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师弟是我心上人 > 第1章 师兄弟

第1章 师兄弟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太行山下,飘雪的酒庐。

“上回说到那位圣人,自张果老洞得道后,苦恼无衣钵弟子,于是在洞府里留下道义,飘然而去。后人参悟道义,尊其为祖师,始创教派,得皇室敕谕,赐下阳泉为封地,从此教派得名,曰阳泉宗。”

说书人甩板一响,惯常一片叫好声。

风雪漫天,隔断在外。傍着山脚,矮矮一间草庐不曾压塌了腰,内里更别有洞天。

红泥小炉温的酒正好。

太行地界,背靠仙山,来往过客,有仙有凡。

不过是借一方宝地歇个脚,或是在人堆里打探些消息;三分醺意的酒客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夸耀,说是山中猴儿偷走的仙人酒。

也有认真听书的。

穿大红衣裙的姑娘,梳着两条辫子,背着一把拂尘,手边搁着一把长剑,一壶酒,一杯盏,占了正对着说书人的一张八仙桌。

杯中酒饮了三分,眼眸清澈而明亮,未见醉意,双手托腮,聚精会神地在听说书人讲故事。

“却说那圣人不曾走远,隐居在西边的系舟山上,选了最高的一座山峰结庐修行。从此世人将那座山峰称为灵山,意谓灵气汇聚之地,传说乃太行山灵脉所在。”

有酒客常来此歇脚,起哄道这段书说了八百回,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叫嚷着换些新鲜的。一时间此起彼落,不乏应声附和的。

“前儿个在西山,听了一出劈棺惊梦……”

“对对对!就是那出《庄子休鼓盆成大道》!”

红衣少女俏脸薄怒,从腰间系着的丝绦上摘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月珠,在掌中滴溜地转悠着,眼含挑衅地扫过那群闹场的人,递与说书人。

“莫要理会,只管接着往下说。”

有那等好奇的张望了一眼,咋舌不已。虽说这是仙山脚下,也不常遇到这般出手豪阔的。

说书人眉开眼笑地谢过赏,随后团团地打了个稽首,笑呵呵地圆场道:“看官或有不爱听的,却不知这酒庐里坐得满满当当、等着小老儿的故事下酒的,不都是为了听两耳朵——系舟山上那二位来的吗?”

此言一出,酒庐里又起了欢声笑语,暖意微醺之间,红衣少女的一双眸子愈发明亮。

要说那上古神佛远遁天外,神州大地过去了数千个寒暑,一茬又一茬的修仙者放不下飞升的执念,孜孜不倦地追求着虚无缥缈的大道。

千余年前,传闻王屋山道人服用丹药飞升;而后,五台山高僧坐化祥云万道。

连番异象引得散修闻名而来,于附近山中结庐,落地生根。

从那以后,太行一带的修仙门派,渐渐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天下修仙宗派虽说五花八门,修行的法门各不相同,但可笼统地划分为四个境界——朝闻境、登临境、成圣境、通天境。

朝闻且登临,成圣望通天。

从迈入修仙门槛,到飞升九重凌霄,道尽了修仙者穷尽一生的追求。

然而,近一千年以来,不再听闻有人飞升;止说这晋升成圣境的,数遍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不过一十二人。

直到三百年前,有一不知名姓来历的修道者,在张果老洞中悟道,天地间生出了第十三块成圣碑。

于是四海皆知,世上又多了一位圣人。

这就是系舟山上的那位老神仙了。

其后,阳泉宗得了圣人传承,在太行山域开枝散叶,历经三百年,隐隐有天下第一宗门的气派。

当今天下,仙俗混居。皇室式微,不得不依附仙门生存,历代君王即位后都不会忘了加封阳泉宗。三百年间,宗门不断壮大,如今所辖六州三十六县,疆域之广,远胜昔日诸侯。

可数百年过去了,宗门内外能称为“圣人”的仍只有隐居系舟山的那位。圣人避世不出,仅收了数名弟子,其中有两人,惊才绝艳,名震天下。

大弟子温文尔雅、八面玲珑,是青年一代中的谦谦君子,修仙界尊长们颔首称道的领袖之才,平生未曾行差踏错半分,从未有半句言语失当。

三弟子天资纵横、孤高如月,传说他的剑如其人,挟裹着万年的冰霜,七年间约战各大宗门未尝一败,被誉为成圣境以下第一人!

圣人不出世,成圣境以下第一人,亦可称之为当世第一。

不过二十三岁,就令天下俯首——这样的故事,岂不比躲在山洞里清修不知岁月更让人热血沸腾、悠然神往!

“要说那三弟子不但引得万千男弟子的狂热追捧,更是宗门女弟子们心中的高岭之花;奈何其人惜字如金,一心向道,无人敢在他孤高冷漠的气场前近身,更不用提表白心迹了。听闻阳泉宗曾有位师姐守在山门三年,朝夕翘首以盼,竟未得他只字片语;倒也不足为奇,要我说这普天之下听闻他讲过半句话的都屈指可数……”

有人好奇插嘴:“不开口说话,那是如何约战天下宗门的?”

说书人偏生打住了话头,优哉游哉地呷了一口茶,方才微微一笑:

“他只拔出了他的剑。”

一言惊落了风雪,万籁俱寂。

人人皆在遥想出剑时,那比月光更冷的霜花……情不自禁地感叹:

“此生不知能否亲眼一见。”

红衣女听得出神,低头暗想:却不知如何才能一睹绝世风采……念头方转,脸颊微红,悄悄在心上言道:我说的是他的剑。

说书人说到得意处,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若是只为一睹剑法,又有何难?,眼下不就是绝佳的机会?不知诸位可曾觉得,年节过后,太行山眼看着热闹起来了?”

当下还在农历正月里,元宵节已过,走亲访友的少了;然而细心的不难察觉,太行一带最近外来客渐渐多了起来。

酒客听得懵懵懂懂,忽有一人拍手笑道:

“是了,又到了七年一度的朝闻台大比的日子了!”

当今天下,修仙界百花齐放,各门各派皆自恃正统,对其他宗门嗤之以鼻。论道分不出高下,总有不服气想动手的时候,于是就有了七年一届的朝闻台大比。

朝闻境乃甄别修仙资质的门槛,朝闻台则是迈过了修仙门槛、未臻圣人境界的修道者们的切磋试炼之地。

修仙之人,无论所属宗门大小,或是山野散修隐者,凡是年满十七岁、未满二十五岁,皆可在朝闻台上一较高下。

“太行山间,忽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人,都是冲着今岁的朝闻台大比来的。”

刚过完年,许多宗门就已动身。虽说还有半年光景,早些准备总不会吃亏。

听闻此言,有人心中不解,暗暗嗤之以鼻:早早赶来热场子,难道排名就能靠前些不成?

说书人摇头晃脑地讲道:

“老神仙的那位大弟子,十八岁那年于朝闻台上夺魁,一朝惊动天下。今岁又恰逢其会,不知榜首之争花落谁家……”

话音刚落,那位酒醉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葫芦客,忽然拍案而起,应声道:

“必定是他那位三师弟了!”

众人一惊,随后仔细推敲,皆以为然。屈指算来,上届朝闻台大比时,那位三弟子年仅十六岁,未露锋芒;现如今正当年,若他今岁下场,天下还有谁人是对手?

看客们唏嘘感慨,既然有此人在,其余庸者何必早早前来自取其辱?

外头雪下得紧,酒庐内恰似火盆炙烤一般,暖意洋洋。喝得热火朝天的酒客们,大多除去裘袄,只着薄薄单衣;更不消说修道之人,不畏寒暑。

手脚麻利的伙计穿梭在酒客之中,端着酒水挨桌送去。路过那拍案的醉汉桌前,冷不防吃了一惊吓,手中的酒菜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恍惚间有人托了他一下,托盘这才稳当地端住了;脚下未曾刹住整个人撞向了邻桌,却像是撞进了一团棉絮里。惊魂未定,未及细想,连忙直起身子,抬头望去。

角落昏昏,坐着两个少年人,不知是何处来的富家子弟。

年少些的畏寒,裹了一件白狐裘,兜帽连眉眼一齐遮住,巴掌大的瓜子脸,只露出了精致的下颌,足可窥得见动人心魄的美色。

小二正待告罪一声退开,冷不防一抬头就撞入了眼,霎那间心口噗通噗通地跳着,口干舌燥,杵在原地忘了挪步。

同座的青年,清瘦高挑,不动声色地挪动身形,有意无意挡住了窥探的视线。

这才不敢再看。低头敛目,回到温酒的炉子前,仍有几分魂不守舍。细细回想,竟记不起那小客官是何时来的,也未曾叫过酒菜,只打了一葫芦酒。

葫芦摆在桌上,酒已冷,却未动过。

少年望了眼窗棂外的雪,落个不停。

“师兄,回吧。”

遮风帘上的风铃响起,有客自远方来。掌柜连声催促,伙计方才回神,慌忙跑去给进屋的客人打帘子。

哗啦一声,撩起帘子,卷进来一阵风雪,打在脸上,像是清醒了些。

一行人从远方来,匆匆迈入酒庐,衣着与中土略有不同。

师兄弟二人脚下未停,越过来人,向外走去。

交错而过。

朔风呼啸而过,掀起了白狐斗篷上的风帽,冰雪映出的容颜,仿佛夺尽天地间的灵秀,似幻似真……

远来客一行两人,落在后头的是个黑袍俊朗后生,十八、九岁的模样,睁大了双眸,忍不住回头痴痴望去。

前头的同伴略年长两岁,黑衣上绣了金线,煌煌华贵,愈发衬得姿容秀丽,一启唇,却尽是刻薄言语。

“看什么丢了魂?”

少年人脸皮薄,不敢紧着再看,脚下却似生了根,心不在焉地答道:“没什么。”

同行那人神情颇有几分嫌弃,懒得再理会。举目四望,唯靠窗的角落里还有空位,于是扯着那后生,穿过一室的熙熙攘攘,过去坐下了。

遮风帘上刻着符咒,垂下后严丝合缝,将冰天雪地的寒意俱挡在门外;对屋外的人而言,喧嚣热闹瞬间远去,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

风卷裹着碎玉琼絮吹过,少年搓了搓手指,忍住雪子落在颈间的寒颤。

颀长的身姿挡住了身前的风雪,修长的手指系好了他的风帽,目光落在他往衣袖里缩的指尖,低沉地问了四个字:

“白狐袖笼?”

自是忘带了。少年心虚,垂头不答。师兄顺着往下看去,一双莹白的玉足,未着鞋履,赤足踩在雪地上,仿佛与雪原融为了一色。

披了一件白狐裘,像是洁白的棉花糖一样,落入雪中遍寻不着。

师兄站在他的身前,一身雪缎,唯有发带微露淡青,腰悬宝剑冰蓝,透出幽幽神光。

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对雪娃娃。

羽毛般的白雪,厚逾三尺,看上去好似洁白的棉絮,却感受不到温暖,像是有针刺着脚底。

少年本是极畏寒的,却不肯示弱。

踩在雪地上走了几步,冰寒砥砺过后,或许是冻麻木了,反而感觉到生出一股子热意来。却不知寒气自涌泉穴入,少不得过后大病一场。

他素来是柳林尖上最不令人省心的。

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挫败感的叹息,青松翠竹般的身姿,在他身前弯下腰来,听到了熟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

“上来。”

想了想,乖乖地趴了上去。

“劳烦师兄。”

少年的身躯,轻盈得像一瓣晶莹的雪。暖和的白狐毛蹭着后颈,清冷秀挺的男子内心忽然一片柔软,俊颜冰雪消融,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白茫茫的天地间,笔直的道向前,消失在风雪的尽头,没有留下足迹。

背上的少年,在朦朦胧胧的睡意上涌时,想起来还有一桩未及与人说的小秘密,于是在冰天雪地里,伏在师兄耳边悄声说道:

“师兄,我破境了。”

昨夜在若水小筑醒来,忽忆梦到了一场雪,悄无声息地突破至登临镜。

登临境,千万朝闻境修士苦苦求索,成功突破者不过万中选一。少年说起来,轻巧得像是在说昨夜偷吃了一碟桂花糕。

听闻破镜二字,师兄眸光微凝,仿佛万千剑气汇聚,随后天开云散,映着朗朗清宇。

微讶过后,想了想,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望着风雪漫天的前路,问道:

“师弟,也去朝闻台?”

“自是要去的。”

师兄抿了抿唇,眼中有了极淡的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