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虹桥边卖吃食已有好多年了。糖水、馄饨、水饭,什么都卖。隔壁铺子换了一批又一批,孩子长成了少年,情窦初开者为人父母,生老病死来来往往,我家铺子却仍屹立不倒。要我说,我老孙家这招牌,再开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今日本是寻常的一日。我好好地做着生意,正低头收拾碗筷,突然听见有人沉声问到:“刚才可有个绿衣姑娘过去了?”
在这打听人也是常事,我先抬了头瞧,却是一惊——
来人壮实得很,穿一身华贵衣物,腰间挎了大刀,怎么看都不是好惹的份。只是乍一看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他说的那绿衣姑娘,我倒也有印象,就是方才来买糖水的,那位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嘛!但面前人看着来者不善,我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这时,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矜贵又有些不耐的声音:
“彭尖,如何了?”
那壮汉恭敬转身,小声对来人说了几句。我顺着看过去,腿就是一软:这这这,这——不是神通侯吗?!
神通侯那身金绣衣服太过惹眼,我以前曾远远瞧见过,就再没忘记。眼前他听了那壮汉言语,皱了皱眉,微移目光,看了我一眼。
只是普通一眼。
我却刹那觉得后背发凉,一时什么隐瞒的心思都没了。我磕磕巴巴说那姑娘刚来买了糖水,买完就往桥头去了,之后我也不知。那壮汉又问方才是否有人同姑娘一起?我战战兢兢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有人叫住了她,但之后如何我也没有再看。
我也不知这回答他们是否满意,心提到嗓子眼等壮汉又回头小声与神通侯说话,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昨日听衙门当值的外甥说,神通侯杀了好些江湖人,连神侯府都惊动了,他若不满意……
半晌那壮汉又走过来,留了几片金叶子,说如果那姑娘以后再来买糖水,就用这金子来抵。
说罢,便随着神通侯的车架悠悠离了虹桥。
我这时才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拿起金叶子瞧,每一片都精致闪亮。这能买多少年的糖水?……
回想刚才种种,神通侯的人从头到尾也没说什么重话,却威压至此,当真唬人。
我不禁也有些好奇:所以那绿衣姑娘,到底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