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温州帮盯上,绝对在齐纤柔意料之外。
她可没想招惹这群狠人。
虽然她不知道是布局过的哪一只股票令温州帮产生了恨意,但无疑并不是这三只小盘股。
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三只股票狙击,只是因为这三只容易操控,而且主力资金还没有真正形成,散户也容易跟风。
所以一个跌停砸下来,异常地轻而易举。
齐纤柔知道,不管接下来温州帮会不会继续报复,所有的仓位和决策都必须异常小心了。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咱又不是吓大的。
周勇焦虑地看了齐纤柔一眼:“齐顾问,现在股票跌停,资金出都出不来,咱们的钱不会闷死在这里吧?”
顾庭轩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三个跌停,他觉得治病要治根,要彻底断了这帮人的报复心理才行。
不然天天担惊受怕,哪天算个完?
“纤柔,还是要想个长期之策,”顾庭轩虽然不懂股票和技术,但胆识和通透是有的,在顾衍朝的熏陶下早就成了一个商场的小狐狸,他瞬间就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既然遇上恶狼,咱们就以静制动,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齐纤柔也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可,以静制动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不动不跑装死吗?
未免太幼稚了吧。
“他们能这么准确地找到我们的持仓股票,只能说明一点……”
齐纤柔知道说出来会让他们担心,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以她对股票市场的了解,明白这些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种种风波,都是相似的路数,如果他们从头到尾不清楚,才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那就是,他们轻易能看到股票市场的后台,了解我们的全部动向。所以才能有筛选地瞄准我们。”
齐纤柔的话一落地,几个人面面相觑。
原来这帮人本事这么大啊!
“是谁跟他们勾结,泄露了我们的信息呢?会不会是丽春路股票营业部的人?”吴鹏有点气愤,泽希交易股票的资金数额这么巨大,每月都交了大笔手续费,这帮股票从业人员竟然这么不敬业,把他们的信息全部外泄出去。
“纤柔,如果是股票营业部的人,不如给陈经理施压,让他把这个情况调查清楚。”
顾庭轩拿起电话,正准备打给陈昊天,被齐纤柔一把挂断了:“没用的,这种信息很容易获得。并不是人家获得了信息才出手,而且想出手才千方百计获取信息,你防不住的。”
齐纤柔的手紧紧摁在顾庭轩的手上,顾庭轩感受到手背上一阵滑腻的触感,身体微微一抖,慌乱道:“那就不打了。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以静制动,装作不知道被偷袭。以后就把资金全部分散,反正资金量巨大,可以分散在二十只左右的股票上。……我就不信,那帮人还能分头狙击这么多目标?”
他的话音刚落,齐纤柔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说的以静制动是这个意思。
齐纤柔一笑就停不下来,顾庭轩尴尬得脸红了:“我说错了么……”一边皱着眉头看看其他几个人:“这个方法,应该还不错吧?”
何磊磊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舔舔嘴唇,硬着头皮夸赞道:“是个机智的想法,就像那个孙悟空一样,只要我们分身足够多,谁也找不到哪个是真正的美猴王。”
“噗嗤……”齐纤柔刚止住了笑,又被这个“美猴王”逗乐了。
顾庭轩脸上有点涨红了,捏捏她的脸:“笑什么,你有好主意说来听听,你又拿不出主意,只知道嘲笑我。”
“我没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太善良了。像只鸵鸟一样,只靠躲也没有用啊。”
几个人不说话了,显然,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盯着齐纤柔,等待她给个意见。
何磊磊小眼睛骨碌碌地,赶紧把桌子上的本子和笔拿手里,生怕齐纤柔说什么他记不住。
齐纤柔想了想,俏皮一笑:“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们不讲武德,就别怪我们借刀杀人了。”
借刀杀人?
怎么个借刀杀人法?
借谁的刀,怎么杀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能懂一个字。
“吴鹏,给徐经理打电话,这三个跌停的股票,每个再买入三十万。”齐纤柔毫不犹豫,似乎对接下来的一战胸有成竹。
不是吧?
继续买入跌停股票?
这是怕自己钱太多烧到手吗?
“纤柔……”顾庭轩担忧地说:“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现在还往他们挖好的坑里跳?你如果是太累了,可以休息一天,不要在这里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这只是第一步。明天不出意外,温州帮看我们补仓了,肯定较劲到底,这三只股票必然还是跌停。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我就会向上海证券交易所递交一份申诉材料,申诉在宁波静宁路交易所里,有账户恶意操控股价,让他们彻查到底。”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刚刚一直在看交易龙虎榜,原来是查看这帮人所用的交易席位,记住他们的账户隶属交易所。
妙呀!
这个方法确实可以除根!
那帮人天不怕地不怕,但上交所,他们肯定是要怕的。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啊,既然你们不做人,那只能让官方教你们做人了。
吴鹏听了这话,连连点头:“我这就打电话……”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气急败坏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大喊大叫:“什么?瀛洲石化跌停了?不是吧?我可是投入了重金买了瀛洲石化,跌停了不是要我的命吗?”
说完,他就拍着桌子大哭起来。
这人五十岁左右,穿一身破破旧旧的衣服,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稀稀拉拉的头顶,不仅没有几根头发了,还泛着油光。
这打扮,一看就没少经历人生的艰辛。
听这人说的话,显然他也是泽希的员工。可来了一个多月,天天上班一起相处着,齐纤柔对他竟然毫无印象。
他也算平庸到家了。
“这是?”齐纤柔眨眨眼睛,望向顾庭轩。
“他是物流部的老方,叫方陈里,平时不经常在公司,大部分时候在仓储那里看着库房,时不时清点一下储备,那里需要他汇总出入单据。”顾庭轩其实对这老方也没有太大印象,勉强知道他名字而已。
一旁的周勇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昨天老方说自己开了一个股票账户,想跟着我们挣点钱,问最近有什么合适的股票可以买。然后,我们不是刚进了瀛洲石化么,我就推荐给他了。但我可声明啊,我明确跟他说了,跟买以后的盈亏他自行承担,不能怨咱们。”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老方失魂落魄,原来他才买了一天,瀛洲石化就跌停了。
他可不是一般的点儿背。
此时老方听到周勇把自己的投资悲剧又重述了一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十万块钱啊,我这辈子所有的积蓄!你们知道我平时有多节省吗?我好几年没下过馆子没买过新衣服了,平时喝茶都不舍得买,尽捡着别人不要的茶叶喝,我都快喝出胃病了。就这么一点一点,一毛一毛,一块一块攒下来十万块钱!现在一天就跌去了一万块!”
吴鹏一向不喜欢这老方,不仅因为他抠搜,更因为以前两人对接物流的时候,老方严重老糊涂不说,出了错还老把锅往吴鹏身上甩,为此吴鹏没少挨训。
此时吴鹏看他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两手还把鼻涕把自己办公桌上抹,没的一阵恶心,故意逗他道:“老方,才跌了一万块钱就哭成这样?实不相瞒,瀛洲石化这是被恶人盯上了,一个跌停可不够,后续可能十个跌停哪!你那十万块钱,估计能剩个十块八块的!”
老方哪受得了这个,整个人一软就要往地上秃噜,幸亏一旁的周勇扶住了他,不然还真是出洋相了。
顾庭轩冷冷瞪了吴鹏一眼,显然他不喜欢吴鹏玩弄老方,虽然他对这老方也有点厌烦。
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大了没地方找工作,家里又有一双上中学的儿女要养活,顾庭轩早就把老方辞退了。
他哪儿受得了这种鼻涕虫。
干啥啥不行,遇事就哭爹喊娘,顾庭轩有时觉得他简直是个方大妈。
这不,这会儿老方听说可能有十个跌停,十万块钱全都要打水漂,就算浑身虚脱,也挣扎着要掰开周勇的手:“别拉我,让我去死,我不活了,我要去跳楼!妈呀,钱全没了,杀人哪!”
顾庭轩一上午受了几波惊吓,这会儿老方又原地演技爆发,让齐纤柔看这么大个笑话,他真是无地自容,尴尬又自责地对齐纤柔说:“要不你先回避一下吧,他太无理取闹了。”
齐纤柔笑眯眯看着老方,她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看着他疯癫的样子,齐纤柔来了兴致,贴近他的耳边嘻嘻笑道:“老方,别闹啦,你的十万块没有丢。”
“啊?没有丢?那什么时候能涨回来?”老方瞬间回了神,直勾勾盯着齐纤柔。
“你等一个月呀,十万块就变二十万啦!”
齐纤柔拍拍老方的肩膀:“留着命以后过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