏晚凝耳尖通红,伸手要抢,却被七妹醉梦紫眼疾手快夺了去。狐女晃着紫色裙摆笑弯了眼:“哟,我们苏公子还有这手艺?”她突然凑近醉梦艾,压低声音:“昨儿见他在绸缎庄和老板争执,说是要把最好的月白缎子留着...”
船外突然传来木杵捣衣声,惊起寒鸦掠过晚霞。醉梦艾倚着雕花船窗望去,见苏晚凝正笨拙地帮渔民捣衣,玄色长衫溅满水花,发间翡翠兔簪却始终端端正正。他抬头望见她,咧嘴一笑,露出颗虎牙,手里的木杵险些掉进河里。
“呆子。”醉梦艾轻声嗔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糖炒栗子。船篷上的贝壳风铃叮咚作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姐妹笑闹,在暮色里酿成一曲温柔的歌。
夜幕初垂,西湖水面浮起粼粼碎银,醉梦艾攥着苏晚凝偷偷塞给她的半块桂花糕,躲在醉府角门后的槐树影里。夜风掠过青石板,裹挟着远处断断续续的捣衣声,忽听得墙根处传来窸窸窣窣响动,惊得她险些将糕点掉在地上。
“三姐!”九妹醉梦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墙外翻进来,粉裙下摆还滴着水,“我在湖里瞧见苏公子的船了,船篷上挂着会发光的兔子灯笼!”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扛着木剑翻上墙头,狼尾扫落满枝桂花:“那小子又在讨好你,我去探探虚实!”
等醉梦艾追到湖畔,只见苏晚凝的商船缀满星星点点的烛火,数十盏白兔灯笼悬在桅杆上,烛火映得河面一片暖橙。少年立在船头,玄色锦袍外罩着她前几日补好的月白披风,发间翡翠兔簪与灯笼上的银线兔耳相映成趣。“生辰快乐。”他伸手接过她微微发颤的手,掌心躺着枚精巧的玉兔宫灯,“走,带你看样东西。”
船舱内,六姐醉梦兰正踮脚往梁上挂蓝色纱幔,见两人进来,笑着举起绣绷:“苏公子央我绣的,说是要给你个惊喜。”醉梦艾定睛望去,素白绸缎上,两只玉兔衔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几乎不见线头。七妹醉梦紫晃着狐尾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锦盒:“打开瞧瞧?”
盒中是支翡翠簪子,雕琢的玉兔捧着颗浑圆珍珠,与苏晚凝发间那支竟是一对。“那日在金陵,见着这料子就走不动道了。”苏晚凝耳尖泛红,却牢牢盯着她的眼睛,“原本想等...等你生辰...”
“原来在这儿!”五姐醉梦红突然踹开舱门,猫瞳瞪得溜圆,身后跟着抱着诗集的四姐醉梦青,“冯郎送来的桃花酿都温好了,你们倒躲起来说悄悄话!”话音未落,舱外传来喧哗,大姐醉梦香挽着聂少凯,二姐醉梦甜被燕子严护在身后,众人手中或捧糕点,或抱新裁的衣料,将狭小的船舱挤得满满当当。
醉梦艾望着满屋的灯火与笑意盈盈的脸庞,眼眶突然发烫。苏晚凝轻轻将她耳畔碎发别到耳后,低声道:“往后每个生辰,都让你做最开心的兔子。”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白兔灯笼轻轻摇晃,捣衣声与欢笑声混在一处,顺着西湖水,飘向缀满星子的夜空。
生辰宴后的第三日,秋雨淅淅沥沥地落着。醉梦艾坐在绣房窗前,指尖抚过苏晚凝送的翡翠玉兔簪,案头摆着姐妹们凑趣绣的帕子,每方都绣着不同姿态的兔子。突然,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叫嚷:“苏公子又来啦!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
她慌忙掀起珠帘,只见苏晚凝立在垂花门下,玄色衣袍洇着深色水痕,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桐木匣子。“渡口刚到的货。”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间翡翠兔簪泛着温润光泽,“想着你...”话未说完,九妹醉梦泠从月洞门钻出来,粉裙沾着泥点:“快让苏公子进来!母亲在熬姜汤!”
厅堂里,林秀琪嗔怪着往苏晚凝手里塞姜汤,醉合德捋着胡须摇头:“年轻人就是莽撞。”大姐醉梦香倚着廊柱,黄色裙摆扫过青石地面:“聂郎前日送来的裘皮,正巧给晚凝裁件披风。”二姐醉梦甜接过桐木匣子,橙色衣袖拂过盒面:“这么宝贝,莫不是...”
匣子打开的瞬间,满室皆静。里头是匹月白色云锦,银丝绣着百只形态各异的玉兔,或衔灵芝,或戏金蟾,在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华。“在金陵寻了三个月。”苏晚凝盯着醉梦艾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极轻,“总想着,要把最好的...”
“偏心!”五姐醉梦红突然跳出来,猫耳气得竖起,“我的嫁衣都没这等好料子!”四姐醉梦青却轻轻展开云锦,青色裙摆垂落如春水:“这针法,怕是宫里的绣娘...”话未说完,七妹醉梦紫晃着狐尾凑过来,指尖挑起一缕银丝:“不如做成襦裙,三姐穿上,定比月宫里的嫦娥还美。”
雨势渐大,屋檐落水叮咚作响。醉梦艾摸着云锦细腻的纹路,想起昨夜苏晚凝在船头说“往后每个生辰”,耳尖发烫。八妹醉梦熙突然揽住她肩膀,狼尾扫过苏晚凝:“若敢让三姐掉泪,这百只兔子可都要活过来咬你!”惹得众人哄笑,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走。
暮色悄无声息漫过青石板时,苏晚凝披着新裁的裘皮披风离去。醉梦艾倚着雕花栏杆,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手中紧攥着他临走前塞的油纸包——是块新烤的梅花酥,边角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捣衣声,混着秋雨,敲打着她发烫的心。
雨过天晴的清晨,醉府后院的桂树又添了几分新绿。醉梦艾蹲在井边浣衣,翠色罗裙下露出绣着月兔踏云纹的素绢鞋,木杵落下时溅起的水珠沾在鬓角,倒像是缀了串晶莹的珍珠。忽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货郎吆喝声,手中木杵险些脱了手。
“三姐又在发呆!”九妹醉梦泠湿漉漉地从假山洞钻出来,粉裙沾着青苔,发间还别着朵带露的荷花,“八姐说瞧见苏公子的船靠岸了,载着满舱的......”话没说完,五姐醉梦红踩着轻巧的猫步晃过来,红色裙摆扫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定是给我们家小兔子带了稀罕物!”
醉梦艾红着脸起身,刚走到角门,便见苏晚凝扛着个雕花木箱站在垂花门外,玄色劲装束着新换的翡翠玉兔腰带,发间簪子在晨光里泛着柔光。“渡口运来的波斯琉璃。”他放下箱子,从袖中掏出个锦盒,“还有这个——特意让巧匠照着你绣的兔子刻的。”
锦盒里躺着只巴掌大的玉兔,白玉雕成的身子泛着温润光泽,红宝石眼睛嵌得恰到好处,前爪还抱着颗米粒大小的琉璃珠。醉梦艾捧在手心,指尖微微发颤,耳边传来姐妹们的惊呼声——不知何时,八妹醉梦熙扛着木剑,七妹醉梦紫晃着狐尾,连同家中众人都围了过来。
“偏心眼!”八妹故意板着脸,狼尾却止不住地摇晃,“上次我生辰,你可没送这么精巧的玩意儿!”七妹醉梦紫已经凑过去翻看雕花木箱,紫色衣袖拂过琉璃瓶:“这些摆件放三姐房里,夜里能把月光都染成紫色!”
母亲林秀琪笑着摇头,往苏晚凝手里塞了碗莲子羹:“总是破费。”父亲醉合德捋着胡须,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玉兔雕件上:“这手艺,倒是配得上我家艾儿的绣工。”大姐醉梦香倚着廊柱轻笑,黄色裙摆随风扬起:“聂郎前日说要办诗会,晚凝可要一起来?”
暮色渐浓时,苏晚凝帮忙将琉璃摆件搬进醉梦艾的闺房。窗棂外,八妹和九妹正在追着萤火虫打闹,惊得池塘里的锦鲤跃起;五姐和七妹凑在一处研究琉璃瓶插花,不时传来笑闹声。醉梦艾望着忙碌的少年,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玉兔雕件摆在妆奁旁,耳尖微微发烫。
“下月......”苏晚凝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棂,“运河要办花灯会,说是有兔子形状的水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九妹的大喊:“三姐!苏公子耳朵红得像熟虾子啦!”惹得众人哄笑,惊得满院的鸟儿扑棱棱飞起。
醉梦艾慌乱转身,却撞进苏晚凝温柔的目光里。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捣衣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顺着晚风飘向渐暗的天际。暮色漫过青石板,将两人的影子悄悄叠在一处,恰似她绣在帕子上的那对相依的玉兔。
花灯会前夕,宛城飘起了细密的雨丝。醉梦艾立在绣房窗前,指尖抚过苏晚凝送来的琉璃玉兔,看雨珠顺着青瓦汇成珠帘。案头摊开的湖绿色绸缎上,她正绣着两只交颈的兔子,金线勾边在阴雨中泛着微光。
"三姐又在偷偷绣心上人!"九妹醉梦泠突然从屏风后探出头,粉裙沾着水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