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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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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后不久,先前送饭的中年妇人又一次出现,带来了一只木桶,手提着一包药材。她步伐沉稳,神色呆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她将浴桶放下,随即低头走向火炉,一勺一勺地将热水舀入桶中,动作娴熟却显得机械。

李观尘坐在床边,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妇人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妇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水溅到地上,也只是微微一颤,眼神空洞地继续添水。李观尘试探性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仿佛未听见一般,依旧低着头忙碌着。李观尘眯了眯眼,心下了然——这人不是冷漠,而是个聋哑人。

确认之后,她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妇人完成一切。等她走后,阿茹推门而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药浴半个时辰即可,等时间到了,会有人来倒水。”

李观尘轻轻点头,依旧维持着懒散随意的模样:“多谢。”

阿茹没有再多言,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门扉轻轻合上,外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药包,麻布外层微微泛黄,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轻轻拆开,里面的药材散落在掌心,多是些活血化瘀的常见药草,其中掺杂着几味较少见的材料,还有一些黑色的碎末,像是药渣。她指尖捻了捻那些黑渣,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有点重,但没有明显的毒性。

“看来暂时是不会直接下毒了。”她轻笑一声,将药包投入浴桶之中。

药包逐渐在热水中浸润开来,浅褐色的药汁缓缓渗透,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厚的草药味。她随手解开衣带,脱去外袍,缓缓踏入浴桶之中。

热腾腾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肌肤,炙热感由脚底一路攀上背脊。水雾氤氲,白色的烟气缭绕四周,与房间内炉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整个空间显得昏昏沉沉的。

她靠在桶壁上,眼皮不受控制的想要闭上,身体渐渐放松,整个人仿佛被热意包裹。思绪在暖流中浮沉,朦胧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片段。

——老鬼粗犷的嗓音,在柴火噼啪作响的夜晚,带着几分调笑地喊她“小丫头”;黛姐坐在窗边,边喝着酒边唠叨。

突然又闪现出九岁的那场‘意外’,饿鬼、小男孩、断指……

画面又转瞬即逝,脑海深处却突然翻涌起一抹血色。雨夜,漫天猩红。血水混着雨水,映着跳跃不定的火光,地面满是倒下的身影……

她的指尖猛然收紧,抓住浴桶的边缘,指节微微泛白。与此同时,后背忽然传来一阵炽热的灼烧感,背后的黑色纹路不知是否是因为药浴的原因,竟然开始发烫,颜色开始变红。但她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浴桶中的水已微微泛凉,氤氲的蒸汽在昏黄的烛光下缓缓升腾,宛如游丝般缠绕在四周,模糊了视线。

“叮铃——”

静谧中,一道清脆的铃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沉闷湿润的空气。小白歪着脑袋,正用爪子拨弄着李观尘垂落在桶外的发辫,细小的铃铛在它的触碰下轻轻晃动。

李观尘倏地睁开双眼,瞳孔微缩,意识猛然从昏沉中挣脱出来。她一瞬间感觉到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五脏六腑翻涌作痛。她眉头紧蹙,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一股浓烈的腥甜直冲喉咙,根本无法压制——

“呕——”一大口漆黑的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腥甜的味道,瞬间惊动了屋内那只沉睡的蛊虫。李观尘原本放置在一旁的衣服袖子微微蠕动,黑色的蛊虫猛地探出头,身躯扭动间发出微弱的窸窣声,缓缓朝着那滩漆黑的血迹爬去。

“别……别过去……”

她的声音微弱至极,踉踉跄跄地从浴桶中挣扎而出,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额头沁满了冷汗,连指尖都失去了血色:“过来......”

蛊虫在那摊血迹上犹豫了很久,随后还是向李观尘爬了过去,她将蛊虫放在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依旧残留着血腥的苦涩。她努力想站稳,可双腿却根本不听使唤,身躯摇摇欲坠。

一步、两步……

她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床榻走去。可在即将碰到床沿的那一刻,所有的力气终于被抽尽,眼前一黑,身体猛然向前倒去。

就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她隐约看见门缝之外,一抹青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李观尘醒来时,头仍有些昏沉,喉咙干涩得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她微微动了动指尖,察觉到身下的被褥柔软干燥,自己已经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整个人被安置在床榻之上。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努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缓缓晃动的青铜灯,火光幽幽,映在屋顶的梁木上,投下斑驳的暗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与未曾散去的血腥气交杂在一起,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醒了?”一道慵懒的嗓音传来,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李观尘猛地偏头,才发现桌前坐着清,正悠然地端着茶杯,轻轻吹拂着杯沿上腾起的白雾。

她依旧穿着那身缀满白色羽毛的长袍,月白色的衣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而此刻,她并未戴着面纱,露出了完整的面容——

倘若她真如传言所说,已有五旬,那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却不过二十出头,肌肤莹润,眉眼如画,唇角微微上扬时,竟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李观尘心头微微一震,旋即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肩头的小白立即凑上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但她的目光随即一凛——蛊虫呢?

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衣柜的一角,微微一眯——衣柜的门缝开了一条极窄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那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岂不是……

“我这是怎么了?”李观尘低垂眼睑,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试探着开口。

清轻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从容:“姑娘不必紧张,这说明药浴对你有效,将你体内的淤血逼了出来。”

“淤血?”

“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手腕处的疼痛让李观尘的意识更加清晰了几分,手腕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因为动作有些撕裂开来,红色的丝丝血迹透了出来,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分明就是被下了套了!

清仍旧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李姑娘不必害怕,这是给你放血。”

清看着李观尘阴沉的脸色,仍旧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姑娘不必害怕,这是给你放血,你吐出来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需要这样放出来。”

李观尘冷哼一声,抚摸着手腕上的伤口,指尖微微用力,疼痛更加清晰,却让她的意识愈发冷静。:“是吗,那以后每天都要给我放血吗?”

“姑娘说笑了,天天放血,你可撑不了太久。不过嘛……隔三日放一次,倒是无妨。”

“呵,那还真是多谢体谅了。”李观尘的语气冰冷的似要冻死人。

清笑而不语,缓缓起身,轻轻理了理衣袖:“稍后会有人送来补血汤,你好生休养。相信不日,你的病便会痊愈。”她说着,似乎对李观尘的怒意全然不以为意。

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房间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炉中燃烧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爆裂的细响。过了许久,角落里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窸窣声,一条黑色的小小身影缓缓爬出,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李观尘垂眸,看着蛊虫缓缓爬上自己的手臂,轻轻地蜷缩在她的掌心里。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它那冰冷的外壳,低声笑道:“怎么?你怕她?”

她眼神微微一凛,声音幽幽地继续:“还是怕她身上的蛊虫?”

蛊虫微微收缩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的猜测刺中了什么,身体颤动了一下,贴在她的手背上不再动弹。

李观尘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却说不出的阴沉。

清,那个女人……她的身份,恐怕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想必她应当知晓了我的道士身份了,但是依旧只是取了我的血,为了什么?”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厚厚的纱布已经被渗出的血迹染成暗红色,伤口处依然隐隐作痛。她缓缓揭开一角,凝视着那道深深的切口,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大概取了一碗的量吧。”

她无力地靠在床头,怀里的小白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她。李观尘苦笑着抚摸它的头顶,低声道:“被坑得不轻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药材没问题,饭菜也没有异样,可自己为何会突然吐血?在此之前自己也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后背的灼烧感、黑色的血液、身上的黑色纹路……

她猛地转头,盯向梳妆台上的铜镜。烛火映照下,她缓缓揭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的肌肤,一道道黑色的纹路沿着颈侧攀爬而上。

“……呵。”她冷笑一声,手指缓缓摩挲着那些诡异的黑纹,语气透着一丝自嘲,“不会命就要丢在这里了吧?”

她眼神微沉,心思翻涌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刻放下衣襟,恢复一副虚弱模样,目光平静地望向门口。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那个送饭的中年妇女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妇人的步伐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她的神情依旧漠然,仿佛对任何事都毫无波澜,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李观尘手腕上时,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和同情。

李观尘将此都看在眼里,但此时并没有去追问些什么,一是此时不能打草惊蛇,二是自己现在着实没有精力。

妇人低头将食盒放在桌上,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然后转身离开了。

李观尘敛下眼眸,收回思绪,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桌边。食盒里放着几碟补血的食物,都是用珍贵药材炖煮而成,药香浓郁。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亏损到了极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恢复体力。她没有犹豫,捡起筷子,将所有食物一点不剩地吃完。

吃完后,她擦了擦嘴角,撑着桌沿缓缓起身,目光落在房间的衣柜上,打开衣柜,里面的东西跟之前的样子基本一致,可那微微露出的书角,却让她眸色一冷。

她缓缓伸手拿起那本书,书的封皮已经有些发黄,纸张微微卷起,显然已经有几年了,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眼神微微一眯,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鬼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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