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觉得有些麻烦了,但是孟师棠还是对这个孩子上心的,问姜璇要了一个新的女侍来保护孟婋,又请了原先宫里的老姑姑来教孟婋礼仪,还有女学夫子教其识字书画。
八岁的孩子,对她来说这些已经够多了,其他的可以随着她年岁增加再渐渐的安排起来。
关于教导方式,孟师棠允许教养孟婋的人小惩大诫,不可过度宽容,也不能失了分寸。
频香园空间在孟府中算得上是宽裕的,孟师棠居住的正房与东西厢房有草木小径隔开。
孟婋每日早晨需向郑玉梅请安一次,再问候孟师棠,然后一起用早饭,午饭和晚饭则是和孟师棠一起在频香园的正房用饭。
今日两人依旧在大房用晚饭,孟师棠瞧着孟婋默默吃饭,察觉她似乎有点失落。
等用完了晚饭,孟师棠留下了孟婋,开口问询道:“可是有心事?说出来,莫要憋在心里。”
孟婋摇了摇头,不语。
看着孟婋的反应,孟师棠微微眯了眯眼,不再多问,不说便不说,事情堆得多了,憋不住了,自然就会说出来了。
到时候鼻涕一把泪一把,更是难看了。
白家老夫人寿宴,孟师棠自然是要参加的,这次一并要带上孟婋,白老夫人寿宴不少京城名流都会参加,借此带孟婋露面,此时机会再好不过的了。
才养了几天,吃胖了些,但是看着依旧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这样也好,不能锋芒毕露,不过也不能太差了,丢了颜面。
孟师棠看着打扮好的孟婋,勉强看的过眼了。
孟师棠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顶帷帽,要想低调的引起人们的注意,帷帽是个好选择。
坐在马车上,孟师棠正在闭目养神,忽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睁开眼,是孟婋。
“怎么了?很紧张么?”
孟婋点了点头:“有很多人。”
“无妨,就按我出门前考你时那样,不出错,不露怯就行了,你又不是名伶,没有人一直看着你。”
“是,姐姐。”
孟师棠看她坐回原位,再次闭上了眼,暗自腹诽,真是个令人费心的小家伙。
到了白府门前,一片喜庆,孟师棠的身份本就尊贵,加之白家近些日子有意与孟家接亲,见姒阳郡主马车白家的人立马迎了上去。
前呼后拥,无比的重视,孟师棠珠钗绫罗光彩照人,衬托之下,身后的孟婋变得不起眼了佷多。
孟师棠把孟婋往身边拉了拉,这才让人注意到这个带着帷帽的孩子,不过这里还不是介绍人的时候。
进了白府,拜见了老夫人,孟师棠身后的孟婋也跟着拜见。
白老夫人心细,瞧见了孟师棠身后的小人儿。
“后面这位是?”
见时机到了,孟师棠让孟婋上前一步,孟婋的侍女霁葵摘取了她的帷帽,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孟师棠出言解释道:“这是我家落了孤的表妹孟婋,母亲见她可怜便接来养着了,家中同辈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正巧没人给母亲和祖母解闷,本就是一家,便直接收到家里做个养女了。”
白老太太听闻,作心疼状:“真是可怜孩子,好在投到了孟家,往后是个好命的。”
孟师棠微微勾唇:“那就借老太太吉言了,婋儿,还不谢过老太太。”
孟婋乖乖的回礼:“孟婋谢过老太太,愿老太太福寿绵长,平安康健。”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白老太太:“真是个可爱的。”
白家的寿宴来的京城名流不少,孟师棠来的还算早,坐在席上,看着席位渐渐填满,白霏也从宫里回来了。
看见白霏,孟师棠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孟家原没有合适年龄的孩子,她便想着拉拢白霏的,如今自己家也有了,更是麻烦了。
一面要维持在白霏面前的人设不崩塌,一面还要让孟婋快速向白霏靠近并且进行超越。
果然养孩子不容易啊,不得不感叹,相似的年岁,差距真的不小。
大盛,至少在京城,对待嫡庶子的区别不大,儿时的教育也相对平等。
地方和京城有差别,地方的资源相对的少,好的资源集中到父母看重的孩子身上,其他的孩子自然得不到太好的教育,不识字也是常有的。
据孟师棠所知,孟婋是个嫡女,但是她所在的那一支实在是太远太没落了,吃饱穿暖,有几个仆人,不能再有更多的开支了。
轻轻叹了口气,孟师棠压下声音,轻声道:“看好了那个人,一年后,你须比她好,倒是,你的容光也将高过她的。”
孟师棠并不是主张雌竞,这两个女孩背负的是两个家族的命运,她们的竞争和雌竞是完全不同的,这是一场不亚于宦海斡旋的斗争。
不过江淑林这个皇后倒是坐的顺利,太后喜欢她,皇帝也喜欢她,郑家和江家又交好。
可惜,这两个孩子不像江淑林,孟家虽然在势力上压白家一头,但是未来之事是未知的,朱楼起,朱楼落,都是一瞬间的事。
“是。”
孟婋答应着,一双眼看着白霏。
看着孟婋的眼神,孟师棠微微一笑,这还有点孟家孩子的模样,她终于在孟婋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
野心,是在京城生存的必需品。
白家寿宴的流程和往年一样,没什么花头的,孟师棠此次来也只是带着孟婋露个脸,让京城里的人知道孟家多了一个孩子。
离开白府时,白夏带着白霏来送孟师棠出府。
白霏看着孟婋发问:“孟姐姐,这是你的妹妹?以前怎么没有听姐姐说过呀?”
孟师棠扶着孟婋的肩,笑说道:“她前些日子才从儋州来京,你们年岁相仿,不若交个朋友?”
“好啊,”白霏从身上取下了一个紫玉环佩递给了孟婋。
“上面有我的名字,白霏。”
孟婋接过了环佩,同样的摘下了身上的玉佩,递给了白霏:“我是孟家的六小姐——孟婋,喜得婋将的婋,这是我的玉牌,送给你。”
回程的马车上,孟师棠轻笑开口:“喜得婋将,不错,看来你的教习夫子有些本事,你学的也快。”
孟婋得了孟师棠的夸奖心里甜甜的,微微的扬了扬唇:“多谢姐姐夸奖。”
孟师棠的目光落在孟婋身上的春水玉牌上:“不过,她送你的是紫玉环配,你为何不送她春水玉牌?”
孟婋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春水玉牌,扬起笑脸,回道:“回姐姐,春水玉牌是昨日姐姐刚送我的,怎么好送给别人呢?”
孟师棠笑了笑没说话。
看来教养孟小的这批人还挺不错的,才几天功夫,场面上的周旋教还算拿得出手。
既然要给太后和白家下套,那必须要有人在中间挑拨挑拨才行。
孟师棠暂时还没有想到比白霏更合适的人,虽然这样坑了她,但是她一个孩子,太后若要用她,可当是无心之举,太后若因此放弃她,她也不至于死,做不了皇后罢了。
但只一点,太后和白家一定会结怨,甚至反目。
慈宁宫,太后寝宫中,硕大的冰块用银盆装着,冒出丝丝寒气。
孟师棠轻抿一口冰饮,凉爽的口感让人心安。
太后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一旁的侍女轻摇羽扇,太后缓缓开口:“棠儿可是好久没有来看哀家了,哀家听说你母亲领养了一个孩子?是叫孟婋是么?”
孟师棠放下手中的冰饮,恭敬回话:“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您知道的母亲一向心软,见那孩子可见又本是一家,便收下了。”
“嗯,你母亲一向心善,当年父亲要我们俩其中一人入宫,年少时,她的容貌要比我清丽些,可惜她是个软耳朵好说话的,又见不得可怜人,这才选了哀家,你母亲和你父亲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孟师棠笑而不语,皇家后宫之人多艰,不是她好评价的。
太后并不是爱追忆往昔的人,马上就从记忆中抽离,开始说正事:“那孩子从儋州来,儋州上月暴雨发洪,饥荒了,北边又没有彻底消停下来,江南的粮草要送去北边又要填补饥荒,当地的农人也不好过啊。”
“朝廷下月会下放赈灾的银钱,太后不必太过忧心。”
孟师棠象征性的安抚着太后的情绪,谁都知道朝廷里出来的钱,一层层下去,到了难民手里还不知有没有十分之一。
太后轻嗤一声:“哼,你也学会敷衍哀家了,那下去的银子如何了,朝廷之上有谁不明白的?罢了罢了,哀家拨款,能救一些是一些吧。”
“太后圣明。”
又聊了会大盛各地的情况,孟师棠准备告退了。
“棠儿,下次把那个孩子带来给哀家看看吧。”
孟师棠微微一愣,回身道:“是,师棠定然带她同往。”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孟师棠退下。
孟师棠自然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自己把孟婋带入宫,权衡之术罢了,不过这正合了她的意 ,有竞争才有动力,孟婋才能成长。
白霏的缺点是被家族溺爱,有些娇蛮,缺乏韧劲,而孟婋历经了苦难,内心定然会比白霏强大,这样两个人撞在一起,自然是有好戏的。
不过如今都是孩子,天性都是纯良的,且看且珍惜吧。
未来的日子,和她无关,待她们成为后妃至少还要八年,八年,自己怕是早就离京了,京城这堆破烂事早就和自己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