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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的话音落下之后，休息室突然安静到极点，不仅没人说话，好像也没人呼吸了。

赫敏攥紧了手。他是在单独约她出去玩吗？她注视着哈尔的脸，他的神情太平静了，平静到她不敢认为这会有什么言外之意，可能他的意思是他要补上去年没完成的外出游玩的计划，可能他下一句话就说他准备带上哈利和罗恩，又可能他不带他们，因为那两个人对图书馆没有兴趣，所以她是他唯一的选择，是商量朋友之间的游玩规划而不是约会。然而，他的眼睛深处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和他平静的神情、放松的姿态相反，那是一种紧绷的情绪，仿佛他面对的是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正在等它低头鞠躬或扬起爪子。

她的回答看起来对他意义重大，这会是真的吗？

赫敏的心怦怦直跳，但也许她不应该感到惊讶。从舞会邀约开始，那些征兆就隐隐约约地浮现，每一个都令她浮想联翩：意料之外的香水和口红；他对克鲁姆的“偏见”；他撕碎杂志顶撞斯内普；以及她的手受伤时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只是不敢相信，害怕她自己由于太渴望而误解他出于友谊的好意。

薛定谔把猫放进盒子，她放进去的是她的爱情。现在，哈尔突如其来的第二个邀请似乎正在逼迫——或者，更像是引诱她，打开盒盖，观测答案。

赫敏颇具冷幽默地想，她比薛定谔高明之处在于本次观测没有任何一只猫受到伤害。

“听起来不错。”她伸手托住下巴，假装思考，“大英图书馆就在国王十字车站附近，我喜欢里面的咖啡厅，而且图书馆距离托腾汉宫路和牛津街也不远，去对角巷也很方便。坐公交或者地铁都行。对了，”她出其不意地问，“就我们两个吗？”

“对。”哈尔说，速度快到赫敏怀疑他压根没听她刚才报的那一串地名。“那就七月一号？”

七月一号正是合适的时间，他们刚从霍格沃茨回到家里，休整两天刚好出来玩。

“噢，好。”赫敏说。她暗暗希望他多解释一两句，譬如给这次出游下一个定义，约会，还是别的什么，但他好像也在等她问似的，于是最终谁也没再发问，他点点头，简单地道了一句晚安，转身朝寝室的门洞走去。

赫敏看着他的背影，他双手插着口袋，步子不急不缓。直到他走进门洞里，她才终于想起她自己等在休息室的原因，被他这样打岔，她竟然险些忘了：“等等！”

一阵风刮过，哈尔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什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急切的、期盼的神采。

赫敏顿了顿。

“我是想问后续的处理......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哈利还要不要参加第三场比赛呢？还有对伏地魔复活的应对——”

“哦，我也不知道，”哈尔很快地吸了一口气，既像失望，又像是短暂的放松，“我们没怎么讨论那些，邓布利多教授应该会安排——明天问问哈利？”

“好吧。”赫敏说，“——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哈尔有点匆忙地说。

“嗯。”赫敏说。她故作镇定地摆出一副要继续复习的架势，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从椅子上弹起来，抄起克鲁克山晃了两圈，又按进怀里一通乱搓。

克鲁克山大声抗议，不过随后而来的猫零食安抚了它，它也就任由着赫敏紧紧搂着它，脚步轻快地回了女生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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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睡了三四个小时（又或者根本没睡）就要起床去考试的人不同，哈利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中午哈尔他们到医疗室看望他时，他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观赏一只在窗台上织网的蜘蛛。

如果是昨天的这个时候，哈利绝不会如此松弛，一会要担心树篱迷宫里的挑战，一会儿又担心有人在赛场暗算他。但现在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没有比直面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更恐怖的事情了。

从伏地魔的魔杖底下生还，那些关于三强争霸赛的忧虑就像是桌面上的橡皮屑，用不着掸，风一吹就消失了。连塞德里克和秋.张并肩从窗下经过都没能使哈利感到沮丧——十二个小时以前，他以为自己即将死亡，现在全须全尾地回到霍格沃茨，再见到秋.张那笑靥如花的脸庞，竟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仍会为她的微笑心动，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嫉妒塞德里克了。

“哈利，猜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罗恩一进门就大声打招呼，打断了哈利的发呆。

“糖浆水果馅饼？”哈利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开锡纸包。今天中午有烤牛肉，洋葱奶酪面包圈，点心他猜错了，不是馅饼，而是一大块法式水果挞，挞皮酥脆，填满卡仕达酱，上面还撒着猕猴桃和草莓等水果的切片。

“从格兰芬多长桌上抢这么一大块下来可不容易，”罗恩说，“今天小精灵们超水平发挥——呃。”他咬了下舌头，见赫敏没有斥责他的意思才接着往下说，“要趁新鲜的时候吃。”

哈利把它分成四份，招呼他们一起吃。水果挞分量确实够多，因为还考虑了小天狼星的那一份。

“小天狼星去哪儿了？”哈尔问。他没在餐桌上看到他，以为他和哈利一起待在医疗室呢。

“他走了，邓布利多教授交给他一个新任务。”哈利说。

“那他不来看你的比赛？邓布利多教授有没有说你不用参加比赛了？”赫敏问。

“没说，今天上午邓布利多教授到医疗室来了一次，我只听见他在跟小天狼星商量要召集一些人手——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小天狼星走得那么急，可是我太困了，没有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哈利说，“我应该还是要参加吧？根据火焰杯的契约，只要我活着就必须参加，小天狼星还很遗憾会错过我的比赛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整个三强争霸赛总算要结束了。倒是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看看其他几个人，在近距离观察下，他们都有睡眠不足的典型特征：脸色苍白，眼下发青。

“还行。”

“挺好的。”

哈尔和赫敏同时说。他们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又立刻向不同方向弹开，两个人似乎都有点不自在，这当然没有逃过哈利的眼睛。他很好奇是什么引起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就我一个人差点在考场上睡着？”罗恩打着哈欠，很佩服这种高精力人群，“也许我早上应该喝点提神剂，这样我就不会忘记妖精们的名字——我真讨厌这些名字——长胡子拉拉，短胡子拉皮，下一代又出现短胡子拉拉，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针对妖精的姓名发表了尖刻的看法，幸好昨晚在这儿过夜的妖精们已经和穆迪教授一起转移到圣芒戈，否则，巫师与妖精们的友谊又将遭受严峻挑战。

与魔法史相比，下午考的草药学稍微能让人打起一点精神，实践课考察了魔鬼藤。没人能在这东西边上睡着，除非脖子痒痒了，想找点什么东西勒一勒。这也是本学年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回礼堂吃过晚饭，第三场比赛就差不多要开始了。

他们跟着人群走进魁地奇球场，迷宫的树篱高达二十英尺，即使在看台上也不能看清里面的模样。科林.克里维举着相机对准天空中的幕布寻找最适合拍照的角度，他的弟弟丹尼也跟着他跑前跑后。等所有人都就位时，天空已经由淡紫转为深蓝。幕布亮起，几位评委坐在裁判席上，邓布利多在正中间，可是本该在他身边的卡卡洛夫却不见踪影。

哈尔不知道他是否是昨晚出现在伏地魔宅邸里众多食死徒的一员，不，或许卡卡洛夫已经逃跑了，贝拉.莱斯特兰奇是不会容忍他回到他们之中的。

勇士们站在迷宫入口处。另外有几位教授站在球场边，按照规定，等比赛开始，教授们要沿着场地外部巡逻，以便及时解救遇到紧急情况的勇士们。

麦克法兰清了清嗓子，对自己使用了“声音洪亮”。

“女士们，先生们，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项比赛就要开始了！由于卡卡洛夫校长临时离开，分数结算时他的给分将默认为十分，现在我来报一下目前的比分——塞德里克·迪戈里和哈利·波特——85分，并列第一，霍格沃茨学校！”

掌声和欢呼声响起，罗恩拿着海格进场巡逻前给大家分发的岩皮饼，在座位上梆梆敲着，给哈利加油打气。

“威克多尔·克鲁姆——80分，第二名，德姆斯特朗学院！”又是一阵掌声。“芙蓉·德拉库尔——第三名，布斯巴顿学院！”

“现在……哈利和塞德里克，听我的哨声！”麦克法兰说，“三……二……一……”

随着一声短促的哨音，他们奔进了迷宫。

塞德里克和哈利在第一个岔路口分开，接着，塞德里克的摄像球以第一视角展示出一只巨大的炸尾螺，激起观众席上一阵恶心又害怕的惊呼。塞德里克逃离炸尾螺的领地时，哈利刚好在对付一只博格特-摄魂怪，一头银色的牡鹿从哈利的魔杖中蹦出来，将它冲得倒退两步。

“好！”罗恩大喊道。不管哈利听不听得见，格兰芬多的学生紧跟着鼓掌尖叫，赫奇帕奇不甘示弱，也在他们的勇士解决火螃蟹时跺脚大吼。塞德里克的父亲还不小心弄掉了自己的帽子。

然后是奇怪的金色雾气、斯芬克斯、八脚巨蜘蛛（罗恩的脸绿了）......最后，塞德里克和哈利同时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通往三强争霸赛奖杯的小路上，观众们纷纷站起来——要知道，这时的克鲁姆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芙蓉更是落在好几环之外，这就意味着，霍格沃茨提前锁定了三强争霸赛冠军！

唯一的悬念是，奖杯花落谁家？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

迪戈里先生在看台上跳上跳下，罗恩大吼大叫，金妮和科林语无伦次地给哈利加油，韦斯莱双胞胎把费力拔烟花攥在手心，只等哈利拿到奖杯就点燃。

但观众们期待的跑步比赛没有出现，哈利指了指迷宫外的方向，似乎在和塞德里克商量。两个人相视一笑，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当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向终点时，观众席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砰砰砰！”

几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霍格沃茨！”弗雷德和乔治喊道，他们提前点燃了庆祝烟火，“霍格沃茨必胜！”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学生们齐声呐喊。

在这一片尖叫、欢呼和燃烧的焰火中，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勇士同时将手放在奖杯上，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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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庆祝持续了大半个晚上，尽管两位勇士并不在场——迷宫里的八脚蜘蛛好好招待了他们一顿，哈利和塞德里克不得不在比赛结束后立刻前往医疗室治疗。

热情的同学们一开始跟着他们，后来都被庞弗雷夫人拒之门外，于是都自顾自散开庆祝，只有哈利的亲密小团体和塞德里克的父母——当然，还有秋.张——留在医疗室。塞德里克伤得不重，一个小时后就可以走了，迪戈里先生喜笑颜开地拍着他的肩膀，要带他到霍格莫德喝一杯；迪戈里夫人则十分稳重，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和秋.张说话。

“我真为你骄傲，赛德——不过，要是你最后跑一跑——”迪戈里一家离开了，但迪戈里先生的大嗓门还是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罗恩朝门外做了个鬼脸。

“没关系。”哈利说。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并列第一，所有人都很高兴，三强争霸赛完美落幕，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我们也喝点什么庆祝庆祝？”哈尔从堆满床头柜的礼物里找到一壶黄油啤酒，他用变形术变出几个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

“好吧，那么，祝哈利.波特——”罗恩吃吃地笑着，端起杯子。

“获得三强争霸赛冠军——”赫敏微笑道，“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但还是祝贺你，哈利——”

“还有赢得一千金加隆——”哈尔补充。

“以及最重要的，活着。”哈利咧了咧嘴。昨夜，他从伏地魔手下逃生，今晚又躲过巨型炸尾螺、八脚巨蜘蛛的袭击，他断了一条腿，背上还有烧伤——“海格应该感到自豪，他差点就做成了伏地魔没做到的事。”

他们大笑起来。四个杯子在半空中相碰。

祝哈利.波特再一次“大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