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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斯特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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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招待总督而不至于失礼,尤利娅的小院子有专门待客的地方。平时她也喜欢在那工作,阿格里帕并不介意她弄得有些杂乱的书桌,她也从不收拾。

斯特拉波和玛尔凯路斯的到来阵仗不小,奴隶营地像是小型城镇,此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列士兵和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

“叫他们别看了,各忙各的吧。”斯特拉波挥了挥手,“别弄得人人都那么紧张。”

玛尔凯路斯对着铜镜上模糊的影子整理了一番仪容,心想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不,首先,他得控制自己的脾气。千万不能对表妹发火。她只是个女人,她只是个女人,她只是个女人。

尤利娅站在院子里,戴着头巾招待他们。

她的小厨房加班加点的烹制食物,小院内灯火通明,那两列士兵走到院外,便自发的将这里围了起来,阻挡所有人好奇的视线。

“这样真的好吗?”尤利娅探头探脑,“弄得所有人都以为这里住着的人不简单…我感觉好危险啊。”

斯特拉波看见她,欠了欠身,尤利娅也鞠躬行礼。她直接无视了想要上前拉住她手的玛尔凯路斯,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内院。

玛尔凯路斯灰溜溜的收手,摸摸鼻子。

斯特拉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对年轻夫妻,脑海中回忆着和阿格里帕一起喝酒时闲聊的内容。

“那孩子…不,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她很特别。”阿格里帕说,“脾气古怪,性情乖张,有各种奇怪的想法…我时常觉得她不把自己当做孩子。”

“小孩都是这样,把自己当做大人。认为自己很成熟。”斯特拉波说。

阿格里帕:“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嗯…是不是有点早熟了?”

斯特拉波:“我倒是听说过有个奇人,好像是神迹。三岁就能背诵所有祷词,六岁就掌握辩论术。她是吗?”

阿格里帕:“我不确定。或许是。”

斯特拉波:“真的吗?”

阿格里帕点点头。

斯特拉波:“那可惜了。哎。”

进了内院,尤利娅打开头巾,亲自“伺候”两位男性贵客进餐。待二人的餐食都摆放完毕,她才躺在软榻上开始吃东西。

“您知道阿格里帕大人遭遇了什么麻烦吗?”她问。

斯特拉波:“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我也在等战报。”

尤利娅:“我很担心。您能透露一些吗?”

斯特拉波笑道:“那我说了您岂不是更担心吗?”

尤利娅:“我…或许有些自不量力吧。但也想学着分担一些他人的痛苦。您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斯特拉波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眼神幽幽,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顿了顿:“据说是遭遇了袭击。但并不是一般的遇袭。”

尤利娅:“难道说,有预谋的?有里应外合之类?还是重要的人物或者财物遭受损失?”

斯特拉波的手指在盘子边缘滑动:“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说,这可是重要的军事机密。”

尤利娅视线移到一旁,她翻了个白眼。

“或许有用,或许没用。您不愿意说就算了。”

哪有话说一半,挑起人好奇心又闭口不谈的事?就是故意的。

斯特拉波:“好吧。这些的确不适合拿来说。不过将军走前特地跟我交代了一些对您二人的话。”

玛尔凯路斯抬头意外的看着斯特拉波。

“您说。”

尤利娅挠了挠脸,心想,不外乎又是那些劝和不劝分之类和稀泥的安慰话吧。阿格里帕虽然关照她,但总是不遗余力的鼓励他们夫妻和好。

斯特拉波:“他说,他不在的这期间,可以把我看做他。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讲。我可以代替他照顾你们。”

尤利娅:“您知道将军是怎么照顾我的吗?”

斯特拉波:“当然。他都告诉我了。他说您帮军属做的那些工作都很出色,我会继续帮您联系的。还有您最近学习手术需要什么原材料,需要什么人员,都可以告诉我。好吗?”

尤利娅意外的看着斯特拉波,点头。

斯特拉波:“您不知道吧,其实我对于后勤工作尤其是钱粮统计之类的内容颇有心得。我家是做生意起家,而且做的是在商品中倒买倒卖的生意,可以说是商人中的商人。即便如此,看过您做的帐我依然很惊叹。所以阿格里帕交办的事,我没有什么不赞成的。”

得到意料之外的肯定,尤利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脸。

斯特拉波:“不过您毕竟是女眷,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得考虑在军中的影响。我当然理解您的能力和贡献,但绝大多数士兵是无法理解的。他们的脑子里只有女人是不能参与军务的,这种想法。我们的军队毕竟是与女性生活隔绝的地方。所以,您真的想做些什么,我都欢迎,但并不能给您与之匹配的荣誉。”

尤利娅:“我从来不贪图荣誉。我只是…嗯,闲不下来。”

斯特拉波:“在我看来,这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我认为,你能快点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对你才是最有利的。孩子的成就当然都属于母亲,同时,每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都渴望自己的继承人,好继承他的家业。这对我们来讲也是最重要的。”

玛尔凯路斯点头:“是的,尤利娅。上战场就是有数不清的危险,我很担心我后继无人的离开这个世界。”

尤利娅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斯特拉波:“您能明白我的苦心就最好了。我知道,生育对女人来讲是很残酷和危险的,就像男人的战场在原野或者森林一样,女人的战场就是产房。她们负责把丈夫智慧的结晶带到世间,经历生死难关,这是了不起和伟大的事业。这世上再强悍的男人都需要一个母亲,唯有女人能给男人家的温暖,给孩子无限的慈爱。罗马最强壮的士兵们都有一个最勤劳、勇敢的罗马女人做他们的母亲,可以说,罗马的未来一定程度的取决于这些母亲!尤利娅夫人,您要明白,只有借由您的肚子,才能将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

斯特拉波伸手握住玛尔凯路斯的手,又握住尤利娅的手,把它们叠在一起,拍了拍。

尤利娅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她感到手背被玛尔凯路斯握紧,用余光观察他的神情。

玛尔凯路斯显得很激动,他被斯特拉波一番话完全打动了。只见他咬着牙,看向尤利娅的方向,目光闪烁着少见的真诚。

尤利娅:“……知道了,谢谢您的劝导。”

斯特拉波:“想象一下吧,二位身上都流着尤里乌斯的血液。二位都是伟大的恺撒的后代,神圣的奥古斯都的继承人。二位将来的孩子,一定前途不可限量。您二位的婚姻与生育,一定程度的关系着罗马的未来。我并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事实。先辈一生奋斗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基业,若是没有继承人,将功亏一篑。作为国家机器的一个轮轴,也必将出现松动。这将是何等的危险和残酷的未来呢?”

斯特拉波走了,玛尔凯路斯留了下来。

尤利娅把凳子搬到离他最远的地方,缩在角落里,一搭没一搭的画着给某位军属的肖像画。

玛尔凯路斯欲言又止的看了一会,意识到尤利娅决心无视他的存在,只能无奈的离开。

不过他没走,而是转道去了厨房,和埃西比等几个奴隶聊天打听她的喜好。

奴隶们对主人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吓,纷纷趴跪在地上。

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原地,是安珀。

他对上玛尔凯路斯的目光,缓缓的站了起来,行了个礼。

玛尔凯路斯疑惑的看着他:“你……”

……

讨好女人算是他的拿手好戏,尤其是斯特拉波还给了他很多提示。

他的表妹确实很特别,不是那种俗套的财物或者玩具能讨好的。她喜欢证明自己,喜欢别人夸奖,希望展现她对男人的事业有帮助,是不可被忽视的。

“这是好事,玛尔凯路斯!”走前,斯特拉波和他单独谈话,“有个聪明的妻子管家,你就不用专门找个希腊奴隶了。她喜欢表现她的才智,那就给她机会。只要她愿意为你生儿育女,这些都无所谓。当然,重要的公务你可得自己处理,千万别让她干涉。”

玛尔凯路斯:“谢谢你,斯特拉波。你的建议很实用。”

斯特拉波:“我多希望我妻子能欣赏我写的诗歌,可惜啊,她是个文盲。”

斯特拉波见他听话,继续手把手的指引他怎么“讨好”他这位“个性独特”的妻子。

“让她尽情展现自己的才智,既然她愿意。”斯特拉波把一叠厚厚的账册卷轴放在桌上,“她想算账,我这里有数不清算不完的帐。”

算到吐,估计小丫头吃不消就要放弃了。

“学医,没问题。神圣的奥古斯都唯一的女儿,想学什么都可以,有什么不行的呢?”斯特拉波对玛尔凯路斯摇了摇手指,“你不要把她当一般女性看。她父亲可是奥古斯都。你越把她当一般女人看,她越愤怒。她急于证明自己像父亲一样与众不同。”

玛尔凯路斯乖乖点头。

他之前试着派人送了专门制作的写作与绘画工具,尤利娅没有拒绝。

至少没有丢到地上,而是好好的收了起来。

看来这个是奏效了。

“喜欢骑马,当然欢迎。我可和一般贵族不同,我认为强壮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才更强壮,”斯特拉波把崭新的马具放在玛尔凯路斯面前,“而且,长期骑马的女人都有非常漂亮的细腰。顺带一提,你可以抽空带着她去附近郊外跑跑马,别总让她待在小房子里,会受委屈。”

玛尔凯路斯:“好。”

安珀跟他提过,尤利娅对骑马有种执念。这倒是可以考虑。

斯特拉波:“喜欢研究天文地理还是数学?来来来,阿格里帕从小就喜欢这些,他特地告诉我他把这些参考书都放在哪。你找人抄一份给她带过去看吧。”

玛尔凯路斯:“好。”

斯特拉波:“你可以鼓励她写书。要是真能写出一两本颇有见地的著作…我可以帮她出版。咳咳。”毕竟他有时会偷偷出版自己的书。

玛尔凯路斯不断点头。

斯特拉波:“你说这些内容有些你还没她学的好?那更好了。你找她请教,她若是愿意教你,你们关系岂不是拉近一大步?你要学会有技巧的吹捧她的才华和智慧,久而久之,她可能把你当知己看待,你的继承人就指日可待啦。”

玛尔凯路斯:“……感觉有点难。”

斯特拉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玛尔凯路斯,别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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