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郑泫自己介意的那些点滴细节，乐朝都不在意。乐朝既不在乎郑泫是不是同性恋，也不会因为郑泫喜欢乐朝而觉得恶心。
嗓子痒痒的，郑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他回握乐朝的手，诚恳道：“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担心你因为我的话产生困扰，也不想打破现在我所喜欢的生活。”
他顿了顿，怕乐朝抽回手，也怕自己的勇气消失，用力握住乐朝的手道：“如果不是兰臣打电话过来，我那个时候心特别慌，我可能永远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乐朝等的就是那句话。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郑泫说。
他的话语比任何时候都真诚。因为太在乎所以说不出口，因为怕被拒绝所以说不出口，因为足够珍惜所有形式的关系所以说不出口。然而，此时此刻，郑泫如释重负，他终于把憋在心里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告诉乐朝了。
现在，选择权在乐朝手上，乐朝要给郑泫真正的审判。
郑泫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但他看见乐朝笑了出来，说：“我以前以为你脸臭心热，合着都是装的啊，你现在看上去像要哭出来了。”
郑泫立刻低头看不看乐朝。
“看着我。”乐朝说，“我也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郑泫的眼眶愈发红了，他还是听话地看向乐朝。
“我没和男的谈过恋爱，也没和女的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男的。”
郑泫越听越紧张，他心里好像有了答案。
“但是你刚刚不是亲了我吗，这我倒不讨厌，也不觉得奇怪。”乐朝咬住腮侧，含糊道：“要不你再亲我一口让我确认一下？”
设想过种种失败，却未曾考虑过轻而易举的成功，郑泫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但内心深处的胆小鬼还来不及出现，郑泫就已经紧紧地将乐朝抱住了。
触感、呼吸、温度、情绪，这些都真实到不能再真实，郑泫还在害怕，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怀里的是乐朝，短暂拥有过，即使在梦里，这也足够了。
郑泫的动作不似先前的猛烈，为了确认乐朝的心意，他小心翼翼，轻柔地覆在乐朝唇上。出乎意料的是，他感到唇瓣在被乐朝舔舐，他便加深了这个吻，追逐着美好不舍得它逃走。
“我现在确定了。”乐朝说，但没说太明白，也不用说特别明白。
两人对视，不用再多言语。
被猛烈的狂喜淹没，郑泫抱着乐朝不撒手，他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再遮掩自己的感情，而是将他所有的喜欢和在意掏出来证明给乐朝看。
乐朝在郑泫的怀里，稍稍抬头就能撞进郑泫的视线，郑泫的臂弯很宽，也很暖。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海啸般来的突然，让人无法准备。打从第一天认识郑泫，乐朝就没想到过能和郑泫在一起。
但不知不觉中，郑泫像空气渗入他的生活，然后改变了他，以至于郑泫对他告白和亲吻，他搜肠刮肚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郑泫体会到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情，他的情绪具象化成行动，和乐朝在沙发上腻歪了老半天。
直到乐朝被郑泫抱着维持同一个姿势腿麻了，乐朝才抽出手臂推搡郑泫：“放开我。”
松了臂弯，乐朝钻了出去，郑泫顿时感到一阵失落。他抬头望着活动筋骨的乐朝说：“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啊？”乐朝伸腰拉伸的动作停顿，“这......这不好吧，太快了。”
郑泫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想和你睡一张床。”
“哦......”就说郑泫不像那么开放的人，但乐朝找到了别的理由，“我睡相不好，会抢被子。”
郑泫淡淡道：“晚上不冷，不盖被子也可以，冷的话我还可以抱着你取暖。”
一本正经的脸说不着调的话，乐朝掐住郑泫的脸，扯出人工的上扬嘴角说：“好。”
像是即将举行神秘仪式，郑泫沐浴焚香，换上崭新的睡衣早早坐在乐朝的床上等，平板电脑放在腿上，修长的手指在屏幕滑动，屏幕的蓝光映在郑泫的瞳仁中，稍显昏暗的光线使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团浓影。
乐朝洗完澡进门便是这副景象。他早就很想问了，郑泫的眼睫毛为什么那么长。他疑问问出口。
郑泫听了，下意识摸到自己的睫毛，说：“遗传，我妈的睫毛很长。”
乐朝曲膝压在床垫上，靠近郑泫，他抬手，目标是郑泫的睫毛。郑泫见状乖乖闭眼让乐朝触碰。
睫毛像细软的刷子划过指腹，乐朝收回手，坐到郑泫身边，说：“基因真神奇。”
郑泫耸耸肩表示同意。
乐朝把头搭在郑泫肩膀，偏头瞧郑泫在看什么。平板显示着郑泫巨信的好友列表，乐朝将郑泫的手指挪开，笑道：“我要查岗。”
“好。”郑泫不动，让乐朝随便范好友列表。
大概是确定关系的原因，乐朝觉得自己有了某种特权。他肆无忌惮地翻看郑泫的聊天记录，像是企图找出什么劲爆的消息。但郑泫这人和他表面一样正派，聊天记录翻不出什么花来，内容基本围绕着学校和学术。
看完，乐朝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郑泫的那种惊悚感，想起什么似的问郑泫：“你为什么第一回见我的时候那么邋遢？”
郑泫坦诚道：“太累了，懒得收拾。”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懒了？”乐朝问。
“因为谈恋爱了，而且对象是颜控。”郑泫无奈道。
“哈哈哈哈......”乐朝尴尬地笑，原来郑泫都知道，就像他知道郑泫曾经嫌弃他一样。这都没让他们互相讨厌，奇妙。
接着，他们相互靠着，各做各的事，直到乐朝困了，打了一个哈欠。郑泫说：“睡觉吧。”
乐朝却说：“我明天想出去。”
“去哪？”郑泫警惕起来。
“和方且聚一聚，他哥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方且他哥方应新，那个郑泫同样很久没见过的老同学，可以说是给他俩牵线的红娘。郑泫眉头一挑，说：“明天我送你去。”
翌日，郑泫目送乐朝和方且碰头，进了饭馆。
乐朝本想叫郑泫和他们一起吃，但郑泫拒绝了，说：“你们玩去吧，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还好郑泫没去。乐朝藏不住事这点在方且面前表现的尤其突出。屁股都没坐热，他就把自己和郑泫现在的关系对方且抖了个干干净净。
方且边听，脸上表情的复杂程度比调色盘更胜一筹。他那个悔啊，怎么没把郑泫是弯的这点告诉乐朝，而是让郑泫趁机把乐朝掰弯了。
他俩聊天向来百无禁忌，方且直接了当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的小雏菊还好吧？”
都是成年人了，乐朝秒懂，却不好意思地涨红着脸说：“胡说八道什么你！思想龌龊！”
看这反应，方且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淡定道：“郑泫姑且算个正人君子。”
“嗯嗯......”乐朝喝口茶掩饰心虚。方且把郑泫介绍给他当工具人，可不是把工具人转正当对象的。
“实话说，我要是早告诉你他是同性恋，你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嫌弃他？”方且随口一问。
“不会。”乐朝老实说。
“哎，你注定是个弯的了，”方且托腮，自己纯真可爱的竹马给人拐走，他有种老父亲看儿子出嫁的感觉，“你怎么就和他看对眼了呢？”
乐朝沉默片刻，认真回答道：“额，大概是日久生情。”
“别说哎，他把你还看得真紧，刚在门口郑泫那眼神像是怕你一出视线就掉了似的。”方且调侃道。
“他是担心我，”乐朝为郑泫辩解，“我们没联系的那段时间发生了点事。”他将与兰臣有关的事说了一遍给方且听。
方且听完又坐不住了，大声道：“你小子出息了？不过你这真有点多管闲事，警察抓人有的是办法，你凑什么热闹？”
乐朝就不爱听这话，他冲方且翻一个白眼，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吗？”
方且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为什么？”
“郑泫就不会说这种话。”乐朝说，故作神秘地勾勾手指，要方且靠近。方且靠近了，乐朝说：“人说要给我颁个‘热心市民奖’。”
方且无语地坐回去，不给面子地吐槽道：“我还以为要给笔巨款表彰你的努力。”
“俗。”乐朝竖起食指对着方且摇了摇。
想给乐朝的得瑟样泼冷水，方且呲着牙丢出了惊世骇俗的一句话：“还笑，你男朋友暗恋过兰臣。兰臣要是知道你俩在一起了，会不会发疯？”
狐疑地看着方且，乐朝说：“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吧。”
“我哥说的呀，当时问他要郑泫联系方式时顺便告诉我的。”方且遮掩着喝茶，眼睛瞟向乐朝看乐朝的神色。
乐朝的脑子有点懵，转不过来。
暗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