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弯刀与黑色的剑刃再次碰撞磨擦出火星,龙烈轻藐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自量力。”
顾余州暗暗咬牙,他心里非常清楚手里的弯刀再与这诡异的黑剑撞过几下就要碎了。
龙烈的实力不比姜夜低,顾余州不是人对手,所以人也没打算真的硬杠。
温谨言站在栏旁,垂眸淡淡看着顾余州,只是一眼人便将视线转向了左旁身后边的火光,逃乱的人们开始露出狰狞面目,撕扯踩踏。
太乱了
而游船还在前行,已经可以看到岸边的灯火了。
轻微急促的脚步从下方传来,一个人影上了梯阶,来人气喘吁吁拿着折扇。他上了甲板停了下来,在看到顾余州后面上一喜。
“顾……”
顾余州斜睨了一眼,立马打断道:“快带他走!”
段绪微怔:“什么…”
顾余州没空和他解释,身影躲闪着着龙烈的剑,那剑招速度快得让人难以全部接下,顾余州只能挡下致命的几招,剑刃划开人的衣裳,擦过一丝剑伤。其余的将人身边周边毁得个稀碎。
一边的姜夜好不容易摆脱了骨影,就快速加入了战局,这二对一局势持平,才让顾余州松了囗气。
“啪嗒——”
一声巨响,木板突然断开,火光更甚。好几个过廊逃命的人被顶上的木块砸中,温谨言看着火光眸底戾气浮动,木栏随人的视线隐隐欲裂。
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耳边忽地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人眸底的戾气一下子沉寂了下去,温谨言顿了下,收了回视线。
欲裂的木栏不再作响,裂痕没有再扩沿,火光也一下子黯了下去。
“你…你快跟我走!”
段绪跑到人身前,伸手就拉住对方带人离开。温谨言任人拉着走,目光却看着纠缠的三人,正见龙烈一剑震飞了那两人。
顾余州半跪在地,往地上淬出一口血,用手指抹净了血迹,二人的脸色白了不少。
龙烈气息稍乱,震飞两人后他没有继续出手,则是转过身去冷冷看着渐渐远离的两道身影。
足尖轻点,人的身影犹如鬼魅在顷刻间便出现在了二人身前,顾余州与姜夜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自身的伤动身追了过去。
寒光略过,温谨言眼底一寒,连忙抽手推开了段绪又在转瞬间退步,剑刃从人的喉间擦过,一缕青丝落地。温谨言站在原地,眸子毫无波澜地看着对方。
段绪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推倒在地。他回头就见男人持剑指着温谨言。龙烈斜睨了追过来的两人,手中的长剑往前递了一寸,直指人的咽喉。
顾余州与姜夜见此,立马顿在了原地,只听龙烈阴沉沉地开囗:“你说,如果你死了,皇庭与五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顾余州眉头一挑,冷着脸道:“别动他。”
温谨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简单说了句:“你没有资格杀我。”
龙烈阴沉的目光平覆了怒火,他没有恼羞成怒,出奇地放下了剑。
人冷笑:“我确实没有资格,总有一天我会等着皇庭与五族的人将你重封藏烬帝陵。”人又看了一眼不远江面迎来的十几只船支,收了长剑后退跳在了木柱上,人立于高处背着微弱的月光,他撕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一条疤痕刻在眉眼处。
他望着温谨言,一字一句说道:“那便如此吧,雾都恭迎隐尊圣驾!”人还中规中矩地对着人的方向双手合揖躬身行了礼,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跳下了船,消失于玉江江面。
营救的船队停在了游船的周边,几支队伍的人陆陆续续上了船。顾余州扔了弯刀,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了,他走上前去,质问地开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重封藏烬帝陵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过“隐尊”。一个藏在书里的人物,他曾经以为不过是樾京编造的东西,那只是所有人以为罢了。
他清楚的记得六年前南境白源一战,死伤残重。那是他头一次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三万多人进入白源谷苦斗迟迟等不来援军,最后与敌军拼死博斗只活下来不到三百人。粮食缺乏,天气寒酷,在这之后的半个月,敌国投降了。
他以为是他们的坚持换得了胜利,以两万多人的代价换来的,可是后来他却听到传闻。
这白源一战,不过是“隐尊”设的一场棋局……
温谨言淡淡道:“是你所看到的那样。”说完,他转身还不忘吩咐姜夜把狄罗带走。
顾余州捏紧了拳头,段绪摇着扇子过来:“不跟他一块儿?”
顾余州看着那抹白影下了船,眼眸中抹过自嘲。
“不必了。”
玉江游船像极了一场闹剧,狄罗被人交给了皇庭慎刑司。
“咕噜咕噜……”
茶水斟于玉瓷盏,云帝见人拈杯却不饮,不由开口道:“这是易州送来的点翠,甘甜。虽比不上千金叶,但也应该合你的意。”
温谨言闻言,半垂下眸还是放下了茶盏,目光看向庭外。雪花飘落,看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楼伽,别留了吧。”
云帝正色道:“这些事会派人去做的,狄罗招了些东西出来。”
“我不想听。”
“……”
狄罗勾结隐族,谋害大樾的贵族,试图断大樾的商脉,其心可诛。人已经是不可能活着回楼伽了。
云帝颇有些无奈地看他,只听对方接着说:“隐族是不会把那些消息告诉他的,狄罗只是枚棋子,他没见过步无生。”
“离竟,人命是什么?”
钟离竟顿了下,温谨言半垂着一双淡眸,眉宇间微皱。他说:“顾余州问我人命在我眼中算是什么,能算什么,不过是蝼蚁和棋子。”
他自问自答着,云帝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白源那一战,我不后悔。”
他从席垫上缓缓起身,走到了庭外。抬眸看着飞舞的雪花,白雪落于人的肩头和发梢,人勾起了唇角。
“我要去雾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