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予准备出门。
她才来海市一个星期，什么生活用品都没置办，刚好趁着周末，去商场买点日用品，顺便给杨芬买点海市特产寄回去。
她住的公司宿舍位于海市市区，附近有一家大商场，近到走路5分钟就能到，虽然是周末，但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天太冷的原因，大家都更愿意窝在家里。
周清予先去逛了生活区，买好了常用物品，又转去负一层的特产区，买了几样著名的海市特产，这么几圈走下来，也快到中午了，肚子里隐约有些饥饿感，她想着等会儿去菜市场买点青菜火腿，随便下个面条。
就在她拎着袋子，准备去坐电梯时，冷不丁听到有人叫她：“周清予？”
一回头，周清予不免惊讶。
是沈思年。
才短短两天，她们就连续碰到两次，这让她不得不感慨，这是什么缘分。
沈思年今天穿了白色大衣，整个人站在那儿，亭亭玉立：“这么巧啊，你也来逛街。”
“对啊。”周清予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饭？”
似乎猜到她会推辞，沈思年笑笑：“上次在便利店，你先是借了创可贴，还请了咖啡，后来又在微信上坚持把那200块钱还给了我，不回请一次，我心里过意不去。”
“况且，我是真的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最后我承认，拉锯战我打不过你，投降。”
周清予成功被她逗笑。
两人选了一家港式餐厅，饭点时间，倒不是很吵闹。
周清予才注意到沈思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微有些错愕，心想她看起来才20多岁，没想到已经结婚了，脑子里又跳出来那天来接她的高大男人身影，又觉得两人莫名的相配。
“对了，还没问过你，在哪里上班呢？”
“帝倾杂志。”
沈思年眼睛一亮：“原来你是帝倾的员工啊，还以为和我一样，是去找秦雅阁谈剧本的。”
周清予也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是，我听说你是“思甄影视”的老板，谈剧本这种事情，也需要你亲自出马吗？”
沈思年无奈摊手：“没办法，秦雅阁最近火，公司也想借她这股人气，给最新作品推把力，其他人谈不动，只能我来试试，结果，你也看到啦。”
听到“秦雅阁”这个名字，周清予不由想到杂志封面还没搞定的难题，愁上心头，忍不住叹气。
“唉，连你都会被拒绝，更何况我们，去找她谈封面拍摄的事情，更不可能了…”
“杂志封面？”
周清予和她简单说了帝倾想邀请秦雅阁上封，却屡次被拒的大致情况。
沈思年手托下巴：“我大概听懂了，这个所谓2月刊对你们杂志很重要，但秦雅阁一直都不愿意，你们就只能不停求她。”
“是这样。”
“一定非她不可么？”
“啊？”
“难道除了秦雅阁，全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代替她上封的人吗？”
周清予有点懵，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是啊，就只能选秦雅阁吗，为什么不试着找另外新的人选？
不过她很快又泄了气：“连请秦雅阁都困难，更何况是比她更红、更大牌的人呢。”
沈思年见她一脸愁容，也不禁皱眉，这时放在桌子左侧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思年接起：“喂，对，我在吃饭…下午可以过来啊，我们也好久没聚了…嗯，晚点碰头，拜拜。”
周清予见状，觉得不好再打扰人家：“你先去见朋友吧，这顿饭谢谢请客，下次我再….”
“等下！”沈思年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打断她。
她眼睛闪着光，对周清予摇摇手机，笑得狡黠。
“一定非秦雅阁不可吗？”
***
周末很快过去。
等周一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周清予发现大家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似乎在谈论什么。
她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刚准备开电脑，陶陶凑过来了，声音压得很低：“哎，听说没，季总好像出事了。”
正准备按电脑开机键的手蓦然顿住。
“出事？”她没察觉到自己的语调在微微发抖。
陶陶倒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继续说着：“听说是出了车祸，具体伤得怎么样不清楚，不过有些人现在是急得火急火燎，据说黄总监电话都打了十几通，可惜......哎，小心！”
陶陶一把挪过即将被水浸透的电脑，周清予也反应过来，赶紧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掉桌上蔓延面积越来越大的水流。
“大清早你发什么呆呢！”陶陶抱着电脑，忍不住问。
她摇头：“没事，就一时走神。”
把电脑递还给她，陶陶啧了声：“接下来，大家日子不好过咯。”说着，她努嘴示意周清予往门口看。
黄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办公室，脸色沉郁。
她语气冰冷，眼神一片淡漠：“你们三个，三天内搞不定杂志封面，马上走人。”随即转身离开。
倪孝放下手里的相机，疑惑问道：“黄总监说得三个人，也包括我吗？”
陶陶一个白眼丢过去。
“我说，这个女人又在发什么疯，因为季总不接电话，就立马迁怒于我们，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周清予拉了下她衣袖，毕竟在办公室，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陶陶一副彻底摆烂的姿态，双手枕在背后：“我躺平了，反正秦雅阁是搞不定，坐等三天后被开除。”
倪孝摆弄着相机，摇头：“既来之则安之，可惜季总不在，不然也许我们还有机会......”
三天后要走人......季莫庭出了车祸......
种种事情接二连三砸来，周清予觉得心头似乎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
别墅的管家在和季莫庭汇报完摔坏的手机会在今天下午修理好送回来后，正准备关门，却被拦住。
管家一看来人，稍弯腰：“莫渊少爷。”
来人声调清朗，语气自有一股漫不经心：“我来看望尊贵的领导。”
季莫庭不为所动，似乎对他所说的话习以为常。
季莫渊和季莫庭长相有几分相似，身材高大，不同的是，季莫庭沉稳内敛，而他身上有股不羁的气质。
季莫渊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眼神瞟过季莫庭胳膊上包扎的纱布，感叹：“我说，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开车十几年的老司机，竟然还会出车祸？”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季莫渊毫不在意对方的嫌弃：“对了，最近我也有点忙，所以一直忘了问你，怎么没去欧洲了？去欧洲不是你之前一直在筹划的目标吗？”
季莫庭没说话。
“你别告诉我，你不打算去欧洲了？”
“嗯。”
季莫渊眼睛睁得老大，他猛地坐直，语气是不可置信：“所以，你要和赵家联姻？”
季家老爷子，在很多年前，就和海市的赵家，订下了联姻的约定，即以后季氏的孙子，要迎娶赵家的孙女。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约定，那就要追溯到多年前，季氏遭遇经济危机，赵家雪中送炭，由此促成了一桩“佳话”。
“我可提醒你，老爷子对这桩婚事是势在必得，而且我听说，赵家孙女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估计正盘算着让你们见面的事情，如果你再不走，可就真逃不掉了。”
“谁说我要逃？”
季莫渊迷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娶赵家孙女？那你之前明明还......”
“你可以走了。”季莫庭打断他。
“太无情了你，这么对待一个好心来看望你的人。”
季莫庭抬眸，语气平稳：“对比你之前闹出的那些事，我觉得这不算什么，至于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看到对方的表情，季莫渊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他很识时务地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这个，兄弟之间，就别这么见外了，我发誓，没有下次！你也知道，女明星都那么漂亮，她们既然自动送上门来，我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我保证，就是只吃了几次饭，还有上次她住院，突然打电话让我过去，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季莫庭神情没有波动，语气凝重，吐出来的字莫名带着几分冰冷。
“第一，你们后续要不要见面，我不关心。”
“第二，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和她有关的新闻中，再出现”季”字。”
“最后，她只是在利用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季莫渊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撑不住了。
***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虽然黄曼放话让她们几个三天之后走人，但不代表工作可以不做。
周清予一直心神不宁，从听到季莫庭受伤的消息开始，她的大脑仿佛就进入停机状态，双手不停在键盘上打着字，可等回过神来一看，写得都是前后不通的废话。
她自己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根本没办法接着工作，想到这里，她站起来，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杯咖啡，顺便去透透气。
把咖啡豆放进去，周清予启动咖啡机电源，走到一旁的窗边，看向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不久之前，也是在这里，季莫庭对她说得那句“放点糖，咖啡很苦。”
季莫庭，好像，也不是那么冷漠......
咖啡机发出一连串“嗡嗡嗡”运转声，提醒着周清予，咖啡好了。
她望着窗外，入眼之处，是奔流不息的车辆，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驶入不远处的隧道入口。
这种速度，在漆黑的夜晚，会不会很容易出车祸......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慢慢伸进口袋，拿出放在里面的手机。
点进那个熟悉的界面，所有的信息还是停留在她前两天发的那条。
【季总，我们要不要重新约个时间，再去见下秦雅阁？】
这条信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某个瞬间，她突然觉得这条信息有点可怜。
身体比大脑更容易受本能驱使，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重新输入着，想来想去，编辑好又删掉，就这样反反复复，到最后只独留。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