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蛇仙后，他又向别人四处打听，最后得知其实除了天灵根的变化，柳玠该有的剧情倒是一个没少。这大概就是，细节变动，但没影响结果。

想想那小系统对柳玠的爱，不难推测他崩溃之后做的事，一个是良心发现送自己来到逍遥门下。另外一个就是帮柳玠开了天灵根，让他的柳神可以有欲求且道心稳的强吧。也许它以为自己可以修正，剧情可以发展，最后发现不行才遗憾离开。

只是既然没修忘情，柳玠出席仙盟大会的意义，是不是就不大了呢。前面的剧情不变动是因为那本身与忘情特质不冲突，但这下俣灵镜对他的意义不大了啊。

不对……那柳玠是怎么在相近的时间拿到棣华印的。

他皱了皱眉。

原书，即便是有鸣沙古城的剧情和过人的本领。柳玠也没能立刻得到棣华印，最后还是因着无威胁的忘情道。才继任棣华宫宫主的。

棣华宫，全名无棣之华，是制定律法，给人下禁制的组织。探灵元年事件结束后才出现，相当于修仙界的权力管制中心，每位仙友套在脖子上的一把锁。

其职位犹如金字塔层层递增，最顶层便是“无棣之主”，棣华宫宫主，掌管着“九重锁”和最高权限的生杀与决策权。其下设六司，负责着律法的制定，大事的商讨，拟文，递交，享有部分决策权。目前修仙界，也仅剩柳玠与六司负责人，身上被解了禁制，其他均上了棣华印。六司之下，最基层的一群人名为“卫道者”，负责方案、决策的实施。

那棣华印美其名曰印，像盖章契约，其实就是禁制。上户口般，凡修道者必须有印加身。否则，根据律令最高可予以抹杀。因为棣华宫是不含任何势力倾向，纯粹的组织。所以只要是人，上到掌门，下到刚出生的弟子，开了灵脉就会上禁制。这是探灵后仙人共生的妥协，为了相对弱小的人类能得以喘息，自愿拔下的犬牙。

棣华印由“九重锁”驱使，如骨血般融入每个人的身体最深处，平日无痛无异，但加印之人切记“老天有眼”，有人在看着你。棣华宫的权力掌控者权限极高，不仅能看你有没有对凡人使用灵力，沾上不正当的人血，同时也能看你的生命状态。与此同时，这印还能为你打开灵力视野，标记周围几里有无普通人，你能看到他们，即便闭上眼，也能感觉出轮廓。

简而言之，柳玠接管的棣华印，它的功能便是能判修仙之人。但柳玠不审判品行审判对错，只审判是否牵涉凡间，可能牵扯凡间，违背律法。

重点看是否有害于凡人，毕竟初衷在此。若没有，万世太平，若有，无论是谁，均可斩杀。这种与命挂钩的至高权限，可不就相当于人间的皇帝。所以大家更多叫柳玠柳真君。倒也不止因为他品德高尚。

过往的几位仙界大能，没有一个是在他那么年轻就继任的。是鸣沙古城那有什么改变吗？这次的直接导火索，由于没修忘情道产生的蝴蝶效应，柳玠的做法亦优化了？

*

“嗯…鸣沙古城吗？”陈青抿抿唇，说:“其实我仙史学的不太好，但这段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换掌印人在当时可是个大事。”

“但正因为我仙史学的不太好…”他犹豫说:“要是我说的跟正史记载的不同，以正史为主，我是道听途说。”

“好的师兄。”谢槐亭笑着点头，用饱含期待的眼神鼓励着陈青说下去。正史寥寥几笔，于他而言留有太多想象空间了，就是要这种细节丰富的道听途说。他再多方比对一下，大致就能拼出一个完整故事了。

“鸣沙古城是凡间选武林盟主的地方，因为它所在的位置风沙大，地势险，一般人不会特意来凑热闹。那里每隔几年举办试剑大会，类似我们的仙盟切磋，只是比赛者都是不含灵力仙骨的奇人异士。”

“这个我知道一点，听说镇上还有一道月牙形状的湖。”谢槐亭眨眨眼，扯回话题:“我还知道这个武林盟主虽面向全体无仙骨灵力之人，举办者华倾云却是名门正派的仙家弟子，金丹后期修为。”

“哦…”陈青点点头:“你知道这个我就好说了。华倾云本来只是下山历练，在鸣沙借住。结果遇到了城主的女儿苏浦莺，二人情投意合，华倾云也就留下了，在老城主去世后继任为新城主，之后就代老城主负责试剑大会的举办了。”

“云泱君，就是柳…嗯，感觉念出名字都会被注视。云泱君当时下山游历，应人之托去鸣沙办事。还没进城他就发觉了异样。”

“本该热闹的城镇，却几乎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谢槐亭抿唇，为他倒了杯茶，按着查到的仙史读出来，以便有问题及时纠正。

“是的。”陈青点点头，接过茶。“黑云压城，天雷将至，方圆百里竟连一声蝉鸣都听不到。那时的鸣沙古城，如死城般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唯有城主府灯光通亮。”

“于是云泱君便隐匿身形去城主府调查，修仙之人的敏锐让他发现这里的血腥味重的超乎寻常，室内门童各个如傀儡般僵硬无神，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魂魄。”

“师弟你也知道，人的气运，可以从脸上看出一二，他在房顶看那华城主面目青黑，显然一副入魔之态。又至偏院，发现昏睡着的，本是普通人的苏夫人被开了灵脉，身上蕴藏着大量的真气，灵体异常波动，连魂魄也如同要炸开般活跃。可即便如此，身上却没有活人的气息，像一副炉鼎。”

“魂魄异常活跃，却没有活人气息，如同炉鼎？难不成安放的魂魄有问题，无法与身体相融？”尽管知道为何，谢槐亭依旧为了陈青的讲述体验感，故作惊讶的问到。

“是的。”陈青凝重的说：“你听过剥茧抽丝这个词吧，剥开蚕茧，抽取丝线。真的有那样一把锐器名为剥茧，可以剖开人的魂魄，细细翻找，裁剪出他需要的部分…”

这个，我是知道的。

谢槐亭配合着瞪大眼，说：“什…么？”

“本也是可怜的事。”陈青叹了口气：“那一届武林盟主选拔不太干净，还未过半胜负已分，是一个靠吃灵丹妙药撑起的小人。这种比赛华倾云由于有灵力，是需要回避的。他没机会接触这人，自然无法察觉异样。直等结束由苏夫人去送盟主印，获胜了情绪激动，连带着灵药吃猛了，一时不注意爆体而亡了。等华倾云赶到，她的妻子已是无力回天了。”

“华倾云悲痛交加，想挽救妻子。这些年他恪守本分，做事正直，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听说了很多奇闻怪谈。包括起死回生之术。又恰巧前些日子有仙人偶得可使时间流速变慢的神器，交由他代为保管。他便开启那名为时间之轮的物什，减缓时间流速，寻找解决的办法。”

“他找到了…剥茧？”谢槐亭道。

“是的，启用时间之轮后，他做的很多事情，在我们感知其实不过一分钟，我们很难注意。不过那时间之轮是区域性的，比如说他去外面带上这个，原地的流速就正常了，这个时间差也是柳玠能察觉出不对的原因，就像看一个人一瞬间完成了娶妻生子，做事异常的快。”陈青喝了口茶水，道：“总之他找到了剥茧，具体怎么得到的，没有人知道。但剥茧之前，他先做的，是血祭全城…”

“血祭。”谢槐亭皱了皱眉，亲耳听到和在书上看到总会不一样。曾让他感到压抑的文字，现在变成了血淋淋的，真实发生过的事，尽管有苦衷，但他难以苟同。

陈青叹了口气，说到：“那是他听过的第一个方法，把整个城变成巨大的无魂之棺，制造大量无魂之躯壳形成死域。希求消散的魂灵找到归路，吸引消散的妻子之灵回归。”

“他当然失败了，这个法子行不通。他妻子的灵魂也许已经流向归墟了…哦对。”陈情突然想起什么，道：“棣华印的禁制，显然他会在没完成的时候就被惩处，但华倾云却想到了禁制的破绽。”

“其实是很多人都能想到的破绽。”

“既然不让对凡人下手，开了灵脉不就查不到了吗？掌门师兄救你的时候也是那么救的。”陈青也叹了口气。

是的，开灵脉，强开灵脉。好的是帮你觉醒灵根，用灵力催生至练气一阶，像原西流那么对他。但道参加试剑大会的，大多都没灵根，全城普通人，有灵根的也不多，而这开灵脉是什么概念，就是帮你以命入道。你的生命就是你的道，每修为提升一下，你的命不会稳固，反而衰竭，就是一种透支。

这显然也是开了时间之轮，慢成之物。

“所以鸣沙古城当时锁城了？”

否则怎么确保里面的人不会出来。

“威慑，设一些挡路但还没有危害到人的关隘。而且时间差小，就算出城找剥茧，时间对于城中人也极短，还没反应过来，华倾云就回来了。外加打棣华印的擦边球，那个时候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如果仙家想动手，就算全城的奇人异士，有武功的加起来，也比不过人家的一根手指。这也是棣华印产生的原因，凡人是渺小的。”陈青道。

这很好理解，类似于你的近战，即便身形快到让人看不清，但是仙人能操控风雨雷电，你还没上前就御雷劈你，能咋办？

“引灵之策不成，便是用剥茧剖魂了。华倾云搜寻着城里所有人魂魄中与妻子有关的记忆，部分，用剥茧取走了那一部分，试图拼出妻子的魂魄。云泱君看到的魂魄波动便是如此，那是数千个不相容魂魄拼合在一起发出的悲鸣。”

“察觉不对后，云泱君立刻传返至无棣之华，而后与无棣之华当时的卫道者，共同平反了鸣沙之乱，收敛枯骨，夺回了时间之轮与剥茧…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等等？”谢槐亭神色一变，剧情不一样了。

他刚刚就觉得哪里的细节不太多，直等陈青说完，他才发现问题。像一颗种子经历了生根发芽，却在破土的爆炸一样，弄得他思绪一滞。谢槐亭记得原书里，鸣沙古城是柳玠大展拳脚，心态转变的重要一章，也直接成为他继任无棣之华掌印人的原因。

原书里柳玠进城，赶上的是第一次引灵，不是第二次聚魂。看着城里尚且有救，魂魄刚离体不久的百姓，金丹中期的他直面华倾云，血战三天三夜，才将疲惫的华倾云拖垮，用意志力最终战胜了他。

而后谢槐亭记得，打败华倾云后，柳玠于荡灵城中待了半月，先是引城中尚且完整的魂魄回体，而后又超度了无数残念亡魂，慈悲心感动天道，破境化身。

不是找用符联系无棣之华，是他一个人解决的。

谢槐亭记得原文描写，查到那记载的起死回生之术，柳玠其实有一瞬是心动的了。因为他看出了华倾云做法最大的毛病，也许他可以实现更完美的起死回生。但是看到原本生机勃勃却变死寂的城池，看到冤魂的迷茫，无法入轮回被困住的怅惘。

哪怕他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而不伤及他人，也许被他召回的人已经入了六道轮回呢？无谓的执着只会伤人伤己。

原文里剥茧根本没有来得及用，只是后期搜查发现了，一并上交无棣之华了。再加原文里鸣沙古城的事是柳玠一人完成的，现下怎么变成一起了，是官方模糊的话术，还是剧情确实改变了。

“鸣沙古城的魂魄被剥茧过是不是没有回体的希望了？所以…那里真的变成了死城？”谢槐亭问到。

“是啊…”陈青摇了摇头：“已是无奈之举，及时发现，抑制可能蔓延到城外的伤亡，已经是当时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剧情确实改变了。

柳玠发现的时机变了，做法也变了，所以最后结局也变了。他记得原书鸣沙事后，对战与超度，致使柳玠就成了当世第三位活着的化神期修士，连破两境，史无前例的突破。功德加身，他又登无棣之华陈述了棣华印的缺点和纰漏。

但却未被采纳接受，因为当时柳玠并未及时联络无棣之华，自己一人解决，无棣之华不提倡，一人独大向来是有争议的。

这一世…他联络了无棣之华。但也许不是性格改变，如果鸣沙古城的情况已经发展到拼魂，这么做确实是最合适的。

那么…

“云泱君当时也由此引发诸多感悟，连破两境，荣登化神期吗？”谢槐亭问到。

“什么？”陈青挠了挠头，喃喃道：“没有啊…连破两境，连破两境不就飞升了，去鸣沙的时候云泱君已经是元婴后下山游历了…他升化神是自然发生的啊…”

…细节变动，不影响结果。

但这细节变动也太大了吧。原书里金丹中对待金丹后（入魔版）尚且难如登天，这回的柳玠对华倾云岂不是元婴后期捏蚂蚁。可这本是柳玠心态转变，真正放下的重要一章，现在变成一个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