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但直到兰舟漾离开了,我都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思索无果后,我开始考虑下一步我该怎么做……算了,一把掀开被子,拿起兰椰放在一边的拐杖,当务之急还是去找沈应辉探探口风吧,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
但直到下午,我才见到沈应辉,挺直的背瞬间瘫痪,弱不禁风地倚在拐杖上,刚想卖惨就听到沈应辉一句:“你的情况,我都从兰舟漾那里了解到了。”
什么?,瞳孔骤缩,我精心准备的话术话就那样生涩地卡在喉间,心脏骤停。
了解,了解到了什么,了解到我装病讹人吗?
对上沈应辉满含复杂的眼神和一脸的你不必再说,妈了个爸的,失策了,没想到兰舟漾是个正直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含恨诚惶诚恐地弯腰忏悔:“对不起,沈教官,我错了,我不该…”
“错的不是你,你放心,兰舟漾和我说你现在不仅伤了腿,还伤到了头部而且还有得应激反应的风险,你现在好好休息。我们会深入好好调查一下的。”
沈应辉拍拍不知所措的江步月,慈祥地安抚她。早就预想过他们不安分,肯定要闹出幺蛾子,没想到手段这么拙劣。
「唉,她是不敢得罪权贵子弟,所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不过有他在 ,他势必是要杜绝这种风气的」
“考核已经结束了,不过你放心你还是学院的学生,综合你的平时表现,我们给你了本次考试及格分。不用担心,你只要潜心学习,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给你撑腰,给你一个公道。”
我梦游似的走出办公室,什么玩意?伤到头部?应激?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直到回到病房我依然不敢置信,兰教授人这么好的吗,不过正和我意,劳修斯和劳伦斯之间的矛盾是劳家的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被无辜波及到的那个。
劳家为了维护家族面子或是对学员表示关切,肯定会赔偿,至于赔偿的分量就看事情的性质和我受伤的程度了。
后者已经出乎意料的达成目的了,至于前者还有些棘手,劳伦斯再蠢也不至于说梦话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该怎么让他开口呢。
“江步月,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顾见白疾步冲到门边,门被拍的震天响。
“顾见白,你能不能稳重一点。”时逾澄走在最后看着莽撞的人,忍无可忍,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学过社交礼仪,大庭广众的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
被打断了思绪,我也一言难喻地看着顾见白,没病都要被你吓出病来,不知道病人要静养吗,真是活该追不上美o。
“江步月,我对不起你,是我没好好看住你。”文秀四分愧疚三分担忧两分忐忑一分忿忿不平地走上前,观察眼前好像瘦了一大圈的江步月,心酸的简直要哭出来了,都是他不好,才让江步月着了劳伦斯的道。
真是够了,我就睡了一晚上。
不得不说,文秀对着江步月就像母鸡守着鸡仔一样,无他,只因为妈妈从小教他让他帮助弱小,整个宿舍,江步月最合适让他展现自己的关切。
不过看到时逾澄,我还是有点意外,高贵的小天龙人也会来关心我这个贫民吗,现在可没有摄像头拍摄,也没有锦旗……这么正义啊,那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让你和劳伦斯对上了。
注意到江步月直愣愣的眼神,对她的小九九毫不知情。时逾澄一愣,不自然地扭头,恼羞成怒,
“干什么?!”
眼神围绕着江步月脸上的擦伤和绷带圈圈绕住的小腿,时逾澄张了张口又变扭地补充:“还不是文秀,训练一结束就非要拉着我过来,反正我也没事。”
“你们放心,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收回目光,算了,把劳家惹急了,指不定背地里拿我开刀,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安全。
“你腿都断了,又得了应激症了还没什么大碍,没有人会任用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这可是很影响以后的,严重了你怎么……”
顾见白语气激动,撑在床边生怕江步月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逾澄看不下去钻牛角尖的某人,一把他拉出去了。
「什么人啊,腿又不是好不了,也只是有患应激的可能,怎么这个人和江步月马上就要下葬似的」
时逾澄不着痕迹地扫一眼眼神狡黠灵动,躺在床上的江某人,不得不说比文秀聪明多了,知道抓住机会,知道不能白受伤……依照劳伦斯那个头脑简单的东西,不知道江步月有没有能力让他吃苦头。
罗森诧异地看着从病房里的两个人,挑眉:“我说你们怎么不见了,原来在这呢。”
看见迎面走来的人,时逾澄迅速放开手上丢脸的家伙,跳到一边,看着罗家两兄弟,假装忙碌地看看走廊,若有似无地点头。
罗柏在背后静静地看着略显尴尬的时逾澄和神色悲戚的顾见白。
「顾见白很看中江步月?」
垂眸思考了一瞬,联邦医疗技术发达,江步月很快就能痊愈,得在治愈期间让事情尘埃落定。罗柏果断拉过罗森:“我们现在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唉,不看看江步月了吗。”
罗森不解,看着头也不回的哥哥,罗森摸不着头脑,跟了上去。
……
“你说你是不小心拉到江步月的?”
宽敞的办公室里,沈应臣站在办公桌前,眉眼深深,审视地看着眼前的人。
觑着椅子上威严冷峻的沈应辉,劳伦斯心里有些发怵……没关系,一个商户家的家臣而已,父亲一定会处理好的。
压住心慌,劳伦斯抬眼对上沈应臣的眼神,镇定自若道,
“没错,悬崖那么陡峭,考核比较重要,我一时想要赶紧爬上去…没想到慌忙之中就不小心拉上了江步月。”
话落,办公室一片沉默,针落可闻。看着毫无反应的两个人,劳伦斯率先沉不住气,真是有病,一个不起眼的三等星民也值得你们和我对峙。
劳伦斯转过眼珠,打破沉默的局面,压抑不住烦躁地补充:“谁让她运气那么不好,刚好就站在那里。”
“不然,你就可以把我拽下去了,是吧。”门口传来散漫的声线,语速不急不缓,由远及近。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劳伦斯浓黑的眉头狠狠一拧,骇人地转头。
劳修斯推门进来,先礼貌地对沈应辉和沈应臣敬礼,才微笑地看向劳伦斯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讨厌我。”幽幽开口,说着劳修斯侧头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想和你争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哈,劳修斯虚伪话和不以为意的表情深深地刺痛到了劳伦斯。
怎么会有这种贱人,既然没想和我争,就应该悄无声息地和其它私生子一样乖乖死在外面,而不是苟活这么久四肢健全的被接回劳家,还和他一起服役,劳光成打的什么算盘他可是一清二楚! ! !
劳伦斯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嘎吱作响,泛白,在劳修斯一句一句的扇风点火下,一下子顾不上这是在办公室。
怒吼:“你装什么你啊,你一个陪酒女靠着下做的手段生下来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似乎是被劳伦斯刺人的话伤到了,劳修斯垂下眼睫满是落寞,踉跄着退后两步,压下嗓音。
“哥哥,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出现让你这么不快。”
哇,好恶心的称呼,好茶的话,要不是为了刺激劳伦斯,他才不会这么叫他。
深深埋下头,劳修斯深怕他们看见他难以抑制的反胃表情。
看着劳修斯故作受害者姿态,哥哥两个字刺痛了劳伦斯的心。
劳光成风流,私生子遍地,一个一个和春笋一样冒出来,妄图让那些贱种和他争夺,枉顾对他一片真心的母亲,现在还把他们接回家,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种种积压的怒火让劳伦斯忍无可忍,上去抓住劳修斯的领口给了他一拳,
“谁和你是兄弟,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
红着眼,口不择言道:“现在父亲可不在这里,你装给谁看呢……你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我明明就差一点点,可惜摔下去的不是你。”
真相大白,劳修斯嘴角缓缓露出得逞的笑,眼里全是对失败者的嘲笑,然后在沈应臣过来拉开两人之际又收快速回笑容。
劳伦斯呆呆站在原地,骤然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
惊恐地看向面色黑如锅底的沈应辉,劳伦斯语无伦次还想狡辩,
「不,不是我」
听见劳伦斯气极无意间吐露的话,一直沉默旁观的沈应辉当即快刀斩乱麻,为事情画上句号:“既然你承认是自己心怀不轨之下误伤了同班学员江步月,那么准备准备和江同学和解,你是一个成年的alpha,你得承担自己任性的后果。”
话落,语气一转,沈应辉拔高了声调数落劳修斯:“你看看你有什么样子,我在处理事情你进来干什么,还当场打起来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让别人怎么想?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对上劳修斯嬉皮笑脸的样子,沈应辉没了辙,烦躁地挥挥手:“算了算了,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还有你,也好好回去反思一下自己。”
游魂似地走出门,劳伦斯反应过来,一拳打在墙上,指骨洇出淡淡血花,质问走在前面的劳修斯:“你是故意激怒我的!!!”
顿住脚步,劳修斯回头,面容无奈:“我说我没想和你争,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你就应该和那些私生子一样乖乖死在外面,而不是好好长大和我抢东西。”
劳伦斯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劳修斯的面色冷下来,定定看着丑态百出的劳伦斯,这个从小就拥有一切却不知足的家伙,劳修斯凉凉开口:“那么多人因为你和劳夫人的猜疑悄无声息的死掉了,甚至还没有分化就成了冰凉的尸体……我不争的话,你怕是更不安心吧?”
没等他有所反应,劳修斯厌倦了这样的对话,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直接离开。
“谁让他们没投好胎……你以为今天的事父亲会放过你吗?”劳伦斯看着劳修斯离开的身影,冷嗤。
「纵然我双手布满鲜血又怎样,谁的成功又是干干净净的,体面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