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李玉清脸色涨得通红,“谁瞎编排我男儿?”
邓喜妞身旁几人一脸无辜,好似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邓喜妞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儿,她这嘴也太快了,别人都不说,她说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诶哟,我家晚上还要吃饺子呢,你看我这记性,刚把馅调好,还没来得及包呢,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话没落地,邓喜妞已经跑到家里把门锁住了,她轻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吃过多少亏了,还是管不住!”
“邓喜妞你跑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李玉清往自家门外走了两步,转头又看到路口一堆坐着聊天的老婆婆们有意无意地看她,心里暗道不妙,“这到底是谁传的?这么坑我家史柱!”
“我们也是邓喜妞说了才知道,你家史柱真没欠债?”花娥问。
“怎么会欠六千万?这一听就是假的啊!”史柱打牌就欠了一两万而已,李玉清自然不会这么说给别人听,一两万很快就赚回来了,但是说出去名声就没了,岂不是耽误史柱找对象?
“也是,你们哪里能有那么多钱?输也不会输六千万。”众人心里有了成算,便散开了。
“没输!不是,你看你们把我弄懵了,这都是谣言。”李玉清想到中午琴闵在外边待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就是琴闵对外说的!她怒气冲冲地再次上楼来到琴闵房间,“是不是你干的?”
“我又怎么了?你怎么一直挑我刺?”琴闵在楼上早就听到她们的谈话了,但是她可没说是六千万。
“你造谣史柱欠债!”李玉清竖眉。
“造谣?”琴闵摇头,“就算别人说史柱欠债,那也不是造谣!”
“就是你说的!”李玉清斩钉截铁地说。
“在你眼里我永远是坏人,家里出了什么事都是我说的行了吧?”琴闵声嘶力竭地喊着,“是我,是我你就开心了!你这么忠心耿耿,就算是那两个男的你也不会承认,是我行了吧!”
“就是你!”李玉清食指指着琴闵,“本来就是你!”
“对!是我,你都这么想了,我还能说什么?”琴闵无所谓地耸肩,她无辜地撇嘴,挑衅地刺激李玉清,“就是我。”
李玉清上前拽起琴闵的胳膊,“你跟我出去解释清楚。”
琴闵甩开李玉清拉着她的手,“别碰我,恶心!”
“你以为谁想碰你,你以为你自己不恶心?你赶紧去给我澄清了,不然……”李玉清低头环顾四周,拿起床头柜上的充电器,“不然我拿这个抽你!”
琴闵垂头嗤笑一声,又迅速冲过去抢来李玉清手里的充电线,顺势抽了她一下,“是这样吗?”
胳膊上的痛感传开,李玉清不可思议地看向琴闵,“你打我?”
“是吗?我不知道。”琴闵摊手,“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演示一下。”
就在两人冲突即将升级之时,史粪呵斥了李玉清,“滚下来,过年吵什么吵!你非要去刺激她做什么?”
李玉清腹背受敌,她脑子嗡嗡响,为什么她让断腿男儿住院要被男儿骂,为断腿男儿洗白要被老公骂,她们三个难道不应该团结一致对抗琴闵吗?为什么她们三个不能齐心协力,心往一处使呢?
琴闵看着呆愣又悲痛的李玉清,心中不由冷笑,面对她时攻击力满点的李玉清,面对男人如此听话,真是每看到一次这样的场景,心中就多了一分对李玉清的轻蔑。这大概就是读了书的文化小姐们心疼的女人吧,也不知那样的文化小姐们来到李玉清面前受不受得住李玉清的一鞭子。
若是她们被李玉清抽一鞭子,琴闵犹豫自己要不要将文化小姐们的台词念一遍,“她抽你一鞭子是因为她没觉醒,你应该将你会的告诉她,而不是因为她抽了你一鞭子就反过来怨恨她的愚昧,你这就是高高在上!”
想到这里,琴闵笑出了声,“高高在上……的受害者?滑稽!”
不耐烦看李玉清因为史粪的一句话就开始哀伤,琴闵绕过李玉清下楼,她在过年准备的礼物堆里挑了两样最贵的礼物,也不管是准备给谁的,就这样拿着出门了。
老远就听到那堆坐着的老婆婆们在问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话,“西芹,你生了女儿,你婆婆没说你什么,但你心里要清楚,今年赶紧揣个大胖男儿。”
“不要,我就生一个孩子。”西芹摇头,“生孩子太疼了,本来我也就准备生一个,女孩男孩无所谓,只要是我生的就行。”
“那怎么行?”银花反驳,“女儿将来招个男人回来,那你家的财产不都进了别人兜里?”
“我财产肯定给我女儿啊,怎么会到别人兜里。而且人家城里人比我有钱多了,人家也生一个女儿。”西芹沉迷于网络,生了孩子后她经常在网上学习育儿知识,还买了几本育儿书。
“养好一个孩子比生一堆孩子更好,生的多了照顾不过来,孩子们互相竞争资源,家长没精力爱护孩子,到老了都是一笔烂账。咱们本来就不是有钱人,也没多少资源,现在一个普通幼儿园一年都要五六千,哪哪都得花钱,和你们以前把孩子扔泥巴地里养大不一样。什么早教啊,心理健康啊,课外培训啊,儿童游乐场啊……都是跟你要钱的。总不能别人的孩子去了,你孩子一个都去不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别人多才多艺,那得多自卑啊!这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兜里没钱真不行,要是自己一个人还能省吃俭用,生了孩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孩子敢说母父不好?她敢说,你就打她一顿,这世界上谁都能说你不好,就孩子没资格说。”凤芹皱眉,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讨伐她。
西芹叹气,“这就是代沟!这孩子是咱们自己要生的,不是孩子欠咱们的。孩子只要她被生下来,会呼吸了,那她就是一个人。咱们照顾孩子小时候,老了孩子照顾咱们,这叫各取所需。咱们养育孩子不是为了让她做一个听话的机器,是为了让她来人间走一遭,咱尽自己所能提供给孩子资源,不给孩子添麻烦。到老了,孩子只要把咱后事处理好就行,咱不多求什么。”
“那生孩子做什么?”银花一听,西芹尽伺候孩子了。
“生孩子就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难道非要把孩子折磨得像琴闵一样才开心吗?如果生孩子是为了折磨她,那不如不生。我做不出来那种事,我没办法对自己的孩子下黑手。”西芹愤怒地说,她的眼中含泪,她自己经历过的事,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虽然她没有琴闵那么激烈地反抗,但她心里有数。
“那你婆婆……”凤芹不相信她婆婆会同意。
“谁想生男儿,谁自己生,我的肚子,我自己能做主。”西芹冷脸,她不想再多说了。
凤芹见状对着银花撇嘴,她又看向生了男儿的明倩,“你命好,一胎就生个男儿。”
“呵呵。”明倩不知道怎么接这话,“都好。”
“生一个太少了,还能生个小棉袄,女儿贴心,母女连心!”凤芹自己的女儿就很孝顺,每年给她五百块钱。
“要是生琴闵那样的女儿呢?”明倩问。
“……”凤芹憋住了,“这方圆十里也就只出了她一个,你不用怕。”
“牛斯与不也是?当初她没饭吃,还回娘家偷粮食呢!”银花想起来,“还有村东头那个老李家的三女儿,小时候天天挨打,捡别人的衣服穿,成年之后拿了家里的钱跑了,至今没回来过。”
“照你这么说,咱们村就出了三个。”凤芹愣住了,这时代真的变了,以前谁敢这样啊。
“还有玲珑啊,回来没过年就走了,她家里也算是丢人了。”明倩说。
“今年丢人的人多了去了,也显不出来她家。”西芹拍拍怀里的女儿,三四个月的小孩子安生,要是会跑了,那才难伺候呢。
“还是琴闵厉害,这十里八乡现在谁不知道她。要我说,以后谁跟她结昏,那真是……”凤芹话没说完,感觉本来太阳晒得热乎乎的后背有些发凉。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紧贴着她站立的琴闵在低头看她,“是什么?”
“是……是,是天降雨露!”凤芹苦笑道,“琴闵啊,我可没说你坏话,你问问她们,我一直在夸你呢!你看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取自己的权利,咱们村出了不少大学生,别人都傻兮兮的,上了大学也不懂法律。你就不一样了,你一看就是认真上了大学,没白费学费,人要是上了大学还不知道争权,那还上什么学啊?你说是不是?那傻子都知道给自己捞点好处,是不是?”
琴闵点头,“还是我凤芹奶通透。”
“那肯定啊,谁怕好处多呢!”凤芹又飘了,她觉得自己和琴闵关系近了,又问,“你拿着这么好的东西去找谁呢?”
“看看朋友。”琴闵没说是谁,径直离开了。风评差有风评差的好处,像一些不必要的小礼貌完全不用遵守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对着那群人说道,“女儿可不是小棉袄,女儿也可以是网兜,把你们挂在树上让人唾骂!”
众人不语,只是陪笑。
直到琴闵走远,凤芹才说,“她在这里哪来的朋友?她以前过年也没去找过朋友,难道去相亲了?”
“你被琴闵吓傻了?哪个相亲的是女方提着东西上门的?”银花笑得直拍大腿。
“也是,琴闵太吓人了。”凤芹摇头,下次她说琴闵坏话一定要确认琴闵听不到。
琴闵走了三条街,来到了一个房子前面,她把礼物放下,手握成拳头敲门,“有人在家吗?我是琴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