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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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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黄羊城一路往西北去,二百里处就是狼山。

孟清田记挂着天野在草原上的家,担心自己这样拖着人家会连累了对方。可只是略微向他表示了一下这个意思,就被天野一口回绝:“那可不行,都送到这儿了,哪有半路撂挑子的道理?”

她心里因为爹娘忧虑,听到他这样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天气自从那日下雨之后就一日热过一日,天朗气清的,十分宜人,就像那场大雪是一场梦一样。她与天野星夜赶路,不到四日就抵达了狼山镇,抵达时,天却突然变了。

在路上的时候,天野跟她说狼山是一个很有趣的镇子,与别处都不同。镇上也不像黄羊城有那么多外来人,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切丽人。

她问切丽人是什么人,天野神秘一笑,只说到了镇上就知道了。

然而,两人好不容易赶到了城门口,却被城门楼上的景象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天野……这不是你说的有趣吧?”

孟清田看清城墙上挂着的东西是什么后,脸色唰地就变白了,声音直打颤。

天野看着那曾经爬满飞禽走兽的城墙竟然挂满了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像是城墙在泣血一样,眼泪一下子便盈满了眼眶。

他像是没听到孟清田的问话一样,轻轻夹了夹马肚子便催马踏入了城门。

孟清田跟着他一道走进城里,一次次被眼前所见震撼到失语。

这座石头城果然如天野所言颇有野趣,无论是城墙还是大街,酒馆屋顶或是茶肆门前,处处都蹲伏、休憩着各色猛兽、禽鸟。这些动物如此栩栩如生又包罗万象,却不显突兀,反倒与别具一格的城市街景互相映衬着,展示出一番别有特色的美。

她停下脚步细细观赏,这些惟妙惟肖的珍禽异兽,竟不是兽腊亦非皮张,而似乎是一种纯出手作的手工艺品,不禁越发感慨。

然而,越是往前走,这种感慨便越是不由得变成一种由衷的悲哀。在晦暗阴沉的天色之下,这些精致的工艺品夹杂在满地的陈尸当中,被鲜血玷污、被刀劈斧凿,安静而诡异,凄凉又狰狞,让本就惨不忍睹的街面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我们离开吧。”孟清田兀自伤感,天野的声音传进耳里。“我太鲁莽了,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先出城观望几日再说吧。”

“可是……”孟清田本想说可是她的父母也许在这里。顺着安静得几乎恐怖的街面远远望过去,终于还是住了嘴。就算她的父母在这里,恐怕也已经遭遇不测了。

一旁的天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那人只说让你来狼山打探消息,又没说他们在这里。你放心,他们一定没事的。”

尽管仍然惴惴不安,孟清田还是点点头,转身随天野一道从原路返回。天野说得对,面对未知,最好还是探得一些内情再行动,鲁莽行事,只会死得更快。

空城在身后时更显可怖,后背上莫名其妙的寒气让孟清田不由得纵马跑起来。然而,就在她跑得越来越快,即将到达城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天野的一声疾呼:“快停住!”

她猛地被吼动作不及,紧接着就看到身边一匹骏马闪了过去,天野站在马背上手举弯弓,手臂一绕,就有两个人从道路两旁的树上掉了下来,差一点就摔在她身上。

她急忙把马勒停,细看时才发现从树上掉下来的竟是两个半大的孩子,最多也不过十一二岁年纪。他们趴在地上,手掌心里血流如注,旁边一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丝缠在天野的弓上,已经把弓背割出一条深深的口子。

天野从马背上跳下去,走到两个小孩身边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其中的男孩子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天野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替他们把手包扎好了,这才转向孟清田。

“我们先别出城了。”

两个小孩带着他们,在城里绕了又绕,拐了又拐,最后在一扇延伸进地下的隐蔽石门前停了下来。

女孩子走到角落处以某种节奏敲了敲大门,过了很长时间,门才徐徐打开。

门内稀稀疏疏站了几个手持斧锤的男女,个个身上都带着伤,面容憔悴、眼神涣散,却兀自强撑着。

他们看到两个孩子后厉声批评了几句,又狐疑地打量起天野和她。

天野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那些人便把他们让了进去。身后的石门再次关闭。

孟清田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这是一间偌大的石室,或者,用石宫来形容更加准确。

他们先是向下走了很久的阶梯,走到底之后又穿过一间很大的大厅,大厅向各个方向延伸出看不到底的走廊,他们被带进其中一条。

沿着走廊又走很久,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

一位年轻女子为两人打开门,孟清田和天野跟在偷溜进去的两个孩子身后一起进了门。

一阵轻微的腐臭味和淡淡的香味之中,一位年迈的老妪躺在房间正中的石床上,呼吸微弱,面容浮肿。

男孩哭着摇摇老妪的手臂,老妪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有半晌的神游。

“阿丽切、阿丽切……”男孩不断哭喊着,似在央求些什么。

老妪摸摸他的脸,笑笑,又转向天野和孟清田,“你好啊,姑娘。”

她向孟清田淡然一笑,那笑容太过慈悲,让孟清田有一瞬间的晃神,差点儿没注意到她用的是她能听懂的语言。

“你好,”她顿一顿,“婆婆。”

小男孩拉拉天野的衣袖,天野也开了口,用她听得懂的语言。

“阿丽切,我们有马,我们带你去找大夫!”

老妪摇摇头,仍是笑着,一口北方官话纯正质朴,没有丝毫口音。“不用了小伙子,我要死在这里。”

小女孩闻言眼睛瞪大,猛地抓住老妪的胳膊又松开。小男孩见状打量她的神色,紧接着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儿地说起什么。

老妪看他一眼不做理会,问孟清田道:“姑娘,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孟清田内心一震,再看向老妪时有被人看穿之感。“婆婆,”她艰难开口,“我想找到我的家人。”

“家人。”老妪悲悯的眼睛望向虚空,嘴角勾起痴迷的笑意,“家人是最重要的。”

老人半晌没有开口,孟清田被她周身的气场鼓动着,忍不住想要倾吐:“婆婆,有人告诉我到狼山可以打探到我父母的消息,我来了,狼山却遭遇了这样的浩劫。

上一次也是一样,我到某地寻他们,那里突发大火,一座宅子顷刻间化为白地。您说,这是不是某种警示?告诉我也许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压在心底的恐惧太过根深蒂固,说出口仍旧无法缓解,孟清田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呵呵,”老人的嗓子里传出沙哑的笑声,“你还这样年轻,就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吗?”她苍老的声音幽幽道来,“年轻人,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之法,你不能因为从某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瞥了一眼就以为窥到了天机。事情之所以发生是因为事情本来就要发生,万不要将毫无关联的因果强加在自己身上。”

孟清田点点头,心里仍懵懵懂懂。天野开口道:“阿丽切,既然如此,狼山又为什么遭此浩劫呢?”

“狼山……”老人念着这个词语,又重复起某个音节,反复多次让它在齿间翻滚。旋即惨然一笑,“狼山是注定要覆灭的。只是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偶然。”

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下不咳了,又重重地喘起来。等到她终于缓过来时,开口直截了当:

“姑娘,黄羊城外的劫匪作乱已非一日。从他们过往的行为看,他们抢了人一般有五条出路。向东是直上北海,经天池去往鱼凉;中路过狼山直入云中;向西则是经扶风去往沙州和九原。

这一次,去往北海的不幸翻船;云中两路被星雨郡主从后方截断,歹徒恼羞成怒,将人质尽数杀了;剩下向西的那两路,一路听说遇到了沙莫兰,全军覆灭,另一路,在凤箫山蛰伏了一段时间后,逃了。

不过,凤箫山有令庄,听说救下了一批人。所以,你若是想找你的父母,唯一的希望就在那里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就又咳嗽了起来。

孟清田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告诉她这么多事,既震惊又疑惑。可脑子里突然涌出那许多错综复杂的路线和地名,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兴奋和激动。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梳理那一团浆糊的时候,天野突然以很大的嗓门喊了一声:“你是说,沈家?”

小女孩点点头,天野又不可置信地问一遍:“你是说,沈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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