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瑕龇着牙警告兔子。
他吞吐一口气,用运化灵气的速度吸纳天地之间的妖气,此地妖气盛行,吸纳妖气的速度比他在族中聚灵阵吸收灵气的速度都要快。
燕无瑕乐观地想自己若是回不去了,假以时日修炼成一方大妖也挺好,还能罩着季禾点。
“呸呸呸,谁要罩着他。”燕无瑕抖抖耳朵。
兔子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兽,在它的认知中,只有大妖才能化人形说人话,这片森林深处好像就有一群狐狸。
它犹疑地抬腿,不知道该不该为了这口肉得罪那群狐族。
同样听到燕无瑕声音的季禾试探着唤道:“无瑕?”
“快把我的外袍收进你的储物袋里。”燕无瑕狐嘴吐人言,两个口袋里可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他丢了衣服都不能丢。
季禾捡起他残破得只剩两个口袋的外袍,担忧道:“你……还好吗?”
他听燕无瑕化形时的痛苦哀嚎不像假的。
燕无瑕甩了甩尾巴,感受铺天盖地往自己体内钻的妖气,轻松到:“好得很啊,早知道妖修这么简单,我早跟哥提了,做人真是太难了。”
要遵礼教守信泽、克己复礼努力修炼,不能玩不能胡闹不能捣乱等等等等……
燕无瑕眸子一亮,情绪高昂道:“我要做妖!”
“等一等,要不你先缓缓,听听你哥的意见?”季禾商量着劝道,就怕这孩子死心眼蒙着头往妖道上走。
据他所知,妖类修道比人修道困难多了,动不动就会被天雷劈死,否则燕氏先祖怎么拼着欺瞒天道的大罪也要将族人送去人修道。
“嗯……行吧。”燕无瑕嘴上答应着,可他早就试过了,就算停止吸纳妖气还是会往他身体里钻,只不过会比他自己主动吸纳速度慢些。
他好像没得选了……
不过这这件事没必要告诉季禾了。
那边的兔子已经纠结完,朝燕无瑕飞扑过去,妖界之中弱肉强食,吃了这只狐狸崽子再说。
燕无瑕还有些不太习惯用四条腿走路,慌忙闪避差点把自己绊倒,经过一阵狼狈的闪躲,他对身体的操控变得越来越熟练,很快就利用地形做出陷阱反咬了兔子一口。
兔子前肢吃痛,逐渐拉大身形,一时间各种树干倒塌断裂的声音响起。
花草树木以摧枯拉朽之势被碾压,一座小山在面前拉大,燕无瑕边跑边无措地望向季禾,怎么办,他还不会这招。
还是跑吧,燕无瑕当机立断,随便选了个方向逃跑。
兔子一蹦,巨大的阴影越过森林上空,落在燕无瑕前方,震落无数枝叶。
想必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它制造出的动静。
兔子甩出一双像藤蔓般灵活的长耳,一击接一击在燕无瑕停留过的地面砸出大洞。
燕无瑕毫不愧疚丢下季禾,这兔子是铁了心要把他吃掉再对季禾下手,他要把兔子引开,让季禾逃跑才行。
兔子只顾着追捕燕无瑕,全然忽略一边的季禾。
直到爆炸的冲击伤到它的皮毛,它才施舍了一点注意力给季禾。
季禾站在兔子身后不远,左右手一起开工,宛如天女散花丢出裹着爆破符的储灵石,一次性丢出几十颗再一同起爆,威力比零散爆炸大得多。
季禾朝准一个方向一顿乱扔,毕竟这么大的兔子,他闭着眼都能丢中。
兔子腾出一只耳朵朝他甩去,又被骨戒拦了下来。
季禾站在原地脚步都没动一下,手上忙得飞起。
兔子气得直跺脚,那边的狐狸崽子竟然趁它分心攻击季禾的时候调头跑回来咬他的腿,两只小蚂蚁好烦好烦。
爆炸声不停,兔子越不过季禾的防御阵法,也抓不住已经藏在自己毛发底下到处乱窜的燕无瑕,它一仰头,发出尖锐的爆鸣:
“吱——”
燕无瑕离得近,剧烈的音波震得他脑子一懵,眼前一暗。
季禾手上动作一顿,不得不停下来捂着耳朵,可那道音波捂住耳朵也拦不住,直直往脑子里刺。
兔子借机缩小,猛地冲向已经失去意识的燕无瑕。
“无瑕——”
季禾头痛欲裂,但他预想中的血腥没有发生。
只见一只手纤细葱白的手以肉眼看起来缓慢却不容兔子躲避的速度一把掐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这是谁家的狐狸崽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竟然被兔子追着撵——”女子说完,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一字一句一腔一调充满柔情媚骨,叫人身子都软了半边。
兔子在她手中吱哇乱蹬腿,还想用耳朵攻击,却在耳朵伸长的一瞬间被女子手上一用力捏断脖骨,兔子耳朵耷拉下去,尸体像垃圾似的被随手丢至一旁。
季禾定睛看去,一个皮肤白皙穿着轻纱的女子,白玉般的赤脚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燕无瑕,娇柔道:“这崽子不会死了吧。”
死了?
季禾心口一跳,顾不上头痛冲过去,呆呆看着躺在地上的狐狸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无瑕!”
玉姝打量着季禾,眼睫上下一扫,“你是……人类。”
她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似有愁绪道:“这么说,又有通道打开了。”
曾几何时,妖族与人类看到的天空同样湛蓝,末法时代那位自私自利的仙,只顾人族全然不管其它种族的生死,切断人间界与其它三界的通道,让她们永远只能对着灰暗的天空期盼一个是否存在的明天。
人类,真是该死啊。
只可惜他身上带着护身法宝,自己不能轻易伤他,否则激怒法宝另一头牵着的家伙就不好了。
玉姝俯下身,对着季禾面门呼出口妖气,蛊惑道:“告诉我,你们从哪边来的,通道在哪里。”
季禾精神一阵恍惚,朦胧之际看见燕微尘的脸靠近,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牛和蛇打架的地方。
与此同时,就在季禾没注意的角落里,海净莲丹心发出乳白光晕。
季禾脑子一抽,眼前像拨开迷雾般清明,再看哪里还有燕微尘,只有一颗长在人身上的白毛狐狸脑袋,尖腮嘴筒快捅到他脸上。
“在啊啊啊——啊?”他的音调宛如山路十八弯,最后弯成一道问号。
聊斋志异里画的狐狸头就摆在面前,季禾震惊过头眼里只剩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