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伊西森林公园距离哥谭四千五百多公里，想要中途不停歇直达目的地几乎不可能，为了一路玩儿得开心，杰西卡只好提前用手工编织一打彩色围巾的承诺贿赂提姆，换来了详细的自驾游攻略。

杰森十分疑惑，“小红，你要这么多围巾做什么？”

还是那种丑得不能见人的围巾。

要知道，就算杰西卡比一般五岁小孩会的多很多，其中也绝不包含手工艺品制作，即使她投入百分百的精力和耐心去织围巾，成品依旧惨不忍睹。

“你不懂，”提姆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家庭成员，“我要的就是那种效果。”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拿出的围巾确实是家庭成员手作产品，不至于在学校亲子日活动上被人怀疑只能靠钞能力粉饰豪门岌岌可危的亲情。

没时间陪弟弟制作亲子日活动拍卖品的大哥：……

不知道哥谭高中还有这种奇怪活动的二哥：……

手太稳而导致被怀疑用购买代替手作的妹妹：……

不觉得自己有义务陪他过家家的幼弟：……

并没有什么用的父亲：……fine

总而言之，布鲁斯和杰西卡带着提姆制定的、详细到分的旅游攻略上路了。

出游第一天，一切顺利。

沿80号州际公路一直向西，告别哥谭铅灰色的阴云，欣赏沿途湛蓝的天空、起伏的山峦、葱郁的森林和时隐时现的河流，品尝颇有地域特色的宾夕法尼亚风味荷兰菜，两人准时在傍晚到达芝加哥，正好赶上千禧公园的演出，跟着流行音乐蹦跳两个多小时后，布鲁斯拎着意犹未尽的小朋友住进了酒店。

“明天还得早起去拉皮德城，”布鲁斯丝滑地把小朋友塞进了被子里。

杰西卡抱着被她起名为“凯蒂”的兔子玩偶在床上滚了两圈，“你也不许熬夜。晚安，布鲁斯。”

布鲁斯亲了亲她的额头，避重就轻地说道，“晚安，明早我叫你起床。”

……

第二天早上七点，杰西卡被提前定好的闹钟吵醒，揉揉依旧惺忪的睡眼，看看安静昏暗的房间，低头询问凯蒂，“布鲁斯叫我们了吗？”

凯蒂不语，只用它黑亮亮的大眼睛回望。

好吧，看来没有。

杰西卡蛄蛹下床，跑去隔壁房间，推了推仍在酣睡的布鲁斯，“该起床啦！”

“再五分钟，”布鲁斯把脸埋进被子里，不愿睁开眼。

好吧，再五分钟。

杰西卡一边刷牙一边打电话预定早餐，“早饭吃什么？”

“随便，”布鲁斯小声嘟囔。

好吧，随便。

杰西卡从心地点了两份糖蜜派和□□派，用巧克力蛋糕和糖霜奶油的香气填满了整个房间。

布鲁斯抵抗住糖分的诱惑，继续睡觉，“再五分钟。”

好吧，再五分钟。

杰西卡翻出平板和耳机，边听音乐边织围巾，“布鲁斯，十点了。”

布鲁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等会儿起床。”

好吧，等会儿起床。

杰西卡织完一条围巾，在沙发上滚了几圈，开始N刷粉红小猪第一集，“布鲁斯？”

布鲁斯用紧闭的双眼表明态度，“等你看完这集。”

好吧，等看完这集。

一集复一集，一集何其多，时针很快划过12点。

杰西卡吃掉酒店厨师精心烤制的披萨，掰着手指头计算今天的行程，“布鲁斯，快起床啦，今天去拉皮德城要走十多个小时，现在都十二点多了！”

布鲁斯纹丝不动。

杰西卡抱着凯蒂跳到床上用力摇晃，“快起来啦！”

布鲁斯把被子一卷，伸手摁住杰西卡，“午睡时间，等会儿给你买冰淇淋。”

杰西卡被冰淇淋收买，乖巧地停止催促。

……

下午三点，布鲁斯顶着一头炸毛终于醒来，微微动了一下发麻的左脚，熟练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把他的小腿当抱枕的小朋友。

某人显然延续了在庄园时睡觉不挑床的“好”习惯，大到阔佬快乐床，小到小红帽狗窝，只要她能躺下去，就是理想午睡地。

阿尔弗雷德和杰森拎着杰西卡教育过许多次，可在提姆和卡珊德拉的偷偷纵容下，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依旧我行我素。

同样在纵容——但并不觉得自己在纵容——的布鲁斯挼了挼小朋友的头，“杰西卡，起床了。”

“嗯，”杰西卡没睁眼，拉长声音回应了大人的动作，而后伸出右手摸来摸去。

[应该是在找凯蒂，]布鲁斯隐约回忆起了半睡半醒间曾感受到的毛茸茸，于是掀开被子帮忙一起找。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好几朵飘起来的棉花，随后是惨死的玩偶——再细密的针脚也敌不过一人一妖睡梦中的抱枕争夺战，凯蒂的半个脑袋正凄惨耷拉在棉肚皮上，用裂开的口子无声控诉主人的暴力行为。

布鲁斯陷入了僵硬状态。

他僵硬地看着杰西卡的眼皮动了两下，僵硬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僵硬地看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陷入呆滞。

“这是杰森送我的，”小朋友控诉地看向大人。

[还好没哭，]布鲁斯松了半口气，“我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杰森送我的第一个玩偶，”杰西卡瘪了瘪嘴，“而且凯蒂就是凯蒂，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再是我的凯蒂。”

布鲁斯缩了缩脖子，“我会修好它。”

杰西卡没说话，吸了两下鼻子，跳下床沉默着往外走去。

布鲁斯慌了，“我现在就联系售后，我保证，凯蒂一定会回来的。”

坏消息，杰森是在哥谭路边一家商店里随便挑的兔子玩偶，不存在跨城售后这种服务。

好消息，酒店附近一家商场里有裁缝店可以修补玩偶。

在布鲁斯狼狈地翻遍床铺把漏出去的棉花团挨个塞进袋子后，杰西卡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我要吃三球冰淇淋，巧克力味的、香草味的和草莓味的。”

“好的，三个球，”还在心虚的大人不敢拒绝小孩的要求。

“不要那件粉色的棒球服，跟我的T恤不搭，”杰西卡拒绝了布鲁斯手里的外套。

[粉色的外套和绿色的T恤多搭啊，]布鲁斯在心里小声叨叨，但嘴上连连应是，“好的，不要外套。”

杰西卡没理会布鲁斯的已读乱回，反正她不觉得冷，拉着大人的手往停车场走去，奔向没有家长管束的快乐狂欢。

把凯蒂暂时寄存在裁缝店修补，到K记暴风吸入炸鸡和肥宅快乐水，在游戏厅刷新N个游戏记录，两人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直到被一段带着哭腔的祈求打断。

布鲁斯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绿色T恤的小姑娘正在小声啜泣：“杰瑞米，这里好吵，我们走吧，求你了，杰瑞米……”

小姑娘口中的杰瑞米，一个沉迷于射击游戏的少年，显然没耐心理会身旁哭唧唧的小孩，只一边高喊着“去死吧”攻击游戏里的敌人，一边偷瞄旁边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

“我们去帮忙？”杰西卡扯了扯布鲁斯的衣角。

有跟她差不多大的自己在身边，布鲁斯应该不会被误会成人\贩子……吧？

不过好像不用了？

两人还没靠近小姑娘就看见她跑向一个短发中年女性，在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喜笑颜开地跟着往外走去。

布鲁斯停下脚步，低头询问杰西卡，“买冰淇淋回酒店？还是再玩儿一会儿？”

“回去吧，”游戏体验已经被打断，对三球冰淇淋的渴望占了上风，杰西卡拉着布鲁斯风风火火地跑向冰淇淋店，“说起来，凯蒂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能确定。”

詹姆斯按捺住想要叹气的心情，努力安抚眼前即将崩溃的两对夫妻，“我们已经封锁了整座商场，中控室正在倒查每个出入口的录像，请回忆一下你们最后一次看见凯蒂的地点和时间，这有助于加快排查速度。”

“那个孩子……你们用多长时间找回了那个孩子？”

“什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贝斯女士，”詹姆斯有些疑惑。

“詹姆斯警官，我说的是，上周同样失踪在这座商场里的那个女孩，你们用多长时间找回了她的尸体，”贝斯死死抓住丈夫埃德蒙的手，绝望地质问眼前的警官。

“女士，”詹姆斯张了张嘴，沉默几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警长已经向FBI的BAU小组求助，他们很快就会到场支援，我向你保证，我和我的同事将竭尽全力找到凯蒂。”

“为什么要向BAU小组求助？我知道他们，他们负责连环杀人或者影响恶劣的案件，”贝斯几乎快要窒息，“所以我的凯蒂跟上周那个女孩一样……”

“贝斯，”埃德蒙捏了捏妻子的胳膊，“别问了，凯蒂会没事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孩子们去给艾伦买生日礼物，”苏珊自责地说。

“不，”她的丈夫艾伦否认，“都是这小子的问题，杰瑞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凯蒂分开的。”

杰瑞米低头不语。

“快说，”艾伦吼道。

“我……我不记得了，”杰瑞米紧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

艾伦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混账儿子，“你怎么这么没用……”

“先生，”一个金发女性走过来打断了他，“也许杰瑞米只是太过自责而导致记忆混乱，让我的同事跟他聊一聊或许效果更好。By the way，我是来自BAU的联络员珍妮弗·让热，您可以叫我婕婕，他们分别是小组长艾伦·霍奇、特别探员德雷克·摩根、艾米丽·普兰蒂斯、斯宾塞·瑞德博士和网络专家佩内洛普·加西亚。”

“求你们一定要救回凯蒂，她才6岁，”贝斯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求你们。”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请说，”艾伦紧跟着接到，“凯蒂虽然是我弟弟的孩子，但在我心里，她跟我的女儿一样。”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霍奇没有耽搁，“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看过资料，詹姆斯警官，我需要整个商场的分布图、搜救队伍名单和当前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