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池阁出来后,温谨言就回了寝阁打算休息。人换了身干净的单衣,庸懒地靠在了贵妃椅上。温谨言用手支着脑袋倾斜着,眸色浅浅盯着案几上的酒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岚拿着剪刀将门前左右的灯蕊剪熄,只留了里室与桌台前两盏烛火,又将六扇窗开了三扇。她把剪刀放好后就回到温谨言的身边。
太师椅上的人不再沉默,温谨言伸手打开了酒盅,一股清爽果子味的酒香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里,酒液清彻如水一般倒在了酒盏中,散发着香甜果子气息。
青梅酒不烈,饶是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也不会醉。
酒盏递进唇边,人浅尝了一口,清冽的酒香入喉,仿若石间的清泉带着一缕果子味然后在香尖回味甘甜。这种香甜,甜而不腻,很淡很淡。
只是一口,温谨言眼中已露出满意之色,对着身后的青岚淡淡开口:“告诉魏全,过些日子我要进宫一趟,让他安排。”
“是!”青岚不解地问道:“只是公子为何不是明日?”
温谨言饮完一盏青梅酒后又给自己添上,他说:“顾余州在这里。”他现在不可能把顾余州支开。
青岚本想说些什么,只听人淡淡说了句:“下去吧,我累了。”
“是。”
待人离开,一只夜鸦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到人右手边的扶把上,鸟儿全体通黑没有半点别的颜色,羽间散着黑烟。温谨言微敛了眸,“你这幅样子倒是讨厌。”
岁华无奈道:“如今你院中多了个人,我可不敢大意。”他又闻了闻屋里的味道,目光落到了案几上的酒盅上,“皇庭倒是对你上心,还让人送上青梅酒过来。”
温谨言低眸,用手凑近他直接拔了一根羽毛下来,疼得他忍不住啼叫了声,瞪着某人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黑色无光的羽毛在人指尖化作了尘烟消散。
“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他淡淡道。
岁华:“可还记得龙家?”
见人沉默不语,他继续道:“龙家试炼这次提前结束,挑选出来人已经在路上了。每二十年送一个过来,龙家可真舍得。”
温谨言神色平淡,没有半分不悦。抿了口酒后缓缓说:“随他们去,我习惯了。”说完就准备再拔下一根羽毛,只听人忙道:“还有,已经打听到浮煞的下落了!”
那支手顿了下,收了回去。温谨言勾起眸子,手也不自觉地摸了自己的右耳垂,“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浮煞是他的耳坠,一颗紫色的魅晶。当年被神明赐下诅咒后,他被封棺沉睡于藏烬谷下的帝陵中,直到皇庭与温氏解下封棺符箓他才得已重现于世,只是一觉醒来就在温家,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原以为东西被皇庭五族拿去了,可他在樾京并没有感应到东西的存在,直到与夏朝余孽交手时才感应到了一丝灵力。
夜鸦扑羽飞到了屏风上,说出了东西的下落,“东西在雾都,但你不可能亲自过去吧。”
又是雾都…
温谨言神色一沉,“拿不回浮煞,每用一次术,我只会被诅印强行沉睡,我的东西必须拿回来。”他没有说白日里遇见鬼影的事,只是提了句,“顾余州看得见诅印,司书没有骗我。”
岁华啧啧,“难怪你心性比以往好多了,原来是因为那小子。”
“……”
转眼间十月已经过去了一半,天气越发的寒冷。
温轻裘回到樾京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人骑着马直奔皇庭,在宫门外下马后将马扔给了侍卫入了皇宫。
小太监为人引路到御书房外,太监总管魏全站在御书房似乎已等侯多时,看他满脸笑意,温轻裘问道:“公公今日可是遇见喜事了?”
魏全笑着轻声说道:“陛下今日高兴,可不就是件喜事嘛?”
“哦?”
魏全低声着说:“自然是公子的事。”人没敢再说,温轻裘当然不敢再问下去。
御书房被人推开,魏全走了进去向里面的人禀告:“陛下,温大人求见。”话落,退到了一旁。
温轻裘从外边走了进来,捋衣行礼跪下。
“臣,叩见陛下!”
书桌前,云帝正在提笔作画,宣纸上画了落雪踏梅,笔锋勾转几笔落下最后一笔结束。
看着画,云帝心情愉悦。
“起来吧。”
“谢陛下。”
他将画纸拿起,魏全连忙上前接过。云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后,问道:“夷州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是北棾夷子搞得鬼,北棾的人扮作商人目的性明确地查温家祖陵,除了空棺的事应该不知道其他的。”
云帝淡淡道:“温家的几位长老怎么说?”
温轻裘道:“温家不留无用的人,无用的旁支一脉全部充奴,留不得。那几个北棾的人已经抓到了一个,从人囗中得知他们是想找到浮煞以及杀掉温衍的办法。”
龙椅上的人闻言嗤笑出声,“浮煞消失了几百年,隐族的人竟然还不死心。温衍不死,五族不灭,他们当然着急。”见人不语,云帝叹息了一声,“罢了,不说这个了。你府中的千金叶可喝完了?”
温轻裘汗颜,回道:“大概用了快差不多了。”
云帝也没在意,吩咐着魏全:“去,取几盒刚到的茶叶送于温大人。”
“诺!”
只听云帝又道:“下个月便是冬猎,他讨厌待在一个地方,便让他一起去吧,毕竟也算得上是你温家的老祖。”
“…是”
温轻裘回樾京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到了温谨言的耳中。人卧在庭中的席垫上,烤着小火。
而院子里,青岚带着两个侍卫抱了一大堆木柴放到了旁边。
“啪啦!”
青年只穿了件灰色单衣,外套被人束在了腰间,手上提着柴刀正卖力劈着木头。刚好劈完一堆,人起身就看到小豆芽又抱了一堆放下。
顾余州不由挑了下眉,转身看向不远庭下的温谨言,把刀挌下朝人走了过去。
庭下,温谨言喝着炉上的小酒,一片阴影投来,他抬起眸子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我说温谨言,你不会真让老子把今年的柴全劈完吧。”
这该死的病秧子,一大早就把厨房的活都交给了他,还拿圣旨威胁他。竟是让他劈了一早上的柴,自己倒逍遥快活在庭下喝酒!
温谨言目光绕到他身后,看到了劈好的一大堆木柴,数量倒是够充柴房了。
“柴够了,其余的抱回柴房。”又看着眼前的人勾眸道:“明天也劳烦顾二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