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阿信出来的时候，她还是片刻失神了一秒。

眼底漆黑，眼神有点像陈光海他们研发出来的人造人。即便她不是唐晓妍，看到一个正常人被折磨成这样，心脏有些堵。

手指甲戳到掌心，疼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把人给我，我把试剂给你们。”

陈光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和里面的神木沟通，良久在姜霖都要以为失败的时候他说话了：“可以。”

温琰看了一眼姜霖，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担忧，他们这么容易就放人了总觉得憋着什么坏。

姜霖把早就稀释过的试剂扔过去，陈光海立马扑过去接，生怕试剂掉在地上碎了。

与此同时阿信迟钝地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陈光海和他的怪物手下退回实验基地内，阿信像设定好的机器人每一步都很迟缓。

“他的大脑估计损伤严重，已经不可逆了。”温琰看到这种情况，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过当阿信真的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还是迅速把人绑得不能动弹：“小心驶得万年船。”说罢把阿信抗在肩上，往装甲车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四人在他们和陈光海谈判的时候，已经把简易的炮弹发射台搭好了。

温琰蹲下设定好时间：“准备离开，大概十分钟后它会自动发射到实验基地。”

六人迅速上车，扣好安全带，阿信被安置到了后排，一个人被绑在座位上。唐晓妍查看了一下他的生命体征。

阿信像一个木偶人，任由她摆置，一点反应也没有。

车上的人都有些沉默。

“我们又要迎来新的怪物了吗？”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气氛更加低迷了。

这些怪物再生的能力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一枚炸弹根本摧毁不了它们，只能最大限度的延缓这变态植物发育的时间。

“它在污染利用人类，我们也可以研究新的药物，抵抗这种污染。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唐晓妍说话了，姜霖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觉得她平静中带着点不知名的疯狂。

“你没事吧。”姜霖轻轻问了一句。

旁边的盛微不着痕迹地竖起耳朵，唐晓妍身上地冷气都快溢出来了。

“我没事。”唐晓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但是盛微莫名地抖了一下。

温琰听到她们的动静回过头，安抚地看了一眼姜霖。

一路沉默到了基地，姜霖敏锐地发现城外站岗和巡逻的人头盔的样式都发生了一点变化，好像包裹性更强了。

阿信的归宿成了一个难题，唐晓妍坚持要把他带回自己的住处，但是这个提议崔雅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在他的危险性没有明确之前，我只允许他可以待在你工作医院的隔离病房。”

唐晓妍想了想没有拒绝，毕竟她待在医院的时间也很长，大不了不回家了：“我同意，但是你们要允许我长时间和他接触，我需要从他身上了解到神木到底是怎么寄生的。”

崔雅雯看了她一眼：“你要拿他做实验吗？”

唐晓妍的眼神有些纠结，沉重地点点头，她的手摸过阿信苍白的脸颊，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谁也没想到，呆滞状态的阿信竟然说话了：“可以，晓妍，可以。”

听到阿信缓慢又晦涩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了，伏在阿信身上沉默地哭着。

许安安在姜霖地示意下，带他们离开了办公室。

崔雅雯看着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温琰和姜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吧，我能接受。”崔雅雯苦笑了一声。

温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崔雅雯：“他的骨灰。”

崔雅雯的手接过盒子，但是她的情绪显然没有转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姜霖和温琰，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姜霖只看见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温琰：“对不起。”

崔雅雯好像刚刚回神：“不怪你的，如果这是他的结局，也许该怪的人只有我，你们走吧，好好休息一下。”

姜霖和温琰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独留崔雅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她看着那个小盒子，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

“是我错了，不该给你取名叫从钰，从心所欲有时候也不好。”末世三年都没有明显沧桑的她，突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精力。

秋日暗淡的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头顶已经有些灰白。

良久崔雅雯动了，她朝实验部的一个房间走去，那里关着沈从钰和陈光海弄出来的人造人03，他的身上融合了沈从钰的基因。

崔雅雯透过带着窗口的铁门，看着里面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嘴唇有些颤抖。

“部长。”旁边的教导员看到她来了，打了一个招呼。

崔雅雯点点头，她给这个人造人请了教导员教他一些社会常识，不知道是不是基因好的缘故，他学的还挺快的。

她给这个人造人取名叫克己，崔克己。

从崔雅雯的办公室出来，姜霖的心情有明显的低落，沈从钰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是她还是多少被影响了。

“别难过了，人都要向前看，末世死亡已经稀松平常了，我们只能向前看。”温琰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回到家，姜霖看了一眼自己的保温棚，里面给许安安培养的草莓植株已经长成了遗嘱小苗，看来明天可以带到种植研究所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姜霖都有些迷茫，他们好像在黑暗中摸索，看不到前路，又不愿意停下来，任由自己坠入深渊。

姜霖罕见的没有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种植研究所，许安安看得啧啧称奇：“这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没精神的样子。”

姜霖不理她，从背后拿出了草莓苗。

“这是？”许安安从来没见过草莓的样子，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曾经让姜霖给她种过几株草莓。

“你的草莓种子，你忘了。”姜霖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

许安安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接过姜霖递过来的植物：“这是我的草莓！”

“我太爱你了！”许安安一把把姜霖抱住，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姜霖嫌弃地擦了擦脸，这是什么感谢的癖好：“以后，不准亲我！”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表示对她的喜欢。

“哎呀哎呀，我以后肯定以你姜所长马首是瞻。”许安安给草莓植株挑了一个阳光最好的位置，隔几分钟就要去看一下。

“你说它什么时候能长出草莓。”在姜霖第10086次听到这个问题后，她终于忍不了了，走出了办公室。

中央她规划的那个玻璃种植试验田旁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试验者01？

他怎么被放出来了，看到姜霖有些震惊的眼神，旁边的实验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所长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特别勤劳，让他干什么每天准时准点的就去了，于是我们觉得他非常适合照顾植物。”

姜霖：“他是人造人。”

“知道，所长你不能歧视人造人。”

姜霖反思了自己一秒，不对啊，这人造人前几天还想杀她，这么危险的人被她的同事改造成勤劳的农民了？

她看着表情舒适，快乐地注释着植物的人造人01，这个世界还是太疯狂了。

“所在你不要叫他人造人了，我们给他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姜佳农，怎么样还是跟你姓的。”看着实验员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姜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不过试验者01，不是，应该叫姜佳农了，看起来确实社会化了不少，姜霖让实验员注意安全后干脆不管了，反正自己不在的这么多天，也没出过事，暂且就认为他没什么危险性吧。

“姜霖，来一趟医院。”智脑上收到了一条唐晓妍发过来的信息。

姜霖没想太多和许安安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反正她待在研究所也是一个闲人，每天的任务就是给这群实验员提供试剂和吸收电池。

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熟人，温琰和顾郁之还有崔雅雯都在。

阿信躺在医疗仓里面情况不是很好，身体明显的干瘪下去，像一个将死的人。

“从回来开始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怀疑他们可能不能长时间脱离神木。”唐晓妍的声音有显而易见的担心。

医疗仓显然无法对变异的阿信起到什么作用。

姜霖想到了自己的种植研究所，如果是那群实验员会干什么，可能会把阿信种土里吧。

姜霖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但是又觉得也不是不行，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有些艰难的开口：“我说要不要试试把他放在土壤上，浇点水。”

其余几个人竟然认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的可行性，当即决定带阿信去姜霖的种植研究所。

等到阿信被实验员们安放在种植槽里，还浇了点水和营养液的时候，姜霖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像真的有用。”唐晓妍是第一个发现区别的人，阿信的身体好像没这么干瘪了，充斥他身体的藤蔓好像活了回来。

“麻烦你了姜霖，可能要让阿信在这待一段时间，在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后。”躺在土壤里的阿信脸色安详。

所以她的研究所不仅养植物，还抚养人造人，现在更是种了一个人？

周围的研究员脸色稀松平常：“我们会好好照料他的放心好了。”

姜霖深刻怀疑，可以种的东西是不是在他们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顺便给唐晓妍腾出了一间研究办公室，方便她实验和照顾阿信。

魔幻的一天，被一个突然闯入的女生结束了，她径直冲到崔雅雯的面前，就要攻击她。

不过很快就被保安员摁住了：“崔雅雯，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