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一时半会就是叫不醒他。
“老孟头,孟峰现在应该毕业分配了吧?”上官致远说。
“是的,不过他分配得不是很好,是到一个山区中学教书,那地方我知道,年轻的时候,去那里扛过原木,是个一脚跨两省的地方,过去就是江西的地界了。”老孟头说到这里,不由是叹了一口气,“他说要去深圳打工,你说这大学读出来去打工叫什么事啊。”
正在老孟头在发牢骚的时候,孙中第醒了过来道:“今天真是喝高了,老孟头,你说孟峰去深圳打工?那也没什么,现在南方都在搞开发,在那边的工资可高哩。干一年可抵得上在内地工作四五年,人一生不就是工作二三十年吗,在那里干五六年就抵得上你工作一辈子,你说是哪划算?”
“问题是在外面工作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家里这份工作也不能丢了,丢了不是大学白上了吗?”
上官致远这时见孙中第完全醒了,便说时间不早该要回去了。于是两人回到自己的出租房里睡觉了。
黎明时分,上官致远早早地醒来了,他拿起了自己的扁担站到了多福路的商厦前,把手中扁担靠在灯柱上。孙中第说他今天想休息一下就没有出来了。这时,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城市也渐渐从氤氲的雾霭中苏醒过来,露出它本来的面孔。大街小巷马路天桥上的人流渐渐地多了起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存本来是人的第一要务,痛苦得早已麻木的上官致远似乎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繁重的劳作。
不知道接了多少单生意后上官致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这时,孙中第一本正经地说。“致远,我要跟你说件事,在湖北医科大学念硕士的孟岩哥来过了,他说孟峰被分配到石牛镇的一个山区片中教书,有点不想去,打算出去闯一闯,想找个人给孟峰代课。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那你没想去啊。”上官致远随口道,那天也听老孟头提过,当时没在意,不承想孟峰还真想去打工。
“我呢,心早野了,已经和书本无缘了,我觉得你还是挺适合的,你这人天生有读书情结,去教书比待在这工地上强。现在我要去跟舅舅跑长江的话,你一个人没个伴待在这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孙中第说,接着又补充道:“你提前退役回来我也跟孟岩说了,他说与其找别人代课不如找个熟识的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再说,老孟头不是已经看到我了吗。”上官致远听了孙中第的话便同意了。
但在临走他前决定给米琼写封信,就这样晚上干活累得腰酸背痛的上官致远跑到工地上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给米琼写信。整整一个晚上,他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写着写着眼泪就出来了,滴落在纸上。写好后他把一张在八楼的楼顶照的相片放了进去。
上官致远把信写好后,孙中第也要走了。他的舅舅在孝感航运管理站工作,经常驾着大货轮跑长江,前不久,孙中第的表兄写信来让他去,并约定明天船在汉口粤汉码头靠岸,让孙中第在那里等。
第二天,上官致远去粤汉码头送孙中第,并连带去发信。孙中第说:“致远,要去代课就赶紧,现在都开学了。到了江苏我会写信给你的……”
船开了,上官致远眼看着那艘满载着大米开往江苏货轮在宽阔而混浊的江面上渐渐地远去,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离别的惆怅,转身的时候,猛然看到码头上立着一个女孩孤单的身影,原来那是工地的黄陂妹。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那句脍炙人口的古人诗句不由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