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萧允琛掉下悬崖,被手下所救,他中了行香子一掌,正在府中养伤,刺杀江昭隐的事,他是瞒着萧书君和魏妃的,所以说是自己练武时不慎受伤。
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萧允琛的伤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让萧允琛头疼的是,他左手的大拇指粉碎性骨折了。
指望骨头自己长好是不可能了,太医取了萧允琛的一段趾骨,将其连接在了手掌上,手上的伤至少需要一百天恢复。
即便如此,趾骨也只能起到支撑和迷惑的作用,手指的功能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手上的伤,万万不能被其他皇子知道,否则在立储一事上,他们就会用残疾攻击他,还好,为萧允琛诊治的太医是魏妃的人,萧允琛的手伤暂时瞒住了。
闵晏追下悬崖,发现了萧允琛的身份,所以他刺杀江昭隐的事,康庆帝已经知道了,他这个儿子,总是喜欢跟他唱反调,康庆帝心中非常不悦。
闵晏还提到了东方裕。
前不久,东方裕找到江昭隐,让他治疗手臂上的伤疤,还帮江昭隐解了围,那以后,东方裕一直借住在江昭隐家。
东方裕有事外出,直到行香子对江昭隐动手的当天才回来,东方裕外出办的事,闵晏不知道,但康庆帝早已知晓。
魏妃派去调查颖妃的人全都被杀了,魏妃一直以为是颖妃的人干的,其实是康庆帝,他不想让颖妃这么快倒台。
朝萧鹤川放冷箭的人,正是康庆帝的暗卫,暗卫在看清东方裕以后,没有久战,而是回到京城,将此事禀报给了康庆帝。
就康庆帝所知,东方裕和萧鹤川是在一次查案时结为好友的,他们还一起觐见过康庆帝。
东方裕办案时一直戴着面具,觐见康庆帝的时候,东方裕易了容,所以康庆帝并未见其真颜。
东方裕混迹江湖,他调查颖妃,八成是为了萧鹤川,康庆帝并不排斥萧鹤川调查颖妃,所以暗卫没有对东方裕出手。
不论从哪方面看,闵晏都是一位优秀的属下,昨夜大战陷入胶着之时,突然有一位蒙面大侠相助,而闵晏对江昭隐身边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稍一分析,就得出了蒙面大侠就是江昭隐的结论。
萧允琛想要江昭隐的命,不奇怪,康庆帝意外的是江昭隐竟然会武,康庆帝让闵晏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常都要汇报。
各方势力此消彼长的时候,五皇子萧鹤川终于回京,他命人将红珊瑚送到颖妃的宫里,嘱咐手下不要声张,这珊瑚,八成要算在九皇子萧祁晏的头上。
这些小事全都无所谓,萧鹤川回京,第一件事就是述职,事关颖妃的哥哥,康庆帝便叫颖妃一起听,萧鹤川按照替罪羊的说法汇报了张瑾的案子。
萧鹤川不像有疑的样子,卷宗也给康庆帝过目了,颖妃放下心来,却还要装得悲痛。
康庆帝言辞关切,嘱咐颖妃注意身体,叫她回去休息。
颖妃走远了以后,康庆帝便叫太监和宫女全都退了出去,他问萧鹤川道:“川儿,你知道朕,为什么宠爱颖妃吗?”
萧鹤川:……
他都没成亲呢,哪儿懂这些?
萧鹤川:“儿臣不知。”
康庆帝:“初见颖妃时,她静静地站在魏妃身后,看起来颇为乖顺,可是魏妃一走,她立刻就把野心写在了脸上,更有趣的是,是魏妃把她献给朕的。”
萧鹤川:……
旁的妃嫔就罢了,受宠的偏偏是颖妃,父皇越是宠爱颖妃,魏妃的心里就越不满,颖妃有自己的野心,她注定不会与魏妃同心,帝王的宠爱和位份,便都可以成为攻击魏妃的武器。
颖妃是贺敏慧的女儿,贺家在远山县德高望重,近些年,父皇才开始刻意减少远山县籍的官员数量,可是朝中仍然有很多重臣都来自于远山县,所以父皇是在用颖妃牵制魏妃。
萧鹤川一点就通:“父皇英明。”
康庆帝:“你想要颖妃的把柄,朕现在就可以给你,九皇子萧祁晏,不是朕的儿子。”
尽管萧鹤川戴着面具,但康庆帝还是看到了他咻然睁大的眼睛,这一下是真把萧鹤川惊到了,这是可以容忍的吗?
萧鹤川的惊讶太由衷了,康庆帝很少在皇子们的脸上,看到这种没有精心设计过的表情,这让他的心里升起一阵抚慰之感。
康庆帝:“九皇子本是颖妃争宠和争权的手段,可是朕知道了,他们母子就成了朕的手段,就看朕,想什么时候用。”
至于萧祁晏是颖妃与他人私通所生,还是颖妃根本就不能生,康庆帝没有往下说,萧鹤川也不敢问。
萧鹤川一直不明白,康庆帝那么宠爱颖妃,为什么还纵容他调查颖妃,甚至在暗地里给他提供过一些便利,原来颖妃也只是康庆帝平衡朝政的手段罢了。
康庆帝:“朕之所以留着他们母子,是因为他们还有用。”
这便是在告诉萧鹤川,他现在还不能对颖妃下手。
萧鹤川:“父皇,儿臣调查颖妃,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
萧鹤川把他调查到的与飞蚁有关的情报,对康庆帝和盘托出,只略过了虞忠义的死,那个时候萧鹤川在青州,不该对京卫营的事情如此熟悉。
所以康庆帝听到的内容包括,张瑾死状蹊跷,张遇水烧了书房,阻碍萧鹤川寻找真相,颖妃安排替罪羊,让他早日结案,所有的一切都在说着不正常。
远山县到处都是贺敏慧的眼线,贺敏慧甚至雇了专业的杀手,卷宗上的提示,由此种种,推断出林信身份有疑,镇远镖局的镖头康仕德的死,和对范成的审讯,从而推断出的飞蚁的能力。
康庆帝:“范成何在?”
萧鹤川:“范成被飞蚁毁了四肢和声带,没熬过子时便死了,范成以口衔笔,写下飞蚁二字,飞蚁应该就是凶手的自称。”
萧鹤川把伪造的“飞蚁”两个字,交给康庆帝过目。
萧鹤川:“目前所知,飞蚁只要与人触碰,就可以夺取别人的性命,他现在只是在为林信报仇,报完仇以后又会图谋什么?儿臣以为,必须尽快找到飞蚁。”
康庆帝:“林信生来孱弱,为了更好的养活,林斯年给他取了个女孩的小名,叫林燕儿,所以不是飞蚁,而是飞乙。”
燕子又叫飞乙。
萧鹤川:“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不明白周良为什么自称飞蚁,还以为寓言里说的妖物,是什么蚁兽成精了。
康庆帝想了想,说:“朕不是没有怀疑过林信的真假,可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二十二年前的事,你接着查,但何时揭露此事,还是要顾全大局。”
萧鹤川:“儿臣明白。”
贺家和张家在当地都很有威望,康庆帝可不信他们的手里完全干净。
如果萧鹤川能查出一些事情,像贪污受贿、欺男霸女等等,那么将来处置颖妃,就会更加地名正言顺,却没想到张瑾一案竟与祸国妖物的寓言有关。
揭露远山县的事,就意味着颖妃要倒,可是康庆帝还要用颖妃牵制魏妃,现在搞清楚了飞乙的目的,又有祸国的寓言相逼,康庆帝必须尽快搞掉魏家。
只是,康庆帝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还有没有其他的顾忌,萧鹤川就不得而知了。
萧靖安早就在殿外等着萧鹤川了,萧鹤川汇报完公务,二人和康庆帝一起用了晚膳。
第二天,萧鹤川就回刑部当值了,康庆帝让他先在刑部侍郎的位置上锻炼锻炼。
*
萧鹤川的主身在刑部当值,分.身偶尔会接一些案子,柳昭隐勤勤恳恳地摆摊,隔三差五传送到铺子里,看看装修的进度。
行香子没有贸然找柳昭隐的麻烦,包子和饼子也像以前一样,帮着他售卖胭脂水粉。
这天上午,招财仙女王大娘又来给柳昭隐介绍生意了。
王大娘:“柳啊,你每天在街上摆摊,见识的人比我多,有没有哪位靠谱的花匠推荐啊?”
柳昭隐:“花匠?”
王大娘骄傲道:“不瞒你说,我有一个外甥,在城里的聚贤楼当伙计!去那儿吃饭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没想到这大人物啊,也有不少和善的。”
柳昭隐:“哦?是哪位大人物呀?”
王大娘笑呵呵道:“巨通典当行的宋老板!宋老板瞧着我那外甥机灵,便与他攀谈起来,说他在郊外有一座宅子,近来雨水多,宅子里长了不少杂草,他便想找一位心细的花匠,修剪修剪,酬金足足二百两呢,我那外甥可不敢随便找个人糊弄宋老板,便拖我打听打听。”
柳昭隐:“我呀我呀我呀!王大娘,我会剪!我剪得可好了!”
王大娘与有荣焉道:“我就知道你最靠谱!”
于是,柳昭隐跟着王大娘见到了王大娘的外甥,那位外甥带着柳昭隐来到巨通典当行,见到了萧鹤川的手下、明面上的宋老板,宋老板贵人事多,叫店里的伙计带着柳昭隐,来到位于清崖山腹地的一座宅子里。
伙计递给柳昭隐一张图纸:“宋老板已经设计好了,你按照图纸上面的修剪就行。”
柳昭隐接过图纸:“保证跟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伙计把钥匙交给柳昭隐,说铺子里忙,宋老板不能每天过来,叫柳昭隐全部修剪完以后,去铺子里还钥匙,到时候宋老板会过来验收,没问题的话再给他酬金。
柳昭隐救了他两次,萧鹤川有意帮着他还债,而且最近有几位债主常来家里催,萧鹤川便想到个修剪草坪的差事,只是,负责传达命令的赵奇实在想不通,他家殿下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宅子位于清崖山腹地,与一座寺庙相距不远,宁静幽深,风景秀美,香客来来往往,让这座僻静的宅子也沾染了些许烟火气。
宅子没有人住,但却一尘不染,陈设布局也相当有品,想必那位宋老板是宅子多的住不过来,只好经常派人来打扫吧,柳昭隐心想。
没有人监工,那可太好了,这天深夜,柳昭隐独自一人,站在深山中荒无人迹的院子里,好刺激,真的不来点什么吗?柳昭隐双手各持一柄长剪,突然大喝了一声:“小鬼!哪里跑!”
哐哐哐哐,柳昭隐一顿乱剪,把一颗观赏用的梅树剪成了秃头老树,末了,又把他的魔爪伸向其他尚未成形的“妖精”。
柳昭隐一人分饰多角,嘴里振振有词,自顾自的玩了一会儿小道士孤身捉鬼的游戏,忽的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
柳昭隐:……
该不会真有鬼吧?来活了!
柳昭隐顺着声音寻了过去,萧鹤川脚尖一点,不见了踪影。
柳昭隐:“原来是只野猴子。”
萧·野猴子·鹤川:……
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