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三个多月,连带着参与审讯同时还不忘支教,学警们虽然兴致高昂,但生理上的殚精竭虑还是令大家有点吃不消。
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村子里该抓的抓,该死的死,学警们这段日子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了下来,这不,刚一入夜宿舍里便鼾声四起。
高聪睡觉轻,愣是被一波接一波的呼噜声给震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懊恼地坐起身来,窗外狂风呼号,卷起小石子刮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高聪觉得有点冷,想去喝杯热水,然而刚一抬头却让她发现了孙乐梅空着的床铺,她原本没当回事,只是自己走到窗边,可正要端起暖壶时,却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向田野方向跑去,高聪一愣,“那不正是孙乐梅吗?大半夜的她干嘛去?”。
看到对方消失在了夜色里,高聪喝了点热水就躺回到了床上,可是不知怎的,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了,终于高聪爬起来,抓了件衣服就顺着孙乐梅刚才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大半夜的,不在宿舍睡觉,这是想去哪儿啊?”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正背着行李准备离开村子的曾力强脚下一顿,他转过来望着身后的来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不是孙警官嘛,您没在寝室休息?”
孙乐梅笑了笑:“睡不着,出来走走,你背着包这是打算去哪呀?”
曾力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回答孙乐梅的问话。
“曾老师现在已经是村子里解救小女孩们的大英雄了不是吗?难道不应该留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大家的赞美吗,怎么反倒要离开村子呀?”孙乐梅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曾力强赶紧摆了摆手拍起了马屁:“我哪里算什么大英雄呢,这次的事情全靠孙警官指点我才能够逃过一死,真要说功劳,那也都是孙警官的,我享受什么赞美呀!”
孙乐梅摇了摇头笑着说:“哪的话,曾老师因为提供了许多录音,帮助警方锁定嫌疑人,也帮助法院拿到了可以给那群畜甥们定罪的证据,这份功劳让你作为警方线人不但没有被起诉闝歼幼女,还获得了好市民的嘉奖。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跟过街老鼠一样要逃窜啊?你放心,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你之前欺负的胡小兰也已经住在调查组哪里,准备交接给福利署了,现在,整个村子里,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不是吗?”
曾力强听出孙乐梅阴阳怪气的语调,低下头再一次保持了沉默。
孙乐梅突然拍了一下巴掌惊呼到:“啊!我明白了,我听你们班的人说,你申请了转学!哦不不不,不是你要转学离开示范大学,而是你以承受不了那么多罪恶为由,要求重新换一所偏远小学支教,转变一下环境,放松心情,对吗?”
孙乐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而你们学校的老师,都以为你是单纯的学警线人,以为你近距离接触这些罪犯,受了很大的精神打击,所以很快就同意了你的申请,对吗?”
曾力强见孙乐梅已经知道了自己申请换学校的事情,终于也不再隐瞒:“没错,现在村子里的坏人都已经被抓了,我自己也是大难不死,所以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的确也因为这件事情深受震撼,所以才跟学校申请了转学,不可以吗?”
孙乐梅静静地看着他,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深秋的夜晚,风冷嗖嗖地在田野上呼号着。
曾力强望着孙乐梅的表情,心里发怵,脚下忍不住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
孙乐梅只是看着他,亦步亦趋地跟了几步。
终于,曾力强忍不住了对她大喊道:“你有完没完了?跟着我做什么?我都跟你发过毒誓,也跟调查组的警察们发过毒誓,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小女孩了!我就是一时冲动而已!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孙乐梅眼角下的肌肉微微颤动着:“放过你,可以。”
曾力强一愣,还在纳闷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时,只听“当啷”一声,一把匕首被丢到了他的眼前。
曾力强颤抖着双唇,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让我放过你嘛,可以啊。刀给你,切掉你底下的东西,我就放你走。”孙乐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不急不缓,但是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压。
曾力强脱下了背包丢在一边,上前捡起了匕首。他轻轻摩挲着匕首的刀刃,沉下声问道:“你始终都不肯相信我,是吧。”
孙乐梅又笑了:“我相信啊,你只是一时冲动嘛,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事到如今了,你还是死不认错呢。”
曾力强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突然,他举着匕首冲向了孙乐梅:“臭婆娘坏我好事,我今晚就要你的命!啊——”
孙乐梅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只等曾力强近了身反手一个擒拿抓住他刺过来的手腕一扣便将他顺势掼倒在身下,一直膝盖顶在了他的背上。
曾力强的手被反锁在背后,不仅使不上力,还被扭得生疼。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越说越难听,但是孙乐梅却一反常态地冷静。
“我说了,留下你底下的东西,我就放你走,你要不想失去底下的东西也可以,那就留下你的命来。”
孙乐梅从他手里拿过匕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我还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x你x!你他x的是不是疯子?啊?为什么就死盯着我不放?为什么?!”曾力强奋力挣扎着,试图把孙乐梅从身上掀下去,但是任他怎么挣扎都依然徒劳无功。
曾力强开始求饶:“我求求你了,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刚才说我一时冲动,那只是我好面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已,但是我心里,我心里已经深刻的意识到错误了啊!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你知道吗?审讯的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真的不能明白,你看上去也不是一个泯灭良知的人,可是为什么,遇到性的问题,你就突然根本不能够做个人了呢?
不只是你,你也好,其他人也罢,总之,所有的和你有着一样癖好,甚至根本没有这种癖好的人也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下手?或者,为什么要对其他不同意和你们发生关系的人下手?
你们为什么用暴力,或者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手段去做这样的事情呢?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平日里白天看起来斯斯文文,正正常常,与我们无异的人,一旦在性行为上,就突然兽性大发,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了呢?
如果说,这是人的本能,那为什么女人从来不这样?
为什么女人不会去强迫未成年的小男孩,不去强迫其他人,不去闝歼不去□□呢?为什么她们同样也具有动物本能,可是她们却从来没有突破过人道的底线呢?
甚至,自然界的动物里,雌性也从来没有因为繁衍而去强迫任何一个雄性动物□□。
为什么人类男性,连动物雌性都不如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曾力强不知道孙乐梅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的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甚至还想让他来回答她的疑惑,他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不一样,我们生来就是被雄性激素和荷尔蒙牵着鼻子走的。况且,男人对女人是纯粹地征服和占便宜,因为我们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女人不同,女人如果强歼了男人,那么倒霉的难道不是她们自己吗?毕竟女人会怀孕,而生孩子有着致命的风险。”
“是啊,所以我慢慢也想通了,成年男人对成年女人的欲望,尚且都难以控制,都会随时随地会出现性骚扰和侵犯的情况发生,连你们自己都说了,你们犯错,都是因为怪对方穿裙子,怪对方穿的少,怪对方骚,可见你们根本不具备自控的能力,一点点外界的刺激便会令你们彻底失控,丧失理智。既然这样,你们干嘛还要出来招摇过市呢?如果一开始把你们关在家里,或者一开始把你们都切掉不就好了吗?
更何况,你这种癖好,面对的是生理上和智力上更加不匹配的儿童,你们想要对她们造成伤害而不付出代价则更加容易,因为生理的悬殊,你们作恶时也更不引人注目,所以你们成功实施犯罪的几率会更高。
但比起其他成年男人来说,更糟糕的是,你们这种癖好,是无法更改的。如果把它比作一种病,你们的病甚至是无法治疗,也无法痊愈的。
而承载你们欲望的群体,甚至是不具备性同意的。这意味着,只要你们想做,就一定属于□□。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你们没有爱情,只有强歼。
没有两情相悦,只有诱歼。
更没有性同意,只有闝歼。
想要根除这种对于孩子们的伤害,唯有阉割你们,或者杀掉你们,除此之外竟然别无选择。
你知道吗?这三个月来的口供有多么触目惊心突破底线。我真的思考了很久,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应该有你们的存在。无论你们是受本能支配也好,是受激素刺激也罢,是荷尔蒙的作用也无所谓,
总之,你们必须死。想
活命,就要交割掉你们的欲望。
否则,你们只要存在一天,就永远都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受害者会不停地涌现。”
“你,你要干什么?你真的要这样?你,你可是警察!警察啊!你知法犯法吗难道要?”曾力强知道孙乐梅已经认定了她的想法,他心里清楚,孙乐梅没有说错,可是让他白白地交出自己的命,或者交割掉自己的欲望,那也是万万不可以的!
“谁说这不是爱情啊?!”曾力强用尽一切方法,努力地为自己辩护着,“男人的爱情,就是想睡了对方!所以,我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又有什么错呢?我只不过是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喜欢的女人年龄不同而已!
但年龄问题,也是因为各个地区和时代的官方界定不同啊!你瞧,古代的童养媳,很小就开始和她们的丈夫同房了!有多少成年男子的妻子和妾室都是未成年的!换句话说,如果今天的政策变了,下调了女性的性同意年龄,下调了女性的结婚年龄,那我还属于犯罪吗?当然不属于了不是吗?”
孙乐梅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厌恶,她把匕首贴紧了曾力强的脖颈:“我就知道,你们永远只会找借口,而不会认为是自己有错。别忘了,我们国家的法律,还没有下调性同意年龄,也没有下调结婚年龄呢,所以你的行为,依旧是,死罪!”
“可是!”曾力强据理力争,“可是,调查组并没有把我送上法庭不是吗?法官没有判我的罪!我并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是你在这里滥用私刑!不对吗?”
孙乐梅顿了顿,手里的动作迟疑了。
就在这时,远处依稀响起了高聪的声音:“孙乐梅!孙乐梅!住手!停下,快停下!”
高聪顶着狂风,大老远寄看到了孙乐梅,待辨认出她的动作和意图后,高聪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踉踉跄跄地向孙乐梅跑来,努力地向她喊着,希望能够阻止她,可是呼啸而作的风声始终还是将她的喊声盖了过去。
然而孙乐梅始终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听着这似是而非的喊声,抬起头望去,只见高聪正往她这边来。曾力强似乎也听见了高聪的叫喊,于是借机抬起头大声呼救:“高警官!高警官是你吗?快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