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虽然能使狠角色变得柔和,但程度有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妄玫还是那个冷酷果决的女人。
她突然滋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抹杀“公主妄玫”的存在,只留下“叛军首领”,如何呢?
这样,姬霜就会爱上真实的她了,不再被虚假的表象欺骗,也会帮助她经营势力了。
[算计到这一步是没问题的吗?]
认清自己是个会对枕边人施展阴谋的恶魔,对妄玫多少有点打击。
不过,一想到姬霜痛失爱妻,就会加倍地珍惜下一任。
她迫不及待想摆脱“第一任”的身份,当那个“第二任”了。
今天的小公主也又坏又作。
*
在人质的暗地指使下,机器士兵将其劫走,当着姬霜的面,飞一样向出口逃窜而去。
“那家伙,一溜烟地跑掉了……!”
姬霜连忙追赶仿佛具有灵性的机器人,却差了一步没有追上。
对方眼看要被她拦截,就改变方针,跳进了敞开的地下通道入口。
姬霜是不会让它带着老婆逃走的,便也跟着跳下去,发现下面是四通八达的排水管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宅院的下水道吗?”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复古的排水系统,却顾不得多看两眼,立刻就去搜寻老婆的身影。
扛着老婆的机器人如同一道残影,拐了个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知钻进哪条管子去了。
“可恶!有本事冲我来,偷走我的宝贝算怎么回事?”
姬霜观察地面的积水,试图找出盗贼残留的足迹,却没能得逞。
背后和头顶同时窜出钢铁机器人,打断了她的思路,想要对她一击毙命。
这种雕虫小技不会给姬将军带来半点麻烦。
只见她一个后空翻,下半身跃起,脚凶狠有力地踢到机器人的额头。
“梆梆——”
两个金属小兵几乎是同一时刻被她一脚踹飞,总共间隔了0.01秒不到。
姬霜把它们解决掉,落回原地,激起一阵波纹。
荡漾的水波覆盖了线索,使她丢失了老婆的去向。
“可恶、可恶、可恶!都怪我,没有看好她……”
姬霜无能狂怒,跪坐在地上,一拳砸到管道之间的墙壁,把手砸流血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没能守住、也没能第一时间救到老婆,更是担心机器人会对柔弱无助的老婆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她疯狂捶墙,宣泄对自己的厌恶,即使指骨已血迹斑斑,即使鲜红的液体已顺着手臂把衣服染出了颜色。
妄玫在监控室,通过大屏幕看到这一幕,心脏止不住地发疼,当即就乔装打扮,变成银狐去安慰她。
*
在自暴自弃的姬霜面前,一双漂亮的脚先出现,穿着锃光发亮的小皮靴,白皙的脚腕莹润如玉。
姬霜抬起头。
银狐华丽亮相,极巨化的狐狸精神体在她身后大显威风。
“你怎么来了?”
姬霜一脸厌恶,没有多余的心情搭理她。
银狐好像精心地装扮过了,没戴面具,将飘扬的灰发绑成清爽的高马尾,衣袍猎猎作响。
她的身姿有种说不出的高洁,脸上则是笑嘻嘻的,双手负于背后,很俏皮地探身弯腰:
“呵呵,姬大人颓废的样子真少见啊。需要我帮忙吗?”
姬霜声色俱厉,喊她快滚:
“别烦我,再烦就杀了你。”
正好,老婆占有欲很强。
姬霜要杀掉银狐,满足老婆独占自己的愿望。
——现在的她,心神大乱,只能靠这个念头支撑自己。
她豁然起身,要对银狐出拳。
银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脊背抵在墙上:
“我是来帮你,又不是害你。你这副嘴脸是做什么?”
“都是你的错。是你把玫玫劫持到这里来的。”
姬霜冷冰冰地伸出手指,掐住无路可退的银狐的脖子,然后逐渐收紧,把她掐到呼吸停滞。
银狐满脸濒死的红晕,喉咙咯咯地发出喘音,求生意志顽强地用两只小手掰着姬霜的手腕。
“你该死,你就是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
姬霜原本单手将她拎起,见她反抗剧烈,就又加了一只手,只盼望着她快点去世。
银狐灰色的眼眸溢出泪珠。
她什么也没说,指了指姬霜的后方,示意有人偷袭。
姬霜转过身,将偷袭的机器士兵劈成两半。
再回过身,面对为她解围的银狐,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还是重重地赏了银狐的肚子一拳: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银狐被丢下来,趴在地上,捂着红肿的咽喉猛烈咳嗽,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
“我来过这里……对这片地形很是熟悉……可以为你引路……”
说着说着,她有些哽咽,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了更多。
姬霜莫名有点烦躁,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她的确很需要一位引路人。
当务之急是营救老婆,其他的恩怨都该先放一放。
犹豫再三,她转变态度,别扭地道谢:
“那就拜托你了。我会暂且饶你一命的。”
银狐轻轻地揉了揉小腹,摸到了一手鲜血。
她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给出的承诺,可是一点也当不得真。”
说罢,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率先爬进一条布满青苔的管道:
“跟上吧。我会带你去见你心爱的小美人的。”
狐型精神体用尾巴缠绕主人的小腿,吐出舌头为她舔舐伤口。
姬霜这才发现自己动手太重,导致银狐大出血,伤势略显恐怖。
心中的异样感不断涌动,她不安地问:“你没事吧?别死在半道上了。”
为什么会如此担忧敌人的安危,她也搞不明白。
胸口奇怪地搏动,突突、突突,心脏像要挣破阻碍跳出来一样。
“什么?你说这点小伤吗?”
银狐头也不回,如灵活的毒蛇,娴熟地在狭小空间的内部爬行。
干净的外袍被脏污的积水浸透,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但她对此毫不在意,仍然活泼地摇头摆尾,语调轻快地向上飞扬:
“安心,不是你的错。是我自讨苦吃。谁让我是天生的坏种呢?”
*
——你会一直听我的,对吧?
——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
——那你对银狐好一点。最好,也和她谈恋爱吧。
不久之前的对话鲜明地在耳边回响,扮演着银狐的妄玫抽抽鼻子,没有产生责怪的情绪,只觉得自己自作自受。
老老实实享受当下的幸福就好了。总是贪心,总是索要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好了,想要的没有拿到,拥有的也流沙一般从指尖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