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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高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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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问凝眸沉思,一臂横在长孙春来胸前:“先别打。”

八咏楼只为澄清天下,素来不问朝堂纷争,北冥更无此志,他实在不知道狐偃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而今有一事未明,他心头如潮水般涌上一阵不安:“你说皇帝围城,是什么意思?”

狐偃偏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们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

长孙春来一把揪起他胸口麻绳,狞声道:“做梦,老子蹲你大半月了。”

押着狐偃往城里赶的路上,田问的不安愈发强烈,尤其在发现城门戒严,连只飞鸟都难以逾越之时。

二人只得寻了个隐蔽之所将人藏好,退至不远处商议对策。

“进不去城,这可如何是好?”长孙春来眉头紧锁。

动脑子的事交给田问,动手则由他来,多年来两人已然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望着城头密布的卫兵,田问掐指一算——大凶之兆,九死一生。

“完了。”他握了握拳,指尖发麻。

长孙春来沉默良久,突然话锋一转道:“乌策代掌楼主已逾两年,如果北冥陨落,这位置可就……”

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同乡,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所以长孙春来才敢如此直言不讳。

田问面若寒霜:“与其怀疑乌策,不如忧心你我的性命,我们都见过了北冥真容,恐怕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咱俩。”

设身处地来想,他们刚目睹北冥其人,一扭头的功夫,皇帝就命人围了过来,任谁都得疑心他们告密。

若北冥当真命丧于此,八咏楼上下定会视他们为叛徒,到时不免成为众矢之的。

念及此,长孙春来也不由得胆寒,咬咬牙道:“我去找搬救兵。”

“且住,”田问微一摇头,“贸然行动只会弄巧成拙……辛雄近几日也在南苑猎场,你去找他,让他设法回城打探,我于此看住狐偃。”

“辛雄能相信我?”

辛雄为人刚直不屈,能加入八咏楼、留在北苍国做内应,完全是基于对北冥的欣赏。

此人与楼众几乎全无交流,田问二人能知晓其身份,只为有朝一日能策应他成事。

而长孙春来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辛雄并不知道他们存在,这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南谌没给他们留信物,田问也无可奈何:“如若不能,那便只有听天由命。”

看狐偃神情,应当不知北冥真面目,事到如今,南谌唯有自求多福。

*

雁回城内,波诡云谲,危机步步紧逼。

卫队每日秘密搜查可疑门户,狐偃虽不曾得见北冥真容,但笃定其人必在城中,且身份显赫。

那些朱门大户非普通卫队可查,需待皇帝亲卫出手。

忙于戍守王宫的黑甲卫分身乏术,皇帝便把此重任密交给了紫电营。

这支精锐行动如电,下手利落干脆,与影卫营齐名,个个都是万里无一的好手。

紫电营卫队长瞎了一只眼,绰号“鸩目鬼”,以阴狠毒辣著称,无人敢直视锋芒。

官员大多都去参加冬狩了,府中只剩老弱妇孺,紫电营破门而入时,不知情者还叫嚷着要告上朝廷,有见识的一见紫电营标识顿时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亲卫队如蝗虫过境,连鸟窝也要查过一番才肯离开,秉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凭着狐偃那贫瘠的描述抓满了一院子人,最终仍有一处尚未涉足——王宫。

方才缓了一口气,华荣裳正在清点损失,鸩目鬼高湛便约她宫外一见。

虽同属皇帝亲卫,但紫电营地位超然,拥有先斩后奏之权,高湛肯来告知已是给足面子。

暮色四合,她应邀而至,宫门肃清空无一人。

在她疑惑之际,拐角阴影微微移动了下,一个黑衣青年幽灵般现身,抱剑环胸而立,双目以黑绫覆之,面色苍白,对比十分强烈,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走错路的病弱书生。

华荣裳眯起眼:“鸩目鬼?”她只见过高湛一面,印象模糊,只记得那张脸和封尧如出一辙的白。

高湛侧耳:“是我。”声如清泉,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和传闻中那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大相径庭。

“另一只眼也瞎了?”华荣裳的笑略带讥诮,她老早就不满紫电营的行事了。

青年唇角微扬:“尚未。”

“呵,长话短说,何事?”

“八咏楼原楼主,北冥,你可知?”高湛倚墙问道。

华荣裳漫不经心嗯了声,问:“怎么?找到了?”

高湛轻笑摇头:“尚未,不过他此刻就在城中,紫电营已查遍所有可疑之处,现今唯余王宫了。”

“谁说的?”她一怔,心念急转,封尧不是说北冥在青璃国吗?

“陛下。”

眉心狠狠一跳,华荣裳只觉荒谬,成煦帝又想玩什么把戏?借此机会清除异己吗?

看不见对方表情,高湛却从她微乱的呼吸中猜出她定有异议。

不过他可不是来打商量的。

“八咏楼势力多大你也知晓,晚了半步,被北冥察觉,一切谋划都会付诸东流,”他声音一沉,“届时谁也担待不起。”

华荣裳厌恶道:“你在威胁本宫?”

“不敢。”高湛展颜低笑,“这只是个提醒。”

无奈紫电营有御令加身,横加阻拦实非智者所为,好汉不吃眼前亏。

高湛大摇大摆与华荣裳并肩而行,耳尖不时微动,手下已四散搜查,不必他亲自出手。

昨日夜间,南谌做完法事,也是同华荣裳走在这条路上。

今晨一大早,韩贵妃央他为五公主诵经祈福,华萦枝夜不能寐,神情恍惚,恐惧得无法闭眼,口中喃喃不断南谌之名。

南谌去了一看,道这是魇住了,当即给韩贵妃默下一篇清心咒,她深信不疑,敲起木鱼念诵,华萦枝奇迹般慢慢平静下来。

离开韩贵妃这处,正欲返回彰德殿时,迎面行来一男一女,正是高湛与华荣裳。

见南谌踽踽独行,华荣裳顿住脚,有些诧异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的柯夏竟然不在身边,但她并未多想,寒暄道:“子玉,贵妃请你诵经来?”

南谌微笑颔首,侧身让出主路。

注意到他右手缚着绑带,华荣裳随口叮嘱:“小心些,宫中野兽还未清理干净,莫被伤到了。”

“多谢皇姨母关心。”他俯首低眉,温顺异常。

正打算错身过去,高湛却耸了耸鼻子,停下脚步饶有兴趣问:“好清幽的檀香,长公主殿下,这位是?”

不待华荣裳开口,南谌温声道:“吾名南谌,字子玉。”

“原来是南谌殿下,失敬失敬。”高湛连忙拱手作揖,一脸懊恼,“我双目已渺,冒犯殿下还望见谅,鄙姓高,单名一个湛字,徐州人士,初来贵宝地,请多指教。”

华荣裳一开始还不明白高湛编这些谎话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人竟在怀疑南谌!

顿时,她脸色微变,倘若南谌就是北冥,她根本不敢想……

而高湛一反常态,热情洋溢道:“在下素来仰慕普渡众生之高僧,一路以来听长公主夸耀殿下之佛心仁厚,心向往之,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聆听教诲?”

说着,高湛下意识侧耳等候回答,殷殷切切,虔诚备至。

南谌退后半步与其拉开距离,委婉拒绝:“我已归红尘,尘缘满身,不适合再与人讲佛。”

高湛失望透顶,肩膀一垮。

思忖片刻,华荣裳有商有量道:“子玉,我尚有繁务在身。这位是陛下请来的医师,能否麻烦你照料几日?不会很久。”

医师?什么医师满身杀伐之气比华荣裳还要重?

听得华荣裳为自己说情,高湛连连点头,恳求之意跃然脸上。

“皇姨母之命,子玉哪有不从之意。”南谌低眉浅笑,“高公子请随我来。”

高湛笑逐颜开,摸索着意图搭肩:“在下目不能视,殿下——”

南谌灵巧避开,眼里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公子适才步履如飞……”

“装装样子罢了,”高湛讪讪一笑,“总不好劳烦长公主,毕竟男女有别。”

目睹他变脸全程的华荣裳配合地打趣道:“你倒将就。”

高湛嘿嘿傻笑,痴态毕显。

眸光流转间,南谌的目光落在他腰间配剑:“借公子佩剑一用。”

虽不明就里,高湛仍爽快摘下佩剑递出去。

南谌握住剑鞘尾端:“烦请高公子抓紧。”

他向华荣裳行礼告退,瞧见高湛面无异色,则愈发肯定此人的确是冲自己而来。

回彰德殿的途中,高湛热忱地对南谌身上的檀香与佛性赞不绝口,而后者意兴阑珊,句句有回应、句句是敷衍。

行至殿前,一道慵懒男声不期然响起:“哟,新捡条狗?”

这声音让南谌眉宇间戾气一扫而空,心情即刻雀跃起来,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好似为了快些到那人身边去,没记起还拽着个人。

被拉得险些绊倒在门槛上,高湛不得不用手扶了一下门框。

南谌自己也一个趔趄,回过神来转身歉意地将高湛扶进门。

院中青砖地还残留着前不久的雷劈焦痕,炭化常青树旁,一棵血红腊梅开得正艳,芬芳馥郁,高湛深吸一口气,兴致高涨:“是腊梅吗?殿下真是风雅之人。”

清风拂过,柯夏从墙上跃下,阴阳怪气拖长音调学舌:“殿下真—是—风—雅——”

他撇着嘴,带着敌意打量高湛,白得像死了三天一样,这弱不禁风的蠢瞎子哪儿比得上他?

南谌望着他,黑眸盈满笑意,细碎星子点缀,比月光更温柔。

“没有捡,”他说,“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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