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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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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回应“哪来的羹汤”,倒不是刻意装傻,而是因为习惯了当谜语人,所以下意识地反问,想让顾至多说一些。

如果在场的是旁人——比如今天下午来访的陈宫——大概会接过曹操递上的梯子,先露出一个深沉神秘的微笑,再信心十足地分析局势,激扬文字。

然而,曹操忘了,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寻常谋士,而是脾性乖张的顾至。

在听到曹操“哪来的羹汤,莫不是记岔了”的反问后,顾至点了点头,放松直起的半身,重新坐回支踵。

“确实记岔了。”

他敷衍地说着,当自己什么都没提。

曹操哽了哽,万万没想到顾至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想到他以往不同寻常的言行,又觉得方才的回应正合乎他奇特的脾性。

“方才不过是说笑。”曹操素来不是个薄面的人,当即改了口风,揽袖斟了一杯酒,

“先生猜得没错,我确实是为‘可能洒落的羹汤’而来。”

曹操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分为真,七分夸大。

“董卓穷凶极悖,倒行逆施,罪不容诛。酸枣会盟之际,我本欲清荡君侧、匡正汉室,怎奈……”

怎奈关东义军集体出工不出力,吃了个席就走了。

顾至替曹操补完下半句,望着摇曳的烛影。

不管是在史书中,还是在《大魏枭雄志》那本小说里,曹操都奔跑在伐董的第一线。

当袁绍等人在酸枣吃席的时候,曹操在西边出兵;当袁绍等人一哄而散,找了地盘割据的时候,曹操刚刚兵败回归。

边上倒是有个孙坚跟他一样“是男人就砍董卓”了,可就算是同样兵少势孤的孙坚,好歹挂着个长沙太守的实名,沿路吃了南阳、阳人等地的补给包,又从袁术那个小心眼的人手里抠了点军粮,怎么也比曹操的手头宽裕。

曹操如今的一穷二白,尽在不言中。

“天子蒙尘,前路冥茫,”

因为不太好说其他人的坏话,曹操只是点到即止,

“若能寻一处驻地,召集有志之士,筹谋多年,兴许能有援护天子、匡世兴汉之日。”

重点:寻一处驻地。

他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这危险的司隶暂居。

顾至精简地做完阅读理解,很想告诉曹操:不要怕,不用多久,你的强就来了。

一生要强的人,总会碰到适合他的强。

曹操命中注定的强,就是东郡。

依照历史轨迹,东郡会在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被黑山贼暴打。刚当上东郡太守不足一年的王肱没有守卫的能力,直接退位让贤,让曹操成功地捡漏。

而在《大魏枭雄志》这本小说里,为了给故事增加可读性,作者为曹操的初期创业增添了许多磨难。

比如利用原主,策反曹操新招募的士兵,让他成为光杆司令的陶谦部下。

又比如……不久后在温县放了一把大火,害曹操差点失去所有部曲的李傕部下。

陶谦与李傕,这两人在小说中都和曹操有私仇,无时无刻不想着给曹操添堵。

陈宫的到来预示着这一场大火,同时也预示着……曹操的救星快来了。

——那个提前堪破危机,救了曹操与所有部曲的救星。

顾至在心中咬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荀彧,荀文若。

在史籍中璀璨一现,在小说中被落下无数高光,用浓墨重彩涂描智谋与容貌的曹魏谋臣,究竟是什么模样?

短暂的好奇如同微风荡起的水波,转瞬即逝。

见顾至沉默不言,曹操命侍从搬了几坛新酒,摆在墙边。

“光是饮酒,总归少了点乐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顾至望了一眼案前的羹汤,一切尽在不言中。

奉酒的仆从接到曹操的眼神示意,麻利地撤下汤碗,清理桌案,奉上了一碗……清水。

“先生既然不能饮酒,那就以水代之。今日设了宴,总得让先生尽兴。”

什么尽兴,喝白开水喝个饱吗?

这句吐槽并没有被说出口。顾至正好渴了,拇指与中指捏着陶碗的边缘,仰头饮了几口。

心知曹操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撬开顾至的口,曹昂无声一叹,敛袖起身。

“昂不胜酒力,愿为三位做令。”

令者,主持行酒之人。

曹操缓缓颔首。

他的长子曹昂,明目达聪,善察言观色,总是在恰当的时候为他解围,切合他的心意。

“今日,不猜拳,不作赋,只在限定时间内解开令者的难题。”

曹操看向顾至与夏侯惇,抬手,

“二位,请。”

侍从搬来了一口装满清水的瓦缸。

顾至瞥了眼直径比他手臂还长的瓦缸,心想,这一缸要是喝下去,直接水中毒。

但他没有拒绝曹操的提议。或许是无聊,或许是想早点结束这场乏味的试探,他默认了曹操的提议,与夏侯惇、曹操一同,等待曹昂的出令。

曹操和夏侯惇案前的酒卮被撤下,同样换上了巴掌大的陶碗。

“令一。”曹昂起身,执起酒勺。

酒勺顶端的兽首仰面向上,似在仔细倾听。

“河内并非久居之所,若是三位今日离开温县……将会去往何方?”

这个问题直白而无遮掩,与曹操先前的问询别无二致。

夏侯惇略有一些想法,但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与曹操一样,都想听听顾至口中的答案。

玩着花样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同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夸曹大公子一句实诚。

顾至耷着眼,再次觉得兴致索然。

即便顺应“命运”的正确答案是东郡,他也不想照本宣科地说出这两个字。

“听闻将军与袁氏本初交好,何不寻求旧友的帮助?”

这个答案与曹操想要的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恭维。

曹操不由生出几分失望。一个能看出他的野心,说出“为了洒落的羹汤而来”的人,怎么会劝他去投靠袁绍?

主持酒令的曹昂揣度着曹操的想法,轻声询问顾至:“先生可是有什么顾虑,不愿开诚相见?”

在一旁佯装了许久透明人的夏侯惇,接过恶人的角色,对着顾至寻衅嗤笑:

“该不会是腹中空空,怕自己的见解沦为笑柄,故意扯了个可有可无的答案吧?”

顾至淡淡道:“夏侯将军说错了。”

夏侯惇挑眉:“哦?”

顾至道:“在下并非腹中空空——夏侯将军莫非忘了?在下方才刚吃了一碗肉羹。”

夏侯惇:“……”

他别过身,仿佛多看一眼顾至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曹昂掩去眉间忧色,取了一盏酒卮,斟满,端着来到顾至案前,单跪而拜:

“倘若这个问题让先生为难,是昂之过。只是——这个问题对于昂与家父而言,关乎生死存亡。还请先生不吝金玉之言,指点一二。”

话落,曹昂抬起酒卮,并袖举至眉峰,略作停顿,将酒卮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深色广袖遮住曹昂的脸,也遮住顾至刹那变化的眸光。

曹昂饮尽酒液,袖口轻轻沾去唇角的酒渍,正要再拜。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拦住他的动作。

“大公子,何必如此。”

顾至已离开席位,托着他的臂膀。

见此,曹操亦离开主位,端着酒碗走到二人身侧。

“这话本该由我这个当父亲的来说,”曹操唏嘘道,“我与先生,曾经因为一些误会闹得不愉快,纵然冰释前嫌,短时间内,也难以让先生对我推心置腹。”

曹操一口饮尽碗中的清酒,让侍从取来一只铜甑大的酒坛。

“令者的提问,先生给了答案,而操对此一筹莫展,自罚一坛。”

他仰起头,将那坛比虎首还大的酒器举起,往口中倒酒。

对于顾至敷衍般的答案,曹操绝口不提,只谈自己的错误,只罚自己的酒。

无怪乎……那么文臣武将前仆后继地追随此人。

这个人,和他的大儿子一样,似乎很擅长获得别人的好感。

顾至错开目光,将焦点落在独自孤坐的夏侯惇身上。

好似在说:你就这么坐着?

夏侯惇:“……”

四个人的戏份,只剩三个人留在舞台上,徒留夏侯惇一个人格格不入。

平心而论,夏侯惇一向不喜欢这种暗流汹涌的场合。

但对上顾至的注视,他倏然一笑,捞起墙角绘着鸟篆文、足有四五斤重的酒壶,同样一饮而尽。

少量酒渍顺着下颌蜿蜒而下,没入衣襟,他也并不在意,只随手一拂,向顾至展露空空如也的壶底。

顾至不由轻笑。

将盛酒器当做饮酒器来用,本是一件失礼的事。可这二人做得毫不犹豫,动作如行云般流畅,竟真的罚了一大坛的酒。

若再随意推却,倒显得他胆怯了。

“若要避一时兵祸、因机而变,当取汉中。若要力争上游、占尽先机,当取九河。”

九河,黄河下游支流的总称。

顾至口中的九河,指的是黄河下游沿岸,青、兖二州。

曹操派人取来一张舆图。

“青、兖二地,我亦有心图之,可青州牧与兖州牧皆与我有隙,怕是难有立锥之地。”

……差点忘了,这位在小说里可是举目皆敌,每个州郡都有一个找他麻烦的人。

顾至还未开口,又见曹操指了素缯上的一处。

“此地如何?”

曹操指的是豫州的颍川和汝南。

前任豫州牧黄琬,去岁被召入京城,位列三公,如今已被董卓拖走,绑在长安这条摇摇欲坠的大船上。

如今的豫州牧是兖州人孔伷。

因为黄琬在豫州的威望过高,而孔伷此人的官职又是董卓所任命的,豫州的官员与民众都对这位新豫州牧不屑一顾,难有服从之意。

即使孔伷在征讨董卓这件事上积极响应,设坛立誓,也难以改变他的窘境。

他只担任了不到一年的豫州牧,就从历史上离奇消失。

曹操不知道孔伷离奇消失这件事,但他身为豫州人,显然对豫州的局势十分了解。

“孔伷能说会道,却也只会‘能说会道’。他在豫州寸步难行,颍川郡太守又在不久前命丧,颍川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曹操所说的颍川郡太守,姓李名旻,在讨伐董卓的战役中兵败被擒,惨死于董卓之手。

豫州如今一片乱象,正有“可乘之机”。

“不妥。”顾至抬起食指,在平顶山西侧的峡谷划了个圈,一路向西,在雒阳、陕州砥柱略作停顿,最终直指长安。

曹操盯着顾至划出的区域,若有所思。

“从这条水路走,颍川郡等同于门户大开,将沦为西凉军的屠宰所。”

顾至逐渐肃了神色,

“且,此处临近司隶,董卓为了固守长安,杜绝两面夹击之势,定会将颍川西侧剥皮抽髓,不让任何人有安稳占据的可能。”

曹操蹙了蹙眉,略过有着同样问题的陈留郡,看向更北侧的地方。

“……东郡?”

似乎是命中注定,又像是别无选择。

“可是东郡已被兖州牧的亲信王肱所占,除非另有变故——”

确实另有变故。

顾至沾了些清水,骨节分明的食指在桌案上留下三个隶书字体。

太行山。

“太行山……”曹操眸光一闪,“黑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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