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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赖天阳终于从教 孟才子突然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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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浓荫,时至小暑。山清水秀的富河村呈现出一派盛夏迷人景色。

村后的山岭上那漫山遍野的油桐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景;山脚一片正在灌浆的稻田长势喜人,许多辛勤劳作的人们正在忙于田间管理;沿河湖地的奈李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河道里的风吹过,果子在向人点头致意。特别是那条如同玉带一样的富水河,它总会给流过的地方平添一些灵动的风景:此时,悠悠白云倒映碧绿的河中,构成一幅绝妙的图画,河边的埠头有洗衣的村姑和不时去舀水做饭的人们,给这自然的美景又增添了一丝灵性。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这可算是富河村美丽风景的写照。或许是零距离的接触产生了审美疲劳的缘故,也或许是生活贫穷和物质匮乏窒息了审美的感觉,生活在富河村的人们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相反许多人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也开始随着打工潮涌向广东和江浙一带。那年头,人们最向往的地方是深圳,似乎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对生活在乡村的人们来说总是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村里如果谁家有人在深圳打工,那也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其实最让人羡慕的是家人会隔三岔五的收到外面寄来的汇款。那时,在沿海的一个打工妹的收入让内地一般的工作人员都望尘莫及。

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也有的人出去后流落街头被收容遣送或身无分文沿途沿路乞讨,还有的女孩出去从事服务行业。比如孙家湾的孙有文老先生的小女儿孙映雪跟孙中第出门打工,去了深圳就很少回来,村里也没有其他人和映雪在一起。今年春节,她拖着一个密码箱,浓妆艳抹衣着光鲜婷婷袅袅地走在河对面渡口的小路上,村里在河埠头洗衣服的一堆女人先是看了半天,没认出是谁,最后是易弦认出了她。旁边有个妇女说,听说她是在外面做“三陪”哩,怪不得打扮成这副模样。这原先村里人只是猜测,孙映雪一回来,似乎印证了她在外面堕入风尘的传闻。

但是,村里还有一件事也让老先生没有面子:那就是赖天阳读完电大后在阳辛街修起了电视,这让起先说赖天阳上的电大原本就是“修电视大学”的村民很是自鸣得意了一阵:你看,我说这电大是修电视的,可孙老先生非说是当老师的,看来,他老人家说话没有什么见地,可能是老糊涂了。

由于这两件事,孙有文很少没有在村里公开露面了。尽管他是读过经馆,受过《四书》《五经》子曰诗云的熏陶,似乎对当今的世事人情有点看不透了。

可是这一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先生早早地坐到了赖支书的杂货铺门口,似乎他又有重大的消息要发布。

“我就说过,赖天阳电大毕业出来是当老师的,这不他今年就要去教书了。”孙有文一看四周已围了一圈人,就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这是真的吗,不是有人说电大出来是修电视的吗?怎么要去教书了呢?”

“那都是瞎说的,哪有大专生修电视的,这孙有文老先生说的话能有错吗。”

“那他不修电视了,我家的电视坏了,我还说这几天送过河去了。”一个村民急着说。

“要修得赶紧,我家天阳调令都下来了,马上就是国家老师了。”赖支书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他在暑假四处活动,终于把赖天阳分配的事情给落实了下来。

“赖支书,那恭喜你了,你家出了个教书先生。”村民们恭维着支书。

赖支书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顺手在店里拿出了香烟开始分了起来。自然,他的第一根烟是敬给了孙有文老先生。

接着,孙有文告诉大伙儿,孟家庄的孟峰也分配了,和天阳都分到了石牛镇的一个中学。黎小牛则分到了富川县刑警大队。其实孟峰和黎小牛的分配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都是该干么干么去了。

可最后,有个村民说在武汉当“扁担”的老孟头回来了,他儿子孟峰想去打工,老孟头急得不得了。孟家村的孟峰大学毕业放弃工作要出去打工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富河村和附近的十里八乡传播着。这件事在富河村引起的震动一点都不亚于当年孟岩考上研究生!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孟家庄的孟峰的确是要出去打工,他和天阳分在一所学校,可能是嫌弃那地方太偏僻了一点。”孙有文在一旁附和道。

“起先不是说孟峰分在县完中的吗,怎么分到乡下来了呢?”一个村民说。

“哼,以为上了个大学就能上天啊,这年头没有啥背景还想留城,那不是白日做梦!”赖支书道。

“说的也是……”大家附和着。

上大学是为了什么,说现实点不就是为了跳农门能端上公家的饭碗吗?放着公家的铁饭碗不端,而非要像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一样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这的确让村民难以理解。

最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的还是孟峰父亲,老孟头一开始就反对儿子南下打工,他想当老师捧铁饭碗这是他这辈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如今儿子要舍弃这个铁饭碗去打工,他委实是想不通,总之是一百个不同意。几天来老孟头寝食难安,很想儿子能回心转意。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工作就不要了吗!眼看学校开学了,儿子却还待在家里,村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读大学出来,不说留在省城,至少应该留在市吧,怎么就分到乡旮旯里去了呢。”

“工作都不要了,要出去打工,大学不是白读了吗。”

“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说不定还会弄得扁担无扎——两头失塌,这孩子将来会后悔的。”孙有文老先生就说。

孙有文老先生的话传到老孟头的耳朵,他更是坐不住了,他打算去学校给孟峰联系工作的事情,但被回家的大儿子孟岩给说服了。已经在读研究生的孟岩说现在观念要改变了,人才的流动是大势所趋。老孟头虽没读多少书,但在他的心中研究生儿子说话应该是靠谱的。

孟岩这天回来的时候,刚好经过赖天阳家的杂货铺,孙有文老先生看到了他,孟岩居然主动打招呼,老先生站了起来:“孟岩,你回来了,难得啊,都是研究生了,在过去就是进士了,那可是要放任一方官员的。”

村民们从老先生的话语里面掂出了孟岩的分量,许多人想跟他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赖支书则亲自拎了把椅子给孟岩,孟岩对支书说了声,支书你也坐,就坐了下来。赖支书挨着孟岩坐了下来,许多村民见支书和孟岩俩人坐在一起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一年,还是大集体的时候,家里吃盐的钱都没有了的老孟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在已经封山育林的后山上偷了几根树,人刚走到后山引水渠的油桐林,就被巡山的赖根正抓住了。赖根正当时是民兵连长,年轻气盛,任凭老孟头怎样的告饶,硬是把他给抓到了大队部。先是在大队部批斗,孟岩至今还记得那挂着毛**巨幅画像的大队部里,父亲在那里蜷着一团。接着是罚款放电影。就在晚上全村人看电影的当儿,孟婶拎了瓶敌敌畏在村里打谷场上就喝了,好在抢救及时,送到镇卫生院洗了胃后总算是保住了命。但从那以后,两家人也就扛上了,十几年老死不相往来,关系直到孟岩考上大学才解冻。现如今,瞧着这当年有着宿怨的老孟家的读研究生的大儿子和赖支书这样坐在一起,村民们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却也很想听听他们到底谈些什么。

但也有些村民觉得他们一个是村里的“最高首长”,另一个是村里有着最高学历的“孟才子”,坐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孟岩一开口也没说什么,也只是唠唠家常,说说庄稼的长势,他说的内容和别的村民也别无二致。最后,孟岩很自然地说到了曾经和他是同学的赖天阳。赖支书其实觉得自己儿子不如孟岩,很不情愿在公众场合把儿子和孟岩拉扯到一起。东西的好孬是经不起比较的,就像丑女和美女拢了堆,谷子和稗草长在一起,那总是相形见绌的。

“你和天阳都是我的学生,你们发蒙上学的时候,俩人是坐在一起的,成绩都不相上下,我至今还记得啊。”就在赖根正想岔开话题的时候,孙有文开始怀旧了,他教书时的老学校的校址就在这脚下,赖根正的这间房子正是他当了支书后在这变成废墟的老校址上建起来的。

“是的,孙老师,那时候你对我特别的重视,我和天阳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班长。”孟岩笑着说。

提起往事,孟岩何尝不记得那些难忘的岁月。

那一年,他和天阳并列考了第一,可天阳身上穿了一件赖根正犒赏的崭新大衣,自己却不小心把学校发的奖品一支钢笔搞丢了,却被父亲打了一顿。

还有一次,他和赖天阳在操场上的篮球架上玩,赖天阳在下面抓住他的腿给别在了柱子上,痛得撕心裂肺的孟岩下来就是给了赖天阳一拳,可天阳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书包里拿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套着螺帽的螺杆朝他的头上敲了过来,正好敲在了他的头顶上,当时那个血啊,流得满脸都是。孟岩捂着头顶哭着往大队部旁的村卫生室里跑,可村卫生室的赤脚医生都出去巡诊去了,紧闭的大门上方的白粉底上是“奋发图强”几个冰冷大字,此时正冷漠地看着害怕得绝望地哭泣的孟岩。

后来,孟岩被闻讯赶来的奶奶拉回家用揉碎的干枯葫芦叶捂住了伤口,这才止住了血。赖天阳的奶奶则摇动一双小脚,一脸的歉意,手里拎着一个小鼎罐,里面装的是鸭蛋汤。头上缠红领巾的孟岩咂巴着啜饮着这难得的美味,不一会儿的功夫,小鼎罐就见了底。

孟岩如今提起赖天阳其实除了念旧,最主要的原因是赖天阳现在和孟峰分在同一所学校。孟岩这次主要是为孟峰就业的事情回来的,他很支持弟弟南下,因为现在人才流动已成一种趋势,不过要改变“铁饭碗”这种传统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首要的任务就是做通父亲的思想工作。这时,远处的大路上来了两个人,正是赖天阳和孟峰。

“哥,你回来了。”孟峰擦了擦脸上的汗,手里拿着一本书扇着风,绾起裤脚便坐在杂货铺门前的石板台阶上。这时,赖天阳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稍微推辞了一下就仰头喝了起来。

“孙老师,你也喝一瓶吧。”赖天阳又拿了一瓶给孙有文,他一向对孙有文比较尊重。孙有文指了指自己自带的水杯,摆了摆手说不需要。于是赖天阳把水给了孟岩,孟岩说了声谢谢,顺手把它放在了台阶上。在孟岩面前,赖天阳一直有点自惭形秽,不过,现在他好歹分配成了国家老师,他失衡的内心还是有所平复。

“天阳,工作落实好了吧?”孙有文很想当着许多村民的面再次证实他当年所言非虚。

“好了!我今天和孟峰都去学校看了一下,校长和主任对我们可热情了,全校的老师把我们算在一起,总共只有三个是大专毕业的。再过一阵子就要开学了。”赖天阳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子咣当一声扔到路边上,瓶子刚好滚到一个村民赶紧去捡了起来,而孟峰喝完的瓶子早就攥在了他的手中。

捡瓶子的村民叫赖阿贵,是赖支书的堂侄子,因身体带有残疾,年过四十还是光棍,在家里也不受待见,穿的是破衣烂衫,吃的是残羹剩饭,时不时还会挨上一两顿打。

“阿贵,你又在支书门口捡瓶子,等下赖婶就来了!”说话的村民看得出来,赖天阳是故意把瓶子扔给阿贵的。平日里,门口的瓶子,精打细算的赖婶是不允许别人来捡的。

“这下好了,赖支书,你家天阳总算是当先生了。”孙有文这话其实是说给旁边的村民听的。

“是啊,读了这么多年书总算是出了一点功果。”赖根正其实此时,巴不得孟岩和孟峰两个走掉,这俩人如今翅膀硬了,坐在这里像是示威一样,特别是孟岩,他不走,旁边的村民都像看一个稀罕物件一样瞧着这十里八乡远近知晓的大硕士。你看那个捡瓶子的赖阿贵,嘴角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孟岩,好像他说话和举手投足都和常人不一样。

“孟岩,你这次怎么有空回来?听说你支持孟峰出去打工?”走了长路热得不行的赖天阳稍做喘息对着这昔日的老同学道,他也不坐,只是站在那里,拿出一根烟吞云吐雾旁若无人般抽了起来。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赖根正已经在瞪他,可能是嫌他抽烟,也有可能是觉得他多事。可没想就是赖天阳这句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兴趣,大家都侧起耳朵,想听听这大硕士对眼下这“大学生打工”有什么高论。

“是的,我支持他南下,人不光要读书,还得有社会阅历,出去闯一闯有什么不好。再过十年高校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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