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一些实践类的实验最忌讳的就是灵机一动。

铭刻仪式需要特定的有灵性位点的特殊材料，普通材料是没办法承载的，刻画成功了也没法发挥原有的威力。本着这一点，林织羽就想着就地取材，拿普通材料练练手。

那么她的材料是什么呢？

没错，糖果的玻璃纸。

先前韩校医给她的一小包糖果因着甜过头了，只是吃了一颗、分给筝鸟一颗之后她再没动过，只是长了点记性随身带着，免得废寝忘食的时候低血糖。尽管图书馆里本来不应该出现这些吃的……现在正巧给了无所事事的她一点材料。

她一嘴含着糖，一边聚精会神地拿精神力在上头打转。画一个封闭仪式，防止糖果气味飘出去……精神力灌注，咦，成功了？这玻璃纸竟然是简单的仪式材料。

韩老师到底给了她一包什么糖果？

感受到嘴里几乎有点腻人的甜味，林织羽深吸一口气，继续拆开糖果往嘴里一塞，嗯，虽然很需要玻璃纸，但是糖也不能浪费。就这样全神贯注地画仪式、塞糖果循环往复，林织羽感到嘴里都有点甜到发麻时，十几张玻璃纸已经转化成了十张简单仪式和几张焦黑烟熏纸。

还剩最后一张，该拿来尝试什么比较好？林织羽轻轻摩挲了一下纸面，突然灵光一闪——她从脖颈间捞出了那枚青铜色的吊坠。

拿精神力观察一下家族信物，临摹一下简单的仪式结构……应该无伤大雅吧。如果灵性位点不够的话，拿精神力汇聚一点可不可以？这么想着，林织羽毅然握住吊坠，闭上了眼睛。

……

此时此刻，星海的某个彼端，超过距离与时间的限制之地。

静谧无涯的墨色海面上，只有远处的灯塔的光在静止的星夜中闪烁。巨大的屏障从海与天空的交际线升起，几乎包笼了陆地与近陆地的大部分海域与空域。屏障外，令人不安的浓重墨色流动着，两股力量彼此抗衡。

军礼服的白色斗篷下，一丝不苟的、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抬起，翻转。动作的主人看着手中闪了瞬息的微光，将视线移向了灯塔的方向。

“怎么，是发现什么了？”另一位戴着兜帽，学者模样的青年男人问道。

“……无事。我们继续。”

……

“如果下次你来图书馆，只是为了吃糖睡觉的话，我的建议是让方佟老师早日解脱，换个学生继续带。”卡洛维西女士半笑不笑地讽刺了一句。

似乎是刚醒来晕乎乎的林织羽被这凉飕飕的语气激得彻底清醒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看了看手中全部变得焦黑、大把碎成灰烬的糖纸，感到深切的无力。

…好在那两本书因为她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最后才幸免于难。

她虽然有心辩解两句，但是卡洛维西根本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

“年轻人就是喜欢不自量力地给自己找麻烦——称得上一句急功近利。收拾的仪式会吗？呵呵。以为学完这一本基础就是全部，就可以一步登天地胡来了是吧。”

卡洛维西严厉道，“你的家族难道没有教导过你，在神秘学的领域中，任何冒进都可能招致无可挽回的后果吗？”

……

“……没错，就这样，我被轰出了图书馆。”林织羽半回忆着半讲述道。她虽然有点想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奈何刚完成一组体能训练，除了说话，她的手臂酸疼到根本抬不起来。

司悦月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图书管理员……施尔汀老师也算是出了名的毒舌。不过一般情况下，普通学生根本得不到她的搭理就被和书一起甩进自习区了。”

屠兰在一旁有些云里雾里，“你们是在说那个天天坐在咨询台不是睡觉就是看书的图书管理员老师？她看上去很温柔。”

“是的屠姐，你没有选修相关的课，用不到拿着书单去找她。不过要是是我天天要管那么多学生，还要提防着威力巨大的各种乱子，我想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呢。”

“说的也是。”屠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织羽学妹，确实要小心为上。学校每年因为仪式错误伤亡的学生一直在千数左右。”

还真是民风淳朴的学校啊……

“不过也可以见得，我们林小姑娘的仪式水平高超呀。”司悦月发现了盲点，“说起来，这些天一直在对你进行线□□能训练，你还没有试过在实战里运用仪式吧？”

“实战？我目前还没有尝试过有攻击性的瞬发仪式，一般都是辅助类型的铭刻仪式…”

林织羽听到这个实战下意识地想摆手摇摇头，她除了在星网上开单人机甲训练模式打过怪和npc，还从没和真人对战过。

没办法，和平年代长大的她实在没有和人打架的经历，更何况她对军校的这些同学们有着一层超厉害的天然滤镜…她不觉得自己能打过这些体能怪物哇。

“瞬发仪式…你误会了，织羽，”屠兰听到她的话也被吓了一跳，随即耐心解释道，“一般来讲，军校的学生没有几个能掌握瞬发仪式，除非是天赋不错的已觉醒神眷者。”

“即使是这样，瞬发仪式对于机甲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的。”司悦月失笑，又打了个趣，“当然了，也许哪天你成为神的代行者就可以丢掉破烂机甲壳子咻咻咻拿仪式攻击喽～”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屠兰虽然这么说着，眼神里倒也没什么敬色，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听到她们的话，林织羽想要钻研一些瞬发仪式的念头又这么少了些许。她原本还挺向往那种所谓的异能，操纵着超自然力量进行对战——这简直是无魔法世界长大的人相当期待的事情。

不过这么看来，精神力远没有影视剧里炫彩缤纷的魔法那么张扬，至少使用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效…更多的时候，精神力对于普通星际人就像一个便携显微镜，可以接触到更微小、深层的世界。

而走上了途径的神眷者，则在改变世界的道路上走的更远，能通过深层次的世界影响到现实，达到寻常科技无法达成的伟力。

至于神？

看着屠兰她们的态度，神更像是走到道路终点的行者。民众对于神知之甚少，整个帝国上下也没有浓重的宗教氛围，只有一个神眷者的称呼彰显着帝国对于神暧昧不清的态度。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接回首都星，林织羽大概一辈子对神都没什么概念。

“…两位学姐，那就这么定了吧，今天晚上7：00我们星网训练厅见。”

“没问题，上线了我给你们发好友邀请。”司悦月看了看时间，“今天的训练再做两组就结束吧，留点精神力。”

“还、还有两组？”

“别担心，”屠兰真心实意地弯起眼眸笑了，琥珀色的眼瞳半眯起来，让她看着像只坏笑的大猫，“回去走不动的话，我可以扛着你。”

……

本地时间晚上七点，林织羽边龇牙咧嘴地拒绝了屠兰的帮助边踉踉跄跄地跌回床上，链接上虚拟星网。

刚上线，通讯列表里的好友司悦月发来了申请。林织羽点击了同意后，眼前一花便被传送到了机甲训练场门口的大广场。

她环顾四周，猛地对上一个盯着她看的浮夸的棉花糖爆炸头。林织羽虎躯一震，再定睛一看对方昵称显示的特殊蓝色和昵称后面的备注括号，“AAA校园百晓生（司悦月）”，这才放下心来。

通过个人通讯添加的好友是会有特殊id显示的，这样就不会弄错人。这还是林织羽第一次在星网上和她们见面，平时大家都在各自的分区里上网课打比赛，互不干扰。

“爱冒险的小鸟123…原来是你呀小织羽？看来我看人的直觉准的很。”司悦月盯着林织羽随机出来的狂草风方脸和纤细小个子欣赏了一会，“以及…不愧是艺术系的学生，很有性格。”

“啊哈哈…学姐你也不遑多让。”林织羽尴尬极了同意，“话说屠姐呢？”

“不好意思，我差点迟到了。上线战书太多，差点手滑点了迎战。”屠兰也出现在原地，她的形象和现实中倒没有什么差别，昵称也是直白的序号加本名。

她见到林织羽的样子也愣了一下，“……哇哦。”

林织羽：“……”

“我们，我们还是先进实战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