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宁扯下闷热的面衣,反驳道:“你还说起我来了,你自己不也一样,只身前往南昌府,弄了一身的伤回来,死了还得本宫给你收尸。”
亓官渊听出点别的意思来,脸色稍霁,浅淡的薄唇轻轻往上一勾,把下巴靠在太子肩头,对着那白玉色的耳垂说道:“殿下是在心疼我。”
温怀宁耸肩往旁边躲,警告道:“你别太放肆。”
这山道上没别人,亓官渊没什么顾忌,对着太子发红的耳垂吹了口气,笑得一脸轻佻,说道:“有殿下疼我,我可舍不得死,我要活他个九千岁。”
温怀宁抬起手肘,准备将人抵开,余光瞥到亓官渊苍白的俊脸,他又把手给放下了,“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亓官渊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自说自话道:“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殿下趴在我身上,主动吻了我,醒来时我嘴里还有甜味,殿下你昨夜是不是偷亲我了?”
温怀宁沉默了:“………”
“一派胡言。”
分明是你强吻的我。
亓官渊现在还很虚弱,说话时气短乏力,都这般了还要调戏太子,“不问那个了,问点别的,我和玉箫比,哪个更合殿下的心意。”
“你!”温怀宁回头怒瞪过去,“没完了是吗?”
那不堪的往事,亓官渊一天要提三四回,都说让他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再提,他倒好,日日都提几回。
亓官渊把自己整个都压在太子后背上,手臂往前伸抚上太子高耸秀气的喉结,用指腹缓慢摩挲,压低声音道:“我纠结了许久,总算想通了,与其让旁的东西先一步占有殿下,倒不如我先把殿下给玷污了。”
那玉箫竟敢在他之前,这事他越想越气,也正是因为心里有怒气,所以他昨日才会那么鲁莽,一个帮手都没带,独自去了南昌府找人发泄了一顿,虽然杀了几个倭寇出气,但他自己也被倭寇给伤了。
这次受伤,他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想要什么便去争取,绝不能带着遗憾死去。
亓官渊常年练剑,指腹有层粗粝的老茧,太子肌肤细腻柔嫩,喉结那一块被磨得通红。
温怀宁觉得喉结处痒痒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涩声说:“住嘴,赶紧回去上药。”
亓官渊抚摩的动作停下,转而用宽大的手掌裹住太子白皙颀长的脖颈,这个姿势十分危险,太子的脖颈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异常脆弱,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亓官渊没有用力,只是把手掌贴在太子脖颈上,但语气变得很危险,“殿下先回答我,玉箫与我,你更喜欢哪个?”
这个架势来看,太子要是选择玉箫,亓官渊下一秒就会干出疯狂的事情来。
温怀宁不想把亓官渊惹怒了,说:“你非得跟玉箫比吗?”
“谁让它先我一步。”这事已经成为亓官渊的心结了,他得念叨一辈子。
“咳。”温怀宁用咳嗽掩饰羞耻,“那你想如何?”
亓官渊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毕竟那玉箫只是死物,若是人的话,他还可以把其杀了泄愤,死物就算是弄碎也不能泄愤,而且那可是太子用过的,他舍不得弄碎。
亓官渊低头在太子的发冠上吻了吻,说:“玉箫归我了,殿下有空便教我吹,这样如何?”
温怀宁扶额:“你不觉得脏吗?”
亓官渊道:“不脏。”
“我命人再给你做一管玉箫。”
“我就要殿下用过的那管玉箫。”
“你…莫要再提了。”温怀宁羞得没脸见人了。
亓官渊果真不再提,并且许久都没回话,因为他晕了过去。
温怀宁解下自己的腰封,将亓官渊与他绑在一起,防止中途的时候掉下去。
烈烈很有灵性,知道主人受伤了,自觉放慢脚步,一路平稳地回到府上。
府上下人合力把亓官渊抬回房里,温怀宁不敢靠太近,怕又被亓官渊逮住猛亲一顿,喂药和换药都是让喜乐安和他们做的。
亓官渊就算晕了也能闻到气味似的,喜乐安和帮他上药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只要太子靠近一点,他就伸手想要拽人。
温怀宁没有让他得逞,往后退开一大步,回到软榻上看书。
夜半时分,一名锦衣卫跳窗进入房间,禀报道:“太子殿下,南昌知府收留了不少倭寇看家护院,就是那些人伤了督公,督公昨日已将南昌知府给杀了,今日那些倭寇找了个人,冒名顶替了知府。”
“哦——”温怀宁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找到了可以快速扳倒沈自谦的方法,算是因祸得福了。
永熙帝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动他的权力,近臣勾结边将,太子结党谋反,宦官勾结朝臣,朝臣勾结外敌,这些都是永熙帝的忌讳,就算事情不是真的,但只要有些苗头,永熙帝就会想办法把苗头给掐掉。
温怀宁下令:“把南昌府有倭寇的事情散播出去,一定要让父皇知道。”
楚京城内一派繁华祥和的景象,清晨时分,一只信鸽飞跃红墙绿瓦,停在一处值房上。
即安洗漱完,从屋内走出,看到围墙上有只信鸽,他吹了声口哨,信鸽立即朝他飞去。
即安取下信鸽身上的竹筒,从里面倒出字条。
看完后,即安将字条销毁,拍掉身上的羽毛,前去皇帝身边伺候。
皇帝这几天得了头疯病,头痛欲裂,痛不欲生,只有吃国师的丹药才能缓解,可丹药的药效越来越短,第一天时吃一粒便能舒服半天,到后面吃一粒只管一个时辰,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吃丹药,彻底离不开了。
即安迈腿跨过门槛,走进殿内,皇帝刚疼完,正躺在榻上呼哧呼哧喘气,国师玄觉立在榻边,将丹药放在水中化开,喂给皇帝喝。
喝完药,皇帝舒坦了,长出一口气,“多亏了国师的丹药,不然朕就要生生疼死了。”
即安上前去扶皇帝起身,知道皇帝刚头疼完,不喜欢听废话,便直接明了道:“启禀皇上,南昌府闹倭寇之事,在京城传遍了,现在京城内人心惶惶。”
皇帝听后,只觉得烦心,“又是南昌府,倭寇怎么跑到那去了。”
即安道:“据说南昌知府的府上就私藏了不少倭寇。”
皇帝现在不想讨论政事,摆了摆手:“太子不是在那吗,就让太子把倭寇一并扫清。”
“奴才这就去内阁传令。”即安做事利索,很快来到南苑,几位内阁大臣都在里头。
皇帝现在是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想干,政务全都是内阁在处理,之前还有司礼监帮忙“分忧”,但亓官渊护送太子南下了,司礼监少了个管事的人,政务就顺理成章全落在了内阁手里。
看似是内阁掌握了一切,把属于司礼监的权力给拿走了,实际上内阁就是个干苦差事的执行者,而司礼监则变成了下令的人。
东厂副提督李锦忠,每日都会来南苑巡视,这可是皇帝的活,却让一个太监干了。
李锦忠的来路不简单,他曾经是福州水师巡抚,前两年被一个巡查御史给弹劾了,说他抗倭不力,玩忽职守,就凭着这三言两语,将他赶下了台,他一气之下就进宫当了宦官,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因为现在宦官的权力大,比当官还要威风。
李锦忠的决定非常正确,他一进宫,就得到了亓官渊的赏识,将他提拔到了副东厂提督的位置上。
李锦忠最恨的就是奸臣,其次是那些爱弹劾别人的言官,内阁那几个在他眼里都是误国的奸臣,他向来不给好脸子,就想着揪出他们的错,让他们尝尝廷杖的滋味。
即安绕过内阁大臣,径直走到李锦忠面前,低声耳语几句后便走了,并未把皇帝的命令传达给内阁。
沈自谦回府时,在路上听到许多百姓都在讨论太子杀倭寇一事,他瞬间慌神,回到府上写了封信,派人送去南昌府。
信在赶往南昌府的路上,太子也在赶往南昌府的路上。
亓官渊身上有伤,不能骑马,便赖在太子的马车里。
车厢内摇摇晃晃,亓官躺在软垫上,手中拿着玉箫把玩,“殿下不是答应要教我吗?”
温怀宁一看见玉箫便会脸红,他把目光转移到别处,“等督公的伤好了再说。”
亓官渊故意将玉箫的一头抵在唇上,说:“虽然骑不了马,但吹箫的力气还是有的。”
没完没了了,温怀宁索性闭上眼,不再理会,心想着亓官渊怎么变成这副没羞没臊的样子了,一支玉箫的刺激真有这么大吗?
车轱辘撞到凸起的石头,狠狠颠了一下,亓官渊没防备,从软垫上滚了下去,正好滚到太子脚边。
温怀宁睁开眼,伸手把亓官渊扶起。
亓官渊趁机将他往下拽,两人一起躺在踏板上。
温怀宁想要挣扎,亓官渊将他搂住,说:“殿下,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想不想当一个平民百姓,我现在有了答案,你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