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身亡的消息果然瞒不住,从江南传来的消息像闪电一般传遍盛朝的大街小巷。与之相应的,另一则传闻也瞬间遍布各地——匈奴入侵了。
盛朝建国没有几代皇帝,从当年的盛瑾到盛熙也不过三代而已。虽说皇帝换了三个,可百姓们到底还是有不少人见过乱世的。
当初,前代梁朝皇帝偏安南方,以金陵为都,对于中原之地早已是放任的状态。
匈奴人可不像中原人那么讲道理,本就是游牧民族,一向没有什么伦理道德。梁皇偏安之时,北方的百姓不少都生活在匈奴的统治下。纵使不少没被统治的,也都见过其恐怖的嘴脸。
现在民间不少百姓吓苦恼的孩子时,还会假称狄人来抓小孩了。如今安稳日子过了还没有两代,又听见匈奴人来了,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加之盛熙居然死了,两件事合在一起,形成了更大的威力,盛朝的国本已然岌岌可危。
纵使盛铭此时已经和几位阁老极力稳定局势,还快速宣布了盛铭即将登位的消息,打消蠢蠢欲动的各地藩王的野心,但民心一事,强求不得。
“粮草什么时候能上路?”盛铭问向户部尚书,可他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臣已经派人去中州那边借粮草了,想必再过两日定能...”
“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再过两日朕同你也没必要在这里了。”盛熙听着户部尚书的托辞,心中更是恼怒。
“林泽烨,你拿着朕的令牌去中州,这地方你熟。由你亲自去,粮草一事不能再拖了。”盛铭无法,只能让林泽烨先去。没有粮草,再勇猛的士兵,再有谋略的将军又能如何。
“臣遵旨”林泽烨领了命。
“江南地区的粮草还是收不上来吗?”暂且安排完中州借粮之事,盛铭转而询问江南的粮草什么时候才能送上来。
江南之地不大,可紧挨着的洞庭南北再到北面的齐州一直都是产粮地。如今打仗,粮草今紧缺,必须要从江南调粮,但派去的官员却迟迟没有回信。
安日东站在朝堂之上,隐隐觉得江南,怕是要乱。
“回陛下,派去江南的官员尚未回信,可臣隐隐觉得...觉得”
“有什么话就说,支支吾吾地干什么?”
“江南之地,怕是有谋反的意思。”
“谋反?谁谋反?”盛铭一下子愣住了,思考起派去江南那边的藩王有哪个会有此等野心。
“陛下,江南一地,似乎尚且还有前梁朝的余孽仍在活动。”
一石惊起千层浪,盛铭似乎终于回过味来。
为什么匈奴会突然之间动兵,盛熙又为什么会一去不回,怕是在江南的时候,与前朝余孽碰上了。
可到底是谁,会对朝廷之事如此熟悉,甚至还能笃定陛下会因为水患之事选择亲征。联通江南与京城,甚至还能与匈奴扯上关系。
突然之间,一个名字出现在盛铭的脑子里面。
“黎枝如今可有下落?”盛铭问道原先去江南查访盛熙一事的人,可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毫无下落。
黎枝,黎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盛铭一时之间想不通,只好先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退下去之后,盛铭一个人拐到了南书房。盛铭虽说如今登基,可原先盛熙住的中和殿他还没动,暂且依旧住在他原先在宫中长居的宫殿。
刚跨进殿门,一个小太监便径直向盛铭这边过来,跪地行礼,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陛下,奴婢前些日子整理鸿嘉时期的卷宗时还发现了这个。”那小太监将手中所持之物递给了盛铭。
盛铭接过来,是一本诗集样式的东西。
“这是何物?”
“回陛下的话,当初您让小的查鸿嘉十年的赵家案子。当初小的将赵家的案子找出来之后,无意发现了这本诗集。”
“小的以为是当年整理卷宗的太监不小心将其放错了,后来细细查阅了这诗集,才意识到不对,只好呈给陛下。”
盛铭略略翻了翻,只看见些没什么大用的酸诗腐文,不明所以。加上最近事多,心烦地不行,已经不想再听那小太监的话,只觉得又是些无关大局的东西。
可那小太监似乎做烦了整理卷宗这种一辈子出不了头的活,抓住个机会,便拼命想要向上爬。
“陛下,奴婢斗胆,这诗集当中不少反诗,而且观其作完时间,多是鸿嘉八年。鸿嘉八年正是那场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奴婢觉得当年之事怕是另有隐情。”
这话倒是让盛铭提起兴趣了,他想起来当初正是盛熙给他传信让他查找赵家的案宗。只是没想到,如今盛熙已经...。
“哦?那你觉得有什么隐情?”
“当年的科举舞弊案,奴婢也翻看了卷宗,其上记录的无非是当时的沈阁老沈彦丞事前出卖考试题目,以谋取重利。可沈阁老当初的清名,众人皆知。若真是贪图这些银两,自然有更好的万全之策,不至于将科举之事闹出来。更何况,科举舞弊一案,先帝震怒,但沈氏一族最后不过是沈阁老一人自尽,其余凡是出身沈氏的官员皆被罢黜,此外再无其他。可当时涉事官员,抄家流放不在少数,先帝何至于对于沈家轻拿轻放至此。”
“所以,你是想说,朕的哥哥判事不公,对于沈家轻拿轻放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沈阁老当初恐怕是被冤枉的。鸿嘉八年的科举舞弊案,应该不只是科举舞弊,怕是当初便有人想谋反。”
“你如何得出此判断的?”盛铭的眼神暗了暗,今日刚说到谋反,下朝马上就遇到这小太监,到底是巧合还有有人刻意安排,
若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可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他背后之人,到底是如何能够对整个前朝、皇宫都了如指掌的。
那小太监以为陛下似乎是认可他了,忙不迭地继续自己的判断:“奴婢查了鸿嘉八年科举选中的进士,无一位是江南人士。所以,奴婢以为...”
“哗啦——”
那小太监还未说完,盛铭已然起身抽出殿后墙上挂着的天子剑,一剑封喉。
听见声音,门外站着的侍卫进殿,将那小太监的尸体抬了出去。
盛铭丢下剑,只觉得他所作的任何事情都似乎被人死死监视着。如今只不过是个整理卷宗的小太监,谁知明天会遇到什么。
到底是谁站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