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行业就是要够活跃才容易有流量，流量是活的，跟流水一样，所以人也要活起来才对嘛！”

简短一通七扭八歪，估计才有两分正的话说完，主播们却鼓起热烈的掌，试图将庞绅勋吹捧成金字塔顶端的神。

恬恬有些费解，乔佳欣也忍不住额头淌下了黑线，庞绅勋明明就是在硬扯，这帮人都快把马屁直接嘣在他的脸上了，两个女孩子叹为观止。

不过即使心里不愿意，她们依然配合着表演，一同鼓掌。在这种时候随大流是个很好也很机智的选择，太突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还是在单位里，太突出简直就是同事之间的靶子，明暗都得遭枪。

况且两个人并不想在公司里变成“名人”，也不想被新人们整天放在舌尖讨论。

尤其是乔佳欣，通过刚才的置耳，她知道这帮新人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但是她们想不想突出这却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庞绅勋刚才发言的时候并没有放下手机，这会儿他已经快速地把文件看完了，并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了指乔佳欣，惹得好多人跟着看向了她，“小乔，预案我看完了，可以用，待会儿你直播的时候直接做就行。”

乔佳欣在热情的注目礼中有些窘迫，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沺恬伊就站在她的旁边，满脸包着绷带的她受到波及，再次引起了周围人的热议，还有一部分人嬉皮笑脸地调侃“小乔”这个名字。

人们对两个女生指指点点，因为庞绅勋的随手一指，她们一下子变成了暂时的视觉和话题中心，成为被苍蝇不停叮的肉。

网络娱乐公司就像一块敏感肌，里面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新人，都跟随着公司的一举一动而做出变化，像一群墙头生出来的野草，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而在帝盛的这些主播中间，代表公司的俨然就是人事大主管庞绅勋。

好在这些新人就算胆子再大，素质再低，到底还是有忌惮的，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小的，不敢在主管面前放得太大声，就像是一堆蚊子在叫一样，让乔佳欣心里感到厌烦，她很讨厌被人当着面却拐着弯指指点点，而且现在还有庞绅勋在，这让她想要爆发，却又不得不忍耐着。

聪明人的挤兑和文化人骂人最叫人难受，有素质的人没素质的时候才最可怕。就像一块豆腐，化成渣渣把你浑身每一个孔洞给塞得满满的，叫你喘不上气，闷得心慌烦躁，举起拳头去打，却只会让豆腐变得更散，将自己的身体堵得更加难受。

怒从心中起，拳向无力处。

死胖子，不知道待会儿私下里给我说吗？叫我被围着看，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乔佳欣心里的小人愤怒冒火地呲着牙，最终把愤怒发泄在了惹出这一通小骚乱的庞绅勋身上。其实庞大主管不是没有眼力见，也不是读不懂人心，相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他最擅长这些，所以新公司成立的时候老韩才特地安排他做了人事主管，因为整家公司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现实比较残酷，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会像一把刀子，能直接把心智还比较嫩的乔佳欣给扎得胸口喷血，庞绅勋是压根就没打算跟这帮随时能被割掉的韭菜浪费情商跟工夫。

这也算是他高高在上的“慈悲”，假慈悲。

“好了，我继续说。”庞绅勋无视掉自己引起的骚乱，继续说道：“刚才我在跟恬恬聊一个话题，这是每个能被公司培养的主播必须做的事情。”

有个声音问道：“主管，这意思是签约和被培养是两件事对吗？签约不代表会被培养。”

庞绅勋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正经了一些，“签约之后公司里会进行筛选，被筛选出来的人才会砸资源进行培养，毕竟资源有限，我们得保证主播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否则后期主播一旦被挖掘出黑料，损失最大的就是公司。”

“在培养之前，我们建议每一位主播都去医院里检察一下，除了检查身体上有没有什么问题，还要看看脸上哪里需要修正，也就是动刀子。”

怕新人们接受不了，他让那张肥腻腻的脸上脸色绽放得晴朗了一些，露出具有亲和力的笑脸，“就像隔壁国家的爱豆们出道之前都得去整修一下，我们这行业也是，就算再满意自己原生态的脸也建议去修整，因为是人就有瑕疵，而镜头，尤其是直播的镜头会放大这些瑕疵。”

他又笑了笑，开玩笑道：“要是没有瑕疵，各位早就被影视公司和模特公司挖走了，不会到我们这里来。”

人群干笑了两声，庞绅勋继续说道：“虽然现在都在宣扬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但现实就是大部分网友还是看外表的，而且是只看外表。在这一行，首先得脸好看才会有粉丝，紧接着才会有人气。”

“你们看热搜上面那些明星不就是吗，哪怕犯了错，只要长得够好看，怎么着都有一部分人愿意追随他们，而且是死心塌地的追随，要偶像不要三观的那种追随。”

“作为影视圈和明星们的下沉市场，网红圈子里的这种现象更加严重。”

一些有经验的主播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没说错，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一张好看的脸确实是人生变得顺利的首张通行证，长得不好看真的会很吃亏。

庞绅勋：“说到整容那么就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整形。男女都一样。根据自己的条件来，不强求，但是不做的话数据不好，公司会考虑放弃对你的培养。”

“各位，对于主播来说没有流量就像人没有空气，鱼没有水，几乎活不了，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吧？如果说谁脱离了公司的扶持，没有流量和推送依然可以靠账号养活好自己，那么我没有意见，不过我觉得那种人应该也不会签约来一家公司里了。”

庞绅勋摊开手，自嘲道：“受钳制嘛！能养活好自己谁不想做闲云野鹤。但是各位，来了帝盛就得遵从帝盛的规矩，公司是个大家庭，没有规矩就会乱套，乱套了公司会垮，没有收入大家都会挨饿。这是不容反驳的。”

“整容整形，这既是为了你们的未来，也是为了公司能够走得更长远。我们现在需要钱，你们也需要钱，所以我们齐心协力，一起努力先赚钱，然后咱们再往影视圈努力转型。”

“可是主管，”人群中又有一个胆子大的人高声问道，“没钱怎么办啊？公司给报销吗？”

有了龙胆挑头，就有虎头跟腔，“对啊，相信大家既然来做网红，那么肯定多多少少都做好了需要动刀子的心理准备，甚至有的人可能还在期待这个。”

“只是躺手术台需要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个算是工作需要吧？据我所知泡菜国的爱豆整容整形都是公司出钱，那咱们这里呢？”

庞绅勋歉意地笑了笑，“这个不强行要求，做不做都行，公司只是建议，所以费用不报销。我也只是提前把利弊告诉大家，数据不好的话公司会放弃对你的培养，当然要是有人自信不开刀也能有流量，那也行，这个大家自己判断哈。”

“切……”人群中出现一些不满的声音，庞绅勋见惯了这种场面，对于这帮人会有的反应丝毫不意外，他解释道：“至于费用的问题我给大家一个建议吧，也是以前的主播们大部分都会用的办法，那就是贷款。”

“咦？！”

有人当即发出惊愕的声音，一连串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在用嗓子奏一曲“哆来咪发嗦……”，他们不敢相信这家公司居然怂恿旗下的主播借贷整容。

庞绅勋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的借贷平台很多嘛，方便的很，毕业了，进社会了，都是成年人，就不要再问家里要钱了，给老人徒增压力。成年人解决好自己的事情，这样未来你的账号出了问题也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慌乱，六神无主，把事情越弄越乱。”

“我知道很多人听到这个会觉得惊讶，‘诶！这家公司怎么还怂恿我借贷呢，肯定不是个好地方！’”他边说边跟着语境不断改变自己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表演和接地气的话逗得不少主播笑出声。

恬恬和乔佳欣阴沉着脸，没办法跟着恶魔一块儿用舌尖起舞。

“首先你们的想法不对，狭隘了，这是正常人会有的想法没错，但是各位做了主播之后还这么想就不行。”

“因为你现在是商品，商品都是要宣传自己的，想让自己出名走红，那就需要给自己投资。社会上的企业家投资都是需要先借贷的，甚至政府会批贷款鼓励人们借贷投资创业。”

“只不过咱们这行是用自己的脸和身体作为资本在投资，而且各位不妨去打听一下，业内的网娱公司几乎都要求旗下的艺人整容整形，大部分都是借贷做，这是很常见的情况，有钱的人其实不多，这行也一样，大部分主播其实穷。”

“不信的话你们去问整形医生，他们最清楚这个。”

“这没啥丢人的，大胆一些，为自己的人生勇敢投资。你们年轻，既然已经勇敢的选择了做主播这种平常人不会选的行业，那不如做到底，勇敢到底，去拼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