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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如梦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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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涛涛,水上船只来往不绝,更远处还有民夫在修筑跨河长桥,监工的吆喝声与流水之音一瞬远去,天地间仿佛只剩袁昆与张骞二人。

“你看。“袁昆答道,径自坐下,摘下眼巾,睁开双眼,一对招子不翼而飞,只剩俩个漆黑的空洞。

先前在龙城时,彼此都是脏兮兮的一身,现在袁昆眼巾一除,脸上黑灰洗干净,赫然是个俊朗至极的少年,张骞看着他的残缺之处,不禁感到更加惋惜。

张骞眉如剑,目如星,眉眼间带着一点久经蹉跎的颓然,嘴角却时常带笑,可见平素里常常自我开解,坚韧乐观。

中年人最难保留的便是这点随和,袁昆不知道为何,从他身上找到了恍若佘岁的那种可靠感,佘岁昔年也是饱经风霜过来的,那种洗净尘埃与意志如钢的魅力,不由得令袁昆心生亲近。

张骞随着袁昆所望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一道紫烟从天而降,没入船舱之中,而张勇的头顶绽放三花,五行之气循环往复周天运转,衬得他宝相庄严。

“你……镌儿出生之时有何异象,让你有所怀疑?”袁昆戳了戳海草妖,发现它也被望气之术排除在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张骞回忆道:“也并无不妥,只是丽奴临盆前常说她看见一只白色牡鹿,可龙城内外看守严密,哪里有可能跑进来一只活鹿。”

袁昆也不甚了解,疑道:“鹿神?九色鹿?不对呀,这会连敦煌郡都没有,更别说莫高窟了……”

“敦煌郡?那是何地?”张骞显然有些紧张,继续道:“待到镌儿长大一些后,便显露出一点神通来,具体来说就是,额……瞪谁谁晕倒。”

袁昆:?

袁昆哭笑不得地起身查看张勇身上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异象,说:“那不是晕倒,而是入梦了,镌儿恐怕是某个大妖怪的转世身,你看他心脉之处法力雄浑,若是好好修炼恐怕能飞仙也未可知。”

张骞喃喃道:“这世上真的有仙人么?”

“我爹说以前神州大地上有很多仙人,几场大仗打完后,封神的封神,避世的避世,只剩妖怪在人间活动了。”袁昆摸摸张勇柔软的小脑袋,心里盘算着一些计划。

两人静默无言,张骞只看着袁昆,从小在故事里所认识的仙人,似乎都不食人间烟火,带着一股超然世外,无情无欲的仙气。

但袁昆明显很不一样,说白了他几乎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跳脱模样。除了偶尔展露一些神通之外,鲜有像天子所搜寻的方士那样,成天抱着炼丹炉不撒手,对着先秦练气士的残籍不知所云。

“你既不愿入朝,那便在我府上住下罢……话说也不知道我的府邸还在不在。”张骞答道。

“那我便不客气啦。”袁昆收了法决,摆手道:“你出使十年方平安归来,更带回来有关西域诸国的舆图和通行路线,天子说不定还会奖励你更大的宅邸呢。”

过得片刻,行船已靠近了南岸的渡口,岸边刚卸完货,木头箱子堆成一座小山,旁边有官兵把守,船夫便道:“先下罢,这儿不好停靠,等会还有军爷要来检查,渡河的一百钱你们留在城南的长春庄就是。”

袁昆心道这价还算良心,起码比最初那漫天要价好,张骞与堂邑父牵着战马上岸,登时吸引了众多目光,看货的兵头走过来,问道:“这马哪里来的?”

张骞道:“我是皇帝十年前派去出使大月的使节张骞,趁着匈奴内乱才逃回来的。”

兵头不认识他,却不敢怠慢,说:“你就是张骞?难怪看你不似寻常人,太卜署有一位方士提起过你,说你不日便要回来了。”

说到这里,袁昆心中一凛,大约猜到了是歂戌给他这个劫走张骞的不速之客打的招呼,张骞见他脸色有异,却不追问,只与那兵头交谈。

袁昆想到丢失的断魔剑,不禁感到头痛,海草妖却突然道:“那就是长安么,也太太太太大了吧!”

渭水之畔,汉长安城雄伟绵延的城墙伫立在平原之上,十二座城门阙楼如巨兽獠牙刺破天幕,玄武阙正对北辰,正午的流光顺着漆柱渠蜿蜒而下,照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间。

河西走廊虽未打通,却已有西市胡商来往长安,胡人们卸下驼队,波斯琉璃盏映着彩光,在羯鼓声中流淌出葡萄美酒的幻影。

穿鱼鳞甲的期门儿郎醉倒在酒肆二楼,腰带上的螭虎玉璜散落在地上,抱着美人睡的正香。长春庄今日歇业,姑娘们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栏杆上,朝街上的俊俏少年郎盈盈巧笑。

袁昆一行人将战马留在横门外,穿过东西二市,桂宫檐角的青铜鸱吻泛起幽光,缓慢地注视着张骞。长街之上的复道悬在半空,像重重叠叠的红色龙脊,泰半的百姓俱听说了张骞归来的劲爆消息,把天上地下堵的水泄不通。

被大量的行人注视着,张勇感到些许不安,他牵着父亲的手,垂头数着地上的青砖。袁昆面无表情地跟在堂邑父身后,琢磨歂戌搞这么大阵仗,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当初同去之人如何了,是都在城外等着么?”兵头领着士卒开道,开口问:“我弟也入了使团,名唤赵六,使节可认得?”

张骞想了会,沉声说:“节哀,使团里现在还活着的,只有我与堂邑父两人了。”

兵头:……

堂邑父道:“赵六我认得,他打鸟的本事很强,可惜在过雪山的时候,得了风寒,救不回来了。”

“……那是他的命。”兵头伤感地笑笑,“从小便偷鸡摸狗,长大反而想要出人头地,自荐进了使团,任谁劝都不好使。”

袁昆劝慰道:“都说叶落归根,以后要是拿下西域,便可找到令弟埋骨之处,迁回长安了。”

“叶落归根……”兵头喃喃道。

袁昆解释道:“人皆有归宿,客居他地,总要回到本乡。”

张骞会意,笑道:“你总能说出如此深刻之语。”

围观的人群被猛地一冲,一群期门军哗啦啦地冲过长街,闯进一家酒肆,把楼上的姑娘们吓得连声尖叫。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时,酒肆内传来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啊,老子完蛋了,早知道昨个不来吃花酒啦——!”

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拽着腰带跑出来,正撞上街上几千双眼睛,登时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酿酿跄跄地跪倒在袁昆面前,哇地一声吐了他一鞋酸水。

袁昆:……

真是天降横祸,袁昆看着鞋上的食物残渣,额头青筋暴起,微笑道:“小弟这鞋可不便宜,敢问兄台是给现银还是卖身于我?”

说毕袁昆又觉得不对,自己来这里是收妖除魔的,怎么反倒开始收美男了?!

那男人艰难抱住袁昆小腿道:“贤弟,愚兄即将身无分文,你定不忍心把愚兄最后的钱财诈走,是不是?”

“那就不该叫贤弟。”袁昆拍拍他的俊脸,和善道:“该改口叫贤妻了,回去收拾收拾细软,上门入赘罢。”

人群轰然大笑,期门军卫满脸歉意地上来架起男人,和兵头打了个招呼,骂骂咧咧地把他拖走了。

“那是刘鹏?”张骞依稀记得那期门军的面容,不确定道:“我走时他才十岁,今年也该加冠了罢。”

“是他。”兵头点点头,“都说他随了爷爷楚元王的根,一模一样的好酒色。”

袁昆低头看自己污了的鞋子,索性道:“这副模样也无法面见天子,我去找个客舍住下罢。”

张骞知道他不想在皇帝面前露脸,便答应道:“你等我安置好后,朝府上递个消息,我亲自去接你。”

“快去罢。”袁昆抬头,与角梁赭红飞檐上的鸱吻相视,看见那转瞬即逝的一抹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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